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辰將信遞給了衛楚秀,讓她自己看。
秀秀接過信,剛讀了沒兩句,就跟容辰一樣笑出聲來。
“也難怪哥哥會生氣,我小時候有一次差點走丟,哥哥差點沒打我,還是我苦苦央求,他纔沒告訴爹孃的。”
“哦?你還有這樣的經歷?”
“我從小就和一般的小姑娘不一樣,喜歡舞刀弄棒,琴棋書畫一竅不通,更不喜歡和那些文縐縐的富家小姐來往。如果不是哥哥不讓我同男孩子一起玩耍,恐怕我會有一羣好兄弟的。”
容辰笑着捏捏她臉頰:“你這個假小子。”
“纔不是呢,我知道自己是女孩子,但你別說,我爹孃真的擔心過,我以後要是給他們領回去個姑娘怎麼辦。”
衛楚秀靠在容辰懷中,擺弄他的衣襟,最近總是在喝藥,她嘴巴里面一股苦味。
容辰拿起一顆酸棗,放在她的小嘴中,秀秀吮吸了一下,柔然的嘴脣觸碰容辰的指尖,帶着癢癢的溫度。
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中暈開,秀秀滿足地輕哼了一聲。然後她將酸棗推到口腔一邊,含混不清地和容辰講話:“說起帶姑娘回家,我也算是達成了呀,錦玉就是我最愛的姑娘嘛。”
她和元錦玉的感情好到容辰都有些嫉妒,容辰擺弄她的手指,也不講話。
秀秀又感慨:“昨天在軍營,哥哥肯定是氣壞了,但是今早就能讓暮煙召喚動物來,說明他對暮煙是很心軟的。”
都說旁觀者清,秀秀和容辰一路走來,對感情都有了更深刻的見解。
衛楚秋可能現在還不明白他的心意,覺得對暮煙是一種類似對待子女的憐惜,等他明白那天,感情會深到無法回頭吧。
“暮煙這姑娘也很有趣,好希望她能當我的嫂子呀。”
這世間的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有些人長袖善舞,善於迎合別人,儘量做到讓所有人都滿意。但秀秀不同,她小時候就特立獨行,長大以後,也是順着自己的心思來。
容辰愛的,正是她這份與衆不同。
想必她和元錦玉感情會這麼好,也是因爲在這一點上,有共通之處吧。
人生苦短,灑脫一點又何妨?
至於想要暮煙做她的嫂子,也是因爲和暮煙相處起來很輕鬆。
沒多久,到了大夫來給衛楚秀診脈的時間,鬆開手後,他笑着說:“胎兒現在已經穩定下來了,夫人可以不必整日都在牀上了,能下牀走動一下,只是切忌過量。”
衛楚秀開心地望着大夫,太好了,她覺得自己窩在牀上,都快要發黴了。
於是她馬上對容辰說:“快,容哥,你扶着我到外面走走。”
“外面?太冷了,不準。”大夫在他們兩個講話的時候,就默默地退了出去,只是他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衛楚秀不開心地噘嘴:“我真的覺得屋裡悶得慌。”
容辰已經給她穿好了鞋子,衛楚秀走下牀,一隻手託着肚子,然後小心地走去了窗邊。
她都已經好多年沒這麼小心地走過路了,在戰場上,受了重傷她都能繼續趕路呢。
肚子中的寶寶太金貴啦,真是一點閃失都不能走。
容辰拿着一件厚厚地披風走過來,給衛楚秀披上,她纖纖玉指放在窗邊,然後一推,就有風雪打着旋進來。
好在容辰反應快,伸手將風雪擋住了,還輕輕地捂着她的眼睛,防止她被吹傷了。
等這股風停下後,他將手拿開,衛楚秀從這裡看向窗外,滿目的白色。
陽光很充足,所以雪地有點太耀眼了,衛楚秀就偏頭在容辰的懷中,眯着眼睛往外看。
呼吸到新鮮的空氣,她真是渾身都舒暢起來。
雪花似乎察覺到她的想法,又在天空中飄揚落下,衛楚秀期待無比地說:“我好想去上面走兩步啊,又怕摔倒。”
容辰半點都不想她出去,可看秀秀實在難受,就將她抱了起來,說:“我帶你出去。”
和那種攔腰抱不一樣,他是直接讓秀秀坐在他的胳膊上,身子可以挺直在他的臂彎,頭也能靠在他的肩膀上。
秀秀身量是不短,但是她很瘦,骨架也纖細。
只是被這樣抱着的秀秀有點不習慣:“要不你還是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走……”
容辰把她抱得更緊了:“放心,不會把你摔下去的。”
衛楚秀趴在他的脖頸處,咯咯笑着:“你這樣抱我,好像我是你的女兒一樣。”
容辰挑挑眉:“我寵我女人,不應該像是寵女兒一樣麼?”
衛楚秋更開心了,容哥現在怎麼,這麼會說話。
提起女兒,衛楚秀還問:“知道我懷孕幾天了,你怎麼從來沒說過,你是想要閨女還是想要兒子?”
容辰實事求是地說:“我肯定是更喜歡小姑娘的。你看看寧帝的四個孩子都是兒子,李豫的孩子也是,誰家都沒有小姑娘,如果咱們能有個閨女,不光是你我,其他的孩子也會寵着她的。”
“但是我覺得兒子也很好呀,以後你還能教他們兵法和習武。閨女的話,我不希望她當女將軍了,太辛苦了。”
留在家中相夫教子,她受不了這日子,但是對於很多女兒家來說,這就是最好的歸宿了。
她們從父母的掌心,被交到夫君掌心中,一輩子有枝可依,不用日曬雨淋。
反正容辰還是更喜歡軟萌萌的小閨女,兒子有什麼好的,都不能當自己貼心的小棉襖。
他一隻穩穩地抱着衛楚秀,帶她在雪地上走來走去的,然後另外一隻手伸出來,像是在接空中的落雪。
“我最大的願望,就是有個女兒,她的小腳可以這樣站在我的掌心中,然後我託着她。”容辰真是期待極了,連眼睛都是發光的。
衛楚秀還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能託動嘛?”
容辰側頭看了她一眼,覺得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她怎麼還問?
“別說是閨女了,你我都能託動,你要不要試試?”
衛楚秀趕忙搖搖頭,她信了還不行麼。
容哥的箭法比自己好很多,臂力非常厲害,託個孩子,小意思。
衛楚秀盯着他寬厚的手掌,一想到閨女的小腳丫能在他掌心中踩啊踩的,她的心房都柔軟了。
“那如果我生的不是閨女怎麼辦呢?”衛楚秀又問。
“看看你身子如何,”容辰凝視着她,“咱們這個孩子來的都很意外了,能不能再有孩子,都是看緣分的。如果你身子大好,第一胎是男孩兒的話,咱們就生第二個孩子。”
他說了幾種情況:“第二個孩子不管是男是女,咱們都不生了,生育孩子太辛苦。如果第一胎就是女兒,咱們也不生了,我只寵着你們兩個。”
衛楚秀明白了,不是容哥沒想過這問題,而是他有了規劃,卻從來都沒和她說而已。
“只生個女孩子的話,你爹孃那邊,不會不好交代麼?”像是容哥這樣的人家,肯定想要有後的吧。
“我爹孃管不了我的事情。況且,”容辰的臉色有些凝重,“這一代或者是咱們孩子那一代,咱們還能確定不會被猜忌,可以後呢?容家已經屹立了太多年了,是時候考慮退隱的事情了。假裝把孩子養廢,也只能在我身上用一次。”
衛楚秀瞬間就明白了他是什麼意思,凝重地點了點頭。
什麼都不會有子孫後代的生命更重要,女孩子不用承擔這份責任,只要快快樂樂地活着,等她長大,爹孃爲她挑一個好夫婿,保證她後半輩子也會幸福開心就足夠了。
衛楚秀再次看容辰,真的覺得非常安心,容哥真的是她的依靠啊。
相對無言,衛楚秀慢慢地摟住他的脖頸,對着他的嘴脣親吻了下來。
容辰仰頭,兩隻手抱着他,卻沒有把身子往她肚子上貼,擔心傷到她和孩子。
漸漸地,他反客爲主,深吻更加用力。舌尖碰到她的牙齒,她自覺地將小嘴打開,可以讓他靈巧地舌滑進來。
勾着她靈巧的小舌頭,轉着圈圈,從慢到快,然後他又慢慢退開,雙脣一下下地吮吸她的下脣,她的小舌頭還輕輕地舔着。
這不是一個時間很長的吻,容辰怕她呼吸不過來,身子不舒服。
在外面已經留了很長時間了,容辰的手伸進她的披風中,感覺她的身子也有點涼。
於是在她低頭的時候,他親親她的鼻尖問:“咱們回去吧,好不好?”
衛楚秀也不任性,心滿意足地笑着回答:“好。”
用過午飯,容辰陪秀秀午睡,她睡着得很快,身子平躺着,小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肚子上。
容辰幫她蓋了蓋被子,又順了順頭髮。
因爲身邊有個熟悉的男人在,衛楚秀很是安心,只是她做了一個噩夢。
那夢太真實了,以至於她都沒察覺到這是假的。
夢的最後,她託着一個大肚子一直在走,卻不知道迷失到了什麼地方,一直到她哭醒,容辰都沒來找她。
她睜開眼睛,就見容辰正滿目擔憂地看着她。
“秀秀,怎麼了?是不是做噩夢了?”
衛楚秀逐漸清醒,明白那一切都是假的,但是她的情緒並沒有很快緩和過來,不斷地掉着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