曄淵冷峻的眉目間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無奈,修長剛勁的食指上,那枚丹紅水晶戒指迸發出柔和的光芒來。他手中的湛盧劍微微顫抖,發出凌厲有力的嗡嗡聲。曄淵手中的力道一重,湛盧劍登時恢復了安靜。
“神君。”姬紜那擔憂卻輕盈的聲音從殿外傳來,片刻,她便一手捂住受傷的臂膀,腳步虛飄地走到曄淵身側。曄淵側眸一望,但見姬紜淡紫的衣裳上血紅暈染成片,白皙的臉越發蒼白,清麗的眉目微蹙着。
曄淵伸手扶了一把姬紜欲要傾倒下的身子,劍眉星目淡然如水,只見他望着水鏡上的裂痕,不急不徐地說道:“小蓬萊的雲海窟本君自會設法,不過會拖延數日。這幾日本君要修補水鏡,儘快將蓮魍的妖氣度淨。”
姬紜低垂着眼瞼,輕柔的目光直愣愣地望着曄淵修長有力的手指,那枚水晶戒指上的柔光好似要把她的心融化。待她回過神來,擡眸望着曄淵俊雅冷毅的側面,很想順勢靠近他的懷抱卻又害怕被他拒絕。
“方纔姬紜感應到一股強大的邪氣從上善若水殿傳來便過來欲要探尋究竟,不想在神殿外竟遇到,遇到青九。只是想不到,姬紜受不住她那一掌之擊。”姬紜停頓片刻,猶豫地接口問道:“神君,毀水鏡的可真是,青九?”
曄淵一襲白衣一層不染,他軒昂臨立,那氣度好似面臨千軍萬馬卻臨危不懼。曄淵不動聲色地轉身,帶着姬紜離開上善若水殿,淡然地說道:“先回去吧。”
一股清亮溫暖的氣息涌入姬紜的四肢百脈,她覺得臂膀上的傷登時痊癒,身上漸漸恢復了氣力。稍頃,曄淵放開扶着姬紜的手,一個漫不經心的揮袖,殿門緩緩合上,而後對姬紜說道:“明日本君開始修補水鏡,若有要事找雲水吧。”
話音方落,曄淵緩步而行,須臾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夜色中。姬紜嘴角輕揚,柔婉的目色中含着無奈和癡情,百年來,她爲了他拒絕了多少上仙的良緣,怎奈他卻渾然不知她對他的心。或許,知道了也只是假裝不知道吧。
卻說青九出手誤傷了姬紜,一路殺氣騰騰地衝出了神殿,她手中緊緊攥着厚德之精,不知身往何處?突然,一股邪魅的黑氣從青九背後冒散,只見青九赤紅的瞳孔登時恢復了墨黑亮澤之色,冷豔詭魅的眉角也化爲素日的清麗靈妙。
“哈哈哈哈哈哈......,不是說狐狸向來都是聰明狡猾的?看來是被情愛迷了道,竟然成了一隻蠢狐狸。”沙啞暗沉的嗓音竟然變得圓潤有力起來,只是語氣裡的狠厲絲毫不變。
青九慢慢睜開眼睛,只覺得靈氣枯竭,好似一條溪流漸次乾涸。她仍然緊緊攥着厚德之精,只覺得眼前一股黑影逼迫而來。青九定睛一看,眼前站着一個穿黑衣高大個子的男人,男人頭帶寬大黑色斗篷,帽沿將他的半張臉遮住,只露出帶着暗黑脣色的尖下巴來。
青九的身體情不自禁地挪後幾步,看着黑色身影問道:“你,你是誰?我怎麼會到這裡的?”
黑色的影子邪魅地笑了笑,若不是他發出的聲音,青九都懷疑那襲墨黑卻華貴的斗篷下是否是空蕩蕩的?只聽黑色影子漫不經心地說道:“我叫亡皇。還真是多謝你這隻小狐狸相信我的話,把我從四海水的厚德之精中釋放出來。小狐狸,你打曄淵女人那一掌可真是不留情啊,哈哈哈哈。”
青九的小臉慘白一片,眼神渙散,她不停地搖着頭,一聲一聲地重複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而後,她瞪着亡皇,眼裡盡是絕望之色,只聽青九又悲又怒地說道:“她纔不是曄淵的女人,不是,不是,你胡說。”
亡皇冷笑一聲,不鹹不淡地扔下一句話:“小狐狸,我們下次見吧。”話語未落,一陣黑煙四處蔓延,稍頃便煙消雲散,只留下青九無措害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