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天牢,並未因爲有人的到來而又半分改變。元錦玉身後那些天牢守衛的腳步聲很重,一下下在天牢中迴盪。
這裡陰森森地,也很冷清,元錦玉不由得有些擔心。
路過那些掛滿了血跡斑斑刑具的牆壁,她的心情就更加忐忑了。
慕澤在天牢中如何?有沒有被按時送來飯菜,身上的傷有沒有被救治?那些人沒對他用刑吧?
擔心着,走路的速度都快上了幾分。
等到轉過幾個彎,又下了兩層臺階後,元錦玉終於見到了那個男子。
此刻他依舊穿着之前那身已經被血色染黑的衣裳,髮絲有些散亂,正靠着牆壁坐着。
他的一隻腿支了起來,手腕則是搭在膝蓋上,另一隻腿則是放平的。若不是周圍的環境太過陰森,他周身也太狼狽,這必定會是個很悠閒的姿勢。
聽到有聲音傳來,慕澤下意識地就擡起了頭。看到元錦玉後,他先是一愣,隨即微微一笑。
男人是很狼狽,但他的笑容,在元錦玉看來,卻是這世上最美好的事物。站在牢房門口,手中還提着食盒,元錦玉凝視着慕澤,卻是對身後的獄卒說話:“我要進去。”
獄卒下意識地就朝着他身邊那牢頭看了一眼,見牢頭猶豫了一下,最終點頭,他才上前給元錦玉開了門。
將衣物和被子抱了進去,獄卒有些爲難地對元錦玉道:“錦玉小姐,您別讓小的難做,早些出來。”
說罷,也沒再看兩人,就這麼隨着牢頭走了。
元錦玉進門,踩在乾草上,下意識地觀察了一下,發現雖然沒有人給慕澤處理傷口,這牢房還是挺乾淨的。
走到慕澤的身邊,她跪坐下,隨即打開了食盒。那食盒的一層是飯菜,第二層放着的是紗布和藥物。
元錦玉讓人打了點水過來,獄卒見着她的那些藥物,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就離開了。
洗乾淨了布巾,元錦玉想先替慕澤擦拭一番,可是她纔剛伸出了手,就被慕澤給箍在了懷中。
她手上的布巾直接掉在了水盆中,撿起了水花來。
元錦玉這會兒靠在慕澤的懷中,雖然他身上滿是血腥的味道,她也覺得是那麼香甜。
“九哥,你先處理下傷口……”
“我沒怎麼受傷。”慕澤的氣色其實明顯要比元錦玉好多了,他就是看起來狼狽一些,因爲那都是別人的鮮血,但是實際上他身上的傷口都很細小,過了一晚上,血也都止住了。
他只是一晚上沒見到元錦玉,心中着實想念。所以此刻見到,便將她給擁入了懷中。
元錦玉原本就是跪坐着的,被他這一抱,小小的身子,幾乎都要嵌進他身體中去。
她想掙扎,但最終還是順遂了本心。因爲她也很想念慕澤,想他的懷抱,話語,氣息,想他始終能在自己身邊。
她不知道這不是代表着,她又深愛了他幾分,但那種感覺,現在已經不能用單純的愛戀來做解釋。
慕澤,是比她的命還重要的人。
抱着元錦玉一會兒,慕澤放開她,清咳一聲:“我現在身上很難聞,你竟然也不掙脫開。”
元錦玉只是紅着眼圈笑了笑,因爲慕澤失聰時養成的習慣,她說話的時候,還是喜歡擡頭,凝視他的眉眼:“哪有,九哥身上永遠都是香香的。”
“……我一個大男人,別用這種詞來形容我。”慕澤似乎有些嫌棄,好看的眉毛微微皺起。
元錦玉也終於笑出了聲來。而看到她綻放笑容,慕澤也同樣微笑了起來。
等兩人笑夠了,慕澤才自己脫掉了衣衫,然後用布巾擦拭起來。
元錦玉在他開始脫衣的時候,就已經轉過了身。她微紅着臉頰,也不知道自己害羞個什麼勁兒。
明明之前有不是沒見過。
慕澤也沒想着逗她,但覺得她的反應實在有趣,等自己擦拭過後,就對着元錦玉道:“你來幫本王處理傷口吧。”
元錦玉清咳兩聲,反正他能聽到,她也沒回頭:“你自己不是能處理嘛,用我做什麼。”
“本王想要你來處理。”他說得執拗,眼神始終盯在她的後頸上。
元錦玉用腳尖碾了碾地,想着曾經她被丟到天牢來的時候,到處都是蟑螂老鼠的,哪裡像是慕澤,這天牢地下二層,就他一個犯人。
慕澤等了一會兒,還以爲小姑娘真的不理會自己了,認命的取出藥來要自己塗,誰知道纔剛低下頭,元錦玉就走了過來,用小手摁住了他的說,然後拿過了藥瓶。
慕澤也喜歡看元錦玉的眉眼。瞭解了什麼是美醜後,他真的覺得,元錦玉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姑娘。
此刻的元錦玉紅着臉頰,不過在天牢昏暗的燈光下,並不明顯。
她的小手沒有太用力,生怕弄疼了自己似的,眼睛也不敢隨便亂看,處理好了那些外傷,又包好了紗布,這纔拿過乾淨的衣裳,爲慕澤穿上。
慕澤看着這身衣服,不由得感慨:“都好久沒穿過你親手爲本王做的衣裳了。”
元錦玉幫他繫着要帶,聞言手稍微頓了一下,之後才笑道:“等你出去天牢,想要什麼樣式的,我就給你做什麼樣式的,好不好?”
“嗯,本王想想……要大紅的吉服成麼?”慕澤極爲認爲認真地問着。
大紅吉服什麼的……元錦玉這回臉耳根都紅了。
這男人想娶自己就直說啊,什麼時候還學起迂迴來了。
“成不成?”慕澤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臉頰,那裡原本還腫得很高,現在消腫了,又是白皙光潔一片。
但原本的傷勢,卻像是利刀在他心上劃了一道深深的傷口,讓他怎麼都不可能忘記。
尤其是太子,自己說要屠盡他滿門,就誰都別想阻止。
打自己的女人,他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元錦玉這會兒已經替他將腰帶繫好了,兩人的身高差太多,她就算是擡手,也沒辦法替他再整理一下頭髮。
感覺到男人那帶着薄繭的指尖在她的臉上游移,元錦玉的臉又迅速地燒了起來,想往後退兩步,卻被男人用另外一隻手扣住了腰。
“成不成?”他又問了一遍,但是此刻,氣息卻已經噴薄到了元錦玉的臉上。
他的臉靠得極盡,元錦玉甚至不敢擡眼去看。她低着頭,這會兒倒是害羞出來了,也不想想,之前當着那麼多大臣和侍衛的面,說和慕澤相識相知相戀。
慕澤的吻,終於如願以償地落了下來。在碰到那處柔軟的時候,他口中甚至還發出了一聲自己都沒察覺的滿足喟嘆。
之前無數個時候,他都想做這樣的動作,扣住她的腰身,封住她的脣,這一刻,總算是得償所願。
元錦玉的身子本來就沒什麼力氣,要是以往,說不定還能掙脫幾下,這次是真的無能爲力了,只能任由男人在她的口中攻城略地,到了後來,他的吻甚至一點點地偏離了嘴脣,落到了她的臉頰,下巴,還有脖頸上……
馬上要停不下來的時候,他才終於給元錦玉重新抱在了懷中,用自己的頭輕輕地蹭着她的,然後才說着:“你既然不回答,我就當你是答應了的。”
元錦玉這會兒還在認真地想着那個吻,聽他提起吉服的事,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做不好吉服……”
吉服都是要很多人來做的,尤其是皇族的,更爲複雜,於是她繼續道:“尤其是我快及笄了,一個人做的話,恐怕來不及……”
慕澤感覺到元錦玉身子無力地靠在自己懷中,想着她之前昏迷的事,然後將她抱到了懷裡,兩個人一起坐在了被子中。
他的身上這會兒有着清新的皂莢味道,被子軟軟的,他的胸膛則是讓人感覺很有安全感,讓她很想依靠。
慕澤聽着元錦玉的話,不由得笑了出來:“原來錦玉這麼想嫁給本王。”
元錦玉擡頭,粉拳落在了他的胸膛上,不疼,還讓慕澤覺得有些癢癢得。
她咬了咬牙:“不是、不是你說的要我給你做吉服嘛!”
這個男人太可恥了,以前他不會這麼挪揄自己的!元錦玉氣鼓鼓地看着他。
慕澤低沉的笑聲在一次傳來,這次他牽住了元錦玉的手,吻了吻她的手指,低垂眉眼的時候,能看到長長的睫毛:“嗯,等本王出去,就可以娶你了。”
元錦玉靠在他懷中,沒有扭捏,但還是輕輕地咳嗽了兩聲。
他登時很是心疼,將元錦玉擁得更緊了一些:“身體沒什麼大礙吧?過會兒你就快些回去吧,這裡太涼了。”
元錦玉搖了搖頭:“不急。我喝過藥,也讓御醫看過了,調養幾日就能好。倒是九哥,你現在在天牢中,真的不知道皇上會怎麼裁決這件事。”
這是從剛剛開始,他們一直迴避的話題,此刻卻被元錦玉提了出來。
慕澤的手同她十指相扣:“我倒是覺得,現在的結果,已經讓我很滿意了。這兩****想的最多的,便是慶幸被關進來的是我不是你。”
元錦玉的眼圈微微紅了,也要看向天牢中別的地方,纔不會讓自己更加難過:“說來九哥怎麼會想到引出太子的私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