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湘聽見他說自己是頭一回,也不知道信了沒有,她把臉往赫梓言肩窩裡靠,並不知道他此刻所思所想,不能怪書湘想得多,人在初來乍到的環境裡總是缺乏安全感,她又在來時被大太太那一套言論教育弄得對男人信心大減。
大太太評判男人是基於大老爺的基礎上,從一個正室夫人的角度出發,她認爲大老爺不愛自己他就是不專情,就是花心,就是靠不住。他喜歡赫氏是他的事,但是他娶了自己卻不曾以誠相待,還在外頭另置了外室。
那時倘或不是大太太把書湘扮作哥兒的事情就要瞞不住了,她自己先有了一個大錯處,以她的性子是決計不會把外室接進來的,何況還有個需要認祖歸宗的兒子天天戳在眼窩子裡。
大太太把自己對男人的心得在書湘備嫁期間孜孜不倦地告訴她了,大老爺置外室,家裡的其餘姨娘,這些都是書湘自己親歷的,雖說大太太的話有偏激的地方,書湘卻也知道這個社會對男人的寬容。
稍微有點家底的男子在娶了妻子後都會弄上一兩個姿容美豔的妾室放在家裡,再齷齪的便流連花叢,赫梓言是侯府世子爺,是年紀輕輕的將軍,也是未來的侯爺。
他是這樣的身份,比那些富人或小小官吏更爲尊貴,那些人都能夠三妻四妾,更何況他呢?
赫梓言那兩個如花似玉的大丫頭的臉在書湘腦海裡嬌媚地笑起來,她愈加抱緊他一條胳膊。來之前她還想着若那兩個丫頭並沒有爬牀的心思便不處置她們,現下里設身處地考慮一番卻沒有那麼寬宏大量了,書湘被自己的小氣量弄得不知道怎麼辦纔好,整個兒窩在他懷裡,“唉”的一聲嘆了一口氣。
“怎的嘆氣?”赫梓言不明所以,以爲是自己解釋的不夠清楚,微帶薄繭的手徐徐地撫着她的背,並不知道書湘還有什麼可擔憂的,“你我是夫妻了,拜了天地,喝了合巹酒,本該無話不談,書湘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書湘覺得自己這麼早就說這些似乎不大好,過去在他跟前倒是有什麼就說什麼,只是如今成親了反倒有了顧慮,她患得患失,害怕說出自己的心裡話後引起他的反感,或遭到他的拒絕。閨閣女子那些書籍書湘都看過,然而儘管如此,她卻不能像裡頭那些女子那樣無私知進退。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真正喜歡一個人怎麼能容忍分享呢?
書湘骨碌一下爬起來一點,她的手按在他胸膛上磨蹭了一會兒,黑暗裡兩人捱得極近。
她翹着食指戳了戳他的臉,小聲地道:“御都,哪一日我若是說了你不喜歡聽的話,做了你不喜歡的事,你會不會… …從此就不理睬我了?”好比大老爺很久都沒有理睬大太太一樣,即便夫妻多年,一朝有了嫌隙兩人之間無端便隔了汪洋大海一般,即使身體能靠近,心卻走遠了。
赫梓言驚異於書湘會有這樣的想法,寧家的事他多少都掃聽過,書湘的成長經歷相較其他女孩兒而言委實是與衆不同的,他憶起她昔日在學裡每日裡繃着一張生人勿進的小臉,活脫脫一個書呆子,其實是缺乏安全感罷,害怕哪一日被她的父親發現她和母親的秘密,薛氏無子,璟國公在外卻有個庶子,話說起來,寧家倒真有些不堪。
“此話怎講,突然說這樣的話嚇唬我,書湘是要做對不住我的事了麼?”
她搖頭,頭髮一下下蹭到他的下巴,“不知道是不是對不住。你要是願意,那就算不得對不住——”她認真地說。
他聞着她身上的膩幽幽的香氣,眸子裡醉醉的,修長的手指罩住她瘦削的肩膀,嗓音壓得又低又柔,“書湘還不明白麼。倘若是你希望的,我都願意,你想怎樣都好,成不成?”
“你慣會油嘴滑舌說好聽的,我要是說出來可要嚇死你的… …!”
書湘打算一鼓作氣了,她本不喜歡隱瞞,她受夠了隱藏自己的真實想法,就像當初扮成哥兒一樣,如果不能一生一世假扮下去,那便是欺騙,於她自己於爹爹都是傷害,此刻赫梓言就在跟前,在她觸手可及的位置,新婚燕爾,不趁濃情蜜意的時候告訴他自己的真實想法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唔,你說,”他在她額頭“啵”地親了一口,語氣輕快地道:“書湘說什麼就是什麼。”
她在心裡罵他笨蛋,舔了舔脣帶着撒嬌的口吻道:“御都,你會和別人一樣納妾麼?”他嘴脣動了動,她立時掩住了,自顧自道:“你別開口,只管聽我說。我知道是我自私了,按說爺們兒家都是三妻四妾,可是我們不同啊,我們是婚前就相識的,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我覺得我們中間就不應該再有旁的小三小四出現了。”
她換了個聲口,可憐巴巴地道:“我娘說我腦子裡沒那根弦,姑爺要是有了別的女人,我是要被那些女人給活活氣死的… …如果我不在了你也會想我的是不是,所以你聽我的,我們就一生一世一雙人,這多好呀,成不成…?”她說完緊張得都屏息了,切切在黯淡的光線裡凝住他。
赫梓言眉角挑了挑,說句心裡話,他才還以爲書湘是要說什麼,心都微微吊起來了,卻沒想到她只是在憂心這個。
她還是不懂他。心裡裝下一個人怎麼還能瞧上別人?連看一眼都是不屑的,更何況是那些只能作爲妾室通房的庸脂俗粉。
他有了她,萬人也進不了眼。私心裡,赫梓言其實是害怕書湘受委屈,她是剔透得冒傻氣的性兒,內宅那些瑣碎腌臢想來並不是她能處理的。
萬一他真有了一兩個姨娘通房,他恐怕她連怎麼對付人家都不知道。她只會在心裡生他的氣,喜歡要面子,屆時還不見得會說出來,長此以往便要同自己貌合神離了。雖說現今男子都不限於僅一個妻子的,不過卻也不是沒有妾室便活不下去。
在赫梓言眼裡,他的書湘永遠都是當年那個坐在課室裡低頭認真看書的小少年。他不會讓她疲於應對別的女人,因此妾室通房之流他早就想好了,今生他都不打算沾染。
書湘聽不見赫梓言的回覆,一顆心沉沉地往下墜,卻不死心地搖撼着他,“不說話是怎麼個意思?你要是不同意便不同意罷了。明兒我就替你張羅,你告訴我你喜歡哪樣式的,長得高的還是矮的,臉皮白的還是黑一點兒?你說,只要你說的出我就給你找出來,再沒有比我賢惠的了。”
這話一聽就是賭氣,書湘暗想赫梓言要是應承下來她就把他從牀上踢下去,當然這可能只是想想。
他卻噗地笑出聲音來,兩手捏住她的臉,這動作那麼孩子氣,說出口的話卻纏綿繾綣,“你這呆子… …我不需要通房,也不要妾室,我呢,只喜歡書湘這樣的。你是我的星星,我的月亮,我醒着夢着的唯一,你要天上的星星我騰雲駕霧也給你摘下來——”
書湘聽得臉都紅了,他這樣赤|裸|裸的情話叫她害羞卻受用,只是話不着調,“我卻不知你還能騰雲駕霧的,你就會揀好聽的說,我不理你了。”
她拂開他捏在自己臉頰上的手,一翻身背過去,嘴角的笑弧卻越擴越大,赫梓言在她耳邊呵氣,薄薄的嘴脣落在她脖子上親吻,含糊着道:“真的不會納妾,這樣書湘還不滿意麼。”
她被他弄得受不住,捂住脖子推開他,他卻笑起來翻身過去撓她癢癢,書湘咯咯咯地笑,兩人在被子裡滾過來滾過去,笑鬧聲一直傳到了外間守夜的蔓紋耳裡。
蔓紋推了推今兒一同睡在外間榻上的茗渠,本以爲裡間姑娘和姑爺第一回後要叫伺候沐浴的,她們硬是熬着不睡覺等着,哪想後頭裡邊沒動靜了,卻遲遲沒有聲音傳出來,她們總不能自己進去問罷,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這會子蔓紋猛地聽見她們姑娘的聲音,心裡感嘆了一會兒,不是弄到現在罷?姑爺可真不知道疼人… …
茗渠早就醒了,她把蔓紋拉下來躺着,幾個丫頭裡茗渠就和蔓紋脾氣相投,她輕聲和蔓紋嘀咕,“姑爺其實可喜歡咱們姑娘了,裡頭沒動靜纔有古怪呢,你瞧好了,咱們這一夜也別想好睡,姑娘要早起到太太那裡敬茶去,你別睡死了,回頭時辰差不多了我先叫小丫頭們燒水去。咱們是初來乍到,橫豎這幾日忙一點,姑娘在太太跟前能不落錯處總是好的。”
天微亮的時候,不待茗渠她們幾個大丫頭提醒,裡頭就起了。赫梓言穿着中衣站在牀前,他在睡意朦朧卻強打着精神的書湘臉上揉了揉,“起來啦。”
書湘藉着稀薄的天光覷他,埋怨着嗔道:“都是你,害得我身上酸不溜丟的。”她把手臂撩起來,上頭遍佈着青青紫紫的痕跡,不說手臂了,連她自己瞧不見的脖子上都滿是昨夜裡赫梓言親吻留下的印子。
書湘只覺得羞也要羞死了,她把頭埋進被子裡,聲音嗡嗡地傳出來,“這下是真沒法子見人了,叫別人瞧見了多不好… …”
他“唔”了聲撫着她的頭髮安撫她,“好好好,我以後一定輕點兒。”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的鏈接居然失敗了,雖然我知道文案上有但是我一定要成功一次,可忽略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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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成了沒,-皿-。成了我就安心了,手機還是搜不到我還是頭一回弄全文存稿所以我也不清楚這裡面的規則。。也許存稿的就是搜不出的吧望天,已經有幾個收藏了好開心
此文木有完結啊= =纔剛結婚呢
唉,我明天要早起,今天就不熬夜玩兒了,神煩啊。,。,。,。晚安麼麼噠!祝願大家都不熬夜,熬夜真的對身體非常非常非常的不好,真的QAQ!改天我把我看到的那個致使我決定以後11點睡覺的長文找出來弄一點給夜貓子提個醒兒,我看到經常有晚上還訂閱小說的,,熬夜傷身啊baby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