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慕澤伸手,輕輕地握着元錦玉的手,她的小手很柔軟,輕輕地攤開在他的掌心中。
然後他和她十指交纏,又微微收緊。
幸好,我從未傷害過你。
韋倩雪沒有直接答應,也算是在南宮守的預料之中,不過元錦玉提出這件事,還是讓他很高興。
最起碼,阿禾能有一個心理準備。
小美美坐在馬車上的時候,還打開慕連陽給她的小口袋看了看,裡面的糕點被做成了很可愛的形狀,她正猶豫該吃哪個好。
明明之前被討論了人生大事的是韋倩雪,南宮守如今看她好像半點緊張或者羞怯的心情都沒有,還淡淡地叮囑小美美:“你在御書房已經吃了那麼多了,剩下的等回府再吃。”
小美美伸手摸了一下圓鼓鼓的肚子,確實很難再吃下什麼了,於是她只能依依不捨地把袋子又給繫緊了。
往常她肯定把口袋放在一邊,這次看得出來,她相當在意這裡面的東西,於是把小口袋捧在懷裡,連南宮守說幫她拿,都被她拒絕了。
於是南宮守不由得問:“今日進宮,看到了你連陽弟弟,你覺得他如何?”
小美美嘟囔了一句:“什麼如何,我纔不喜歡他呢。”
“不喜歡他,你把他送你的東西寶貝成這樣?小美美,說謊可不是個好孩子應該做的事情哦。”
小美美輕哼一聲,把頭轉到一旁,懷裡的小口袋還素被她抱得死死的,她一邊說話,一邊想着,怎麼還沒到府中啊,她想吃東西呢。“我就是覺得這糕點挺好吃的,纔不是喜歡他呢。再說了,我不要當好孩子。”
“哦?怎麼這樣想?”南宮守知道自家閨女是個小魔女,但以前都是順着她,從未深究過這其中的原因。
小美美低着頭,小手還摳着口袋的邊緣:“做好孩子太累了,要聽很多人的話,還不能給爹爹孃親丟臉。做壞孩子就不用聽話,我想怎樣就怎樣,誰說我也不在乎。”
南宮守微微瞪大眼睛,真的是沒想到,這麼小的一個孩子,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很是心酸,小美美當初跟着韋倩雪,到底過的是怎樣的日子?
隨心所欲,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沒有變強大,所以在很多方面,還是會受制於別人。
此刻,南宮守鄭重地和小美美承諾:“你的心願,爹爹都會爲你達到,你想要做什麼都可以,想去哪裡都行,爹爹只要你活的開心快樂,其他也不在乎。”
多少人活在世俗中的眼光中,人生硬生生蹉跎成了隨大流,因爲在他們看來,這樣很安全。
他們不會被別人詆譭,被人惦記,往往太超前的人,下場都不會很好。
這些人,也會很孤獨。
小美美可能如今還不成熟,但是她對人生的態度,讓南宮守很欣賞。果然似乎自己和阿禾生出來的女兒,就是這樣特立獨行。
每個人都是單獨的個體,何必活成和別人一個樣子?尤其是南宮守覺得,那些蹉跎人生的人,見到肆意張揚的小美美,會很羨慕的吧。
小美美感動地看着南宮守,叫了一聲爹爹,就再也沒說出話來。
韋倩雪輕輕嘆氣:“你就是太寵着她了。”
在南宮守眼中,他閨女哪哪都好,而且他作爲父親,寵她不是應該的麼?
“我喜歡寵着她,而且咱們的女兒很懂事的,”他伸手戳了戳小美美的臉蛋,“就是這嘴巴太硬,喜歡一個人,卻總是不承認。”
知道他說的那個是慕連陽,小美美雖然裝作嫌棄地躲開了,實際上卻是在心中問自己,期待和慕連陽見面麼?答案是期待的。
她也沒再嘴硬反駁南宮守的話,讓南宮守還和韋倩雪顯擺了一番:“看,閨女多聽我的話呀。”
韋倩雪表示不想和這男人說話,人家閨女是懶得和你爭辯。
快下車的時候,南宮守抓住了韋倩雪的手腕。車伕將馬車停穩,就先告退了,留下他們一家三口在馬車中。
小美美還惦記着回府吃糕點呢,一個勁兒地盯着爹爹孃親看,心想,到底什麼時候才能下馬車啊。
南宮守沒注意到女兒那期待的臉,只是對韋倩雪微微一笑,溫柔又討好:“皇后娘娘的提議,你稍微考慮一下唄。”
韋倩雪要把自己的手抽回來,但是南宮守握的緊,她試了幾次都沒成功。
“不用考慮,我覺得咱們現在就挺好。”
南宮守嘆氣:“阿禾,你這是死後都不想入我家的祖墳啊。”哪怕有了孩子,哪怕她重新回到身邊,他好像還是沒有安全感。
其他女子,覺得成婚了,就是夫家的人了,要從一而終,到了阿禾這裡,怎麼就反過來了呢?
他需要用這場婚事,將她死死地綁在身邊,哪怕她不願意,他也不會放手了。
韋倩雪還是半點都沒猶豫:“那麼遠的事情,我沒考慮過。”
小美美見他們都說不完了,捧着自己的小口袋,脆生生地喊:“爹爹,孃親,我要下車啦!”
南宮守被她的話叫回神來,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好,好,爹爹這就抱你下去。”
他先下馬車,然後從地上接過了小美美,就這樣把她安置在臂彎中,穩穩地往府中走去。
韋倩雪跟在身後,有些無奈地說:“她都已經這麼大了,你怎麼還是走到哪裡抱到哪裡,也應該讓她自己走了。”
南宮守看着小美美,寵溺無邊:“就算是七老八十,那也是我閨女,永遠都是個孩子,我當然要寵着我的寶貝了。”
韋倩雪輕輕嘆氣,這父女兩個,已經沒救了。
慕連陽送她的糕點,她到晚上就吃完了,特別回味無窮。
現在小美美總是覺得韋倩雪兇,所以如果有什麼悄悄話,都會選擇和南宮守說。
此刻就是,小美美趴在他耳邊,小聲叮嚀:“爹爹,咱們什麼時候再進宮呀。”
“哦?你這就想念你連陽弟弟了?”
“纔不是呢。”小美美撇嘴,“我就是想吃糕點。”
“好好,我相信你就是了。”這丫頭,總是嘴硬,日後若是喜歡上誰,肯定也沒那麼容易承認自己心意的。
“那到底什麼時候再去嘛。”小美美扯着南宮守的袖子撒嬌。
“嗯,等登基大典之後吧。”
這次不光是要舉行登基大典,就連封后大典,也選擇了同一天。
本來在幾日後,對封后來說,有一個更好的日子,而且古往今來,也沒幾個皇帝會讓封后同自己登基一天舉行的。
就說慕闕登基的時候,也沒冊封什麼皇后,強迫了元錦玉,還差點把她逼死。
她離開後,衆位大臣紛紛猜測皇后到底會落在蘇婉卿還是蔣子翠頭上的時候,慕闕又誰都沒選。
可想而知,元錦玉在他心中是有多重要的地位。
不過這次是慕澤親自決定的,他在朝中的威望太高了,誰敢說一個不字?
就說他那幾個心腹,半點都不詫異,黎成有次還同慕林說,皇上把封后大典安排在他的登基大典前面,他都不會意外。
既然是要登基,能趕來朝賀的官員,都紛紛啓程了。
也有些不能回來的,比如沉俊旭一類,東域現在雖然亂了,但是他還是要鎮守在邊境之上,萬一他們的混亂,只是迷惑世人的呢?
他回不來,墨清寒和墨依依卻沒關係。本來他們到東域就是爲了幫沉俊旭一把,現在事情圓滿解決,他們需要鎮守欽天監了。
墨依依在東域的時候,性子就越加淡然,墨清寒總是覺得她有種羽化登仙之感,這讓他恐懼。
兩個人的腳程不慢,到京城的時候,距離登基大典還有幾日。
他們先是回到欽天監中整頓了一下內務,然後得了慕澤的通傳,讓他們明日覲見。
墨清寒和墨依依有專門的房間,距離並不遠,臨別時,墨清寒看墨依依頭也不回,心中不免有些發堵。
他咬了咬牙,終究還是叫住她:“你就這樣走了?”
墨依依轉頭看他,很是疑惑。“國師大人還有什麼事情麼?我還有幾本書沒看完,想今天晚上看了去。”
不得不說,墨依依對於雌黃之術的學習,實在是太有天分,墨清寒不曉得她的能力高到了什麼地步,只隱隱覺得,她說不定已經開了天眼。
這世間,能人異士太少,開天眼的更是整個大周也找不出幾個。
有些小孩子因爲體虛說不定也能辦到,但墨依依是個半路出家啊,竟能學到這種程度。
墨清寒看她如此淡然,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很想問問她,你心中是否還有半點男女之情?
但是他問不出口,只好憋着氣說:“你別忘了,你不光是聖女,還是我的婢女,難道不應該和我睡在一起麼?”
可能是“睡在一起”四個字太讓墨依依震撼了,她原本淡然的面容,出現了一絲裂縫,臉頰也浮現起淺淺的紅暈。
墨清寒看她有些驚慌無措,這才滿意地笑了笑。
這樣纔對啊,不要總是把我和其他人一樣看待,我會很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