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城主被嚇了一跳,手撐在桌子上,差點沒把茶杯給揮到地上去,但是他馬上就強迫自己鎮靜下來:“你……你是什麼時候來的?”
要不是他認識這個男人,或許早就喊人來護衛了。
那個男人還是站在陰影中,低着頭,林城主看不到他的臉,但是林城主也是會武功的,能感覺到,這男人身上那陰森的殺氣。“主子交代你的事情,你辦好了麼?”
“回大人的話啊,全城戒嚴了那麼久,層層盤查了這麼長時間,都沒什麼發現啊!在下真的不知道,那個人他到底來沒來到這東城啊!”
“那另外的一件事呢?這件事,你總不會還沒有把握吧?”那個男人的聲音有些沙啞,光聽聲音的話,有些男女不分。
林城主的臉色登時變得很不好,但是嘴邊卻浮現起了一絲笑容來:“那個老不死的,都已經被我圈禁起來了,還是一點消息都不肯透露,但是沒關係,功夫不負有心人,我竟然找到了他的女兒,他非常寵愛那丫頭,如果有她做籌碼,不愁那老不死的,不答應咱們的要求。”
站在陰影中的那個男人,又靜靜地凝視了林城主兩眼,確定他說的不是假話後,聲音中才總算是帶着一點愉悅:“那我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記住,給你的時間不多了,再辦不好,這東城的城主,我們就準備換個人來當了。”
林城主嚇得直接就跪在了地上,雖然面前這男人只是主子的一條狗,但也是能有權利把他給殺死,不向主子上報的,所以林城主戰戰兢兢地求着:“還請主子再給屬下幾天的時間,屬下肯定能把事情辦好的!”
那個男人最終什麼都沒說,只是推開窗子跳了出去,在夜色中幾個起落,就消失不見了。
而他穿着夜行衣,不是蒙面的那種,只是頭上戴着一個很大的兜帽,如果從下方看的話,還能看到他的下巴。
那下巴很尖,臉頰也很削瘦,就像是身上二兩肉都沒有,而在下巴和臉頰上,有着那麼多的傷疤,顯然是已經被毀容了。
等男人離開之後,林城主看着那大開的窗子,忽然就癱坐在了地上,大口地喘氣起來。
風一吹進來,因爲太涼了,他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後背都已經被汗水給浸溼了。
等他平復下來的時候,窗外的風已經越來越大,並且還夾雜着雨水,刮進了屋中。
他走到窗子邊,冷冷地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色,之後狠狠地將窗子給關上,隔絕了那些雨水再被澆進來的可能。
慕澤和元錦玉晚上的時候,哪裡都沒去,用過晚膳後,兩個人先後洗過澡,元錦玉躺在牀上,身邊就是慕澤火熱的胸膛。
她聽着窗外的雨聲,還有點好奇地問着:“九哥,你現在還能感覺到,那人還在暗處監視着咱們麼?”
“還在。”慕澤也只是躺在牀上,什麼都沒做,這會兒還捻起了錦玉的一縷頭髮,想着,錦玉最近那個丫鬟頭,梳得是越來越順手了。
“這麼大的雨,他們都沒離開,這到底是想殺咱們,想到了什麼地步。”
因爲夜蘭將那些女人都關了起來,吸引了那些官兵和監視他們的人的注意,元錦玉和慕澤已經將平親王給藏起來了,只要平親王不露面,他們肯定就還確定不了他們的身份。
慕澤看元錦玉的容顏,這會兒她已經將易容給洗下去了,白玉一般的臉頰,還貼在自己的胸前,透過那一層薄薄的布料,他還能感覺到她臉頰瑩潤的溫度。
伸出手,他又輕輕地撫摸了兩下:“現在就是看,誰能先找到咱們了。”
說完,慕澤將屋中的燈就這樣熄滅了,之後將元錦玉給重新摟在了懷中。
礙於外面還有那麼多人,他和錦玉也不能再做些夫妻之間做的事情了,慕澤心中對這些人的怨念又上升了一層。
當然,這筆賬他記在心中,以後總是要討回來的。
元錦玉也知道男人其實有點欲。求不滿,所以在睡前,她還笑得挺開心的,一點都沒有風雨欲來風滿樓的自覺。
而且因爲靠着慕澤,她很快就睡着了,慕澤就算是在黑暗中,也能看到元錦玉那恬淡的睡顏,笑了笑,還在心中罵了一句小沒良心的。
此刻在雨夜中,有一隊人也在行走着,領頭的,正是三十。
他身邊跟着的幾乎都是慕澤的暗衛,騎着馬,武功高強。
不過現在他們身上都穿着蓑衣,三十此刻在一棵樹邊停了下來,蓑衣上的水,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一個勁兒地往下落着。
他問着身邊的男人:“你在附近查看一下,有沒有殿下留下的印記。”
男人很快領了命令走了,三十則是將目光投放在了遠處,那裡是一個小鎮子,叫做長寧鎮,也不知道殿下曾經到沒到過這個地方。
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天,各方人馬都已經快把這個地方給翻遍了,怎麼就是找不到他們呢。
現在三十騎的馬,正是慕澤的小紅棗,此刻小紅棗就像是感知到了什麼一樣嗎,蹄子不斷地在地上踏着,要不是拉着繮繩,或許她就直接跑到前頭去了。
小紅棗跟着慕澤也很長時間了,現在是一匹能獨當一面的馬,但是三十覺得她應該是隻認慕澤做主人的原因,但凡慕澤在的話,小紅棗都不會聽自己的驅使。
可這段時間,小紅棗一直都很乖巧,跟着三十跑了那麼多個地方,從來都沒有不聽話的時候。現在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要往前去?
終於,三十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低頭,有些不敢相信地問着小紅棗:“你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麼,難道殿下到過這個地方?”
小紅棗對着天空嘶鳴了一聲,三十登時就有些瞭然了。
等到三十拉緊繮繩,準備順着小紅棗嘶鳴的方向趕去的時候,負責探查的人也回來了:“三十大哥,我們在這附近果然是發現了殿下留下的印記,但是雨水已經將地面上的痕跡都沖刷乾淨了,現在咱們應該往什麼方向走?”
那人才問完,還以爲三十也會毫無頭緒,誰知道三十直接就指了指遠處的鎮子:“殿下他們肯定是去了那裡,咱們先去鎮子上打聽一下。”
鎮子看起來不遠,其實趕過去也要很長時間,等到三十他們到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
到了鎮子上後,他們也不像是沒頭蒼蠅一樣,而是直接就去了鎮子上的客棧。
客棧掌櫃原本在睡覺呢,大半夜的聽到敲門聲,還有些不高興地起牀去開了門。
站在門口,他的臉色也極爲不善:“幾位客官是要住店麼?”
剛說完,他就意識到這些人的氣息不大對,他們的臉,幾乎都是在斗笠中藏着,腰間鼓鼓的,那分明就是刀劍。
掌櫃頭皮登時發麻起來,說話都沒底氣了:“你們……你們是想要做什麼?”
三十主要是爲了尋找慕澤的行蹤,沒想到嚇唬這些普通百姓,所以他直接就抽出了一錠銀子,對着掌櫃丟了過去:“我想知道,你們這裡,最近都住過什麼人。”
那掌櫃很少能看到這麼多銀子的,眼睛一亮,把銀子直接就揣進了懷中,還將門給打開了:“幾位客官進來說吧,我讓家裡那個給你們泡壺熱茶。”
三十轉頭,看了一眼跟着他的這些兄弟,知道他們這段時間尋找殿下,已經是筋疲力盡了,現在外面還下着這麼大的雨,山路泥濘,也不能繼續趕路了,所以就讓衆人都走了進來。
掌櫃把自己的媳婦叫醒,她給三十他們泡茶過後,就規規矩矩地站在一邊,也不說話,偶爾眼睛還會看向他們的刀。
比起這女人,掌櫃就顯得淡然不少,將這兩日住過什麼人,都和他們說過了。三十乍一聽,是沒發現殿下的行蹤的,但是他再一想,就覺得有一行人非常可疑,殿下可能就是混在其中了。
但是殿下這段時間到底是經歷了什麼呢,爲什麼身邊會帶着那麼多的女人?而且聽這掌櫃的描述,那些女人似乎是從哪裡逃難來的。
最近什麼地方鬧過饑荒麼?應該沒有,在冬天的時候,朝廷已經救濟過這些百姓了啊。
掌櫃把知道的都給說完了,三十就揮手讓他下去了,但是在那之前,還吩咐着,讓他給他們這些人,準備點熱乎的飯菜。
第二天一早,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就回來了,和三十稟告着,說這鎮子上確實來過一對夫妻,雖然容貌同殿下還有娘娘半點都不像,但是聽人描述他們的身形,確實像了個十成十的。
而且那人還打聽到,他們這一行人,是往東城去了。
三十還在冥思着,忽然,客棧老闆娘又經過了他們,還偷偷地瞄了一眼他的劍。
三十從昨天晚上就注意到她了,現在便攔住了她:“你爲什麼始終在看着我的劍?”
那個老闆娘楞了一下,之後才戰戰兢兢地說着:“我是在想,前天晚上,也來了幾個和你們差不多打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