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澤聽這小娃娃說的頭頭是道的,眼中也露出了滿意來,但是他只誇獎了一句,就說:“學無止境,千萬不可驕縱。”
元錦玉也贊同他的話:“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父皇和母后,都希望你能變得更優秀。”
“兒臣明白了。”
如今慕連陽晚上已經不會粘着元錦玉,要和她睡在一起了。
父皇說過,他已經能上學堂,就是個小男子漢了,是不可能總跟孃親一起睡的。
如果粘着孃親,等以後就會變成個軟蛋,誰也保護不了。
慕連陽很害怕這樣,因爲他不光是要保護元錦玉,還要保護靈念天呢。
唉,可惜天天姐姐明天就離開了,他要送她出城。
於是告退前,慕連陽問:“母后,明日是兒臣一個人去送天天姐姐麼?”
元錦玉笑着想,你這麼小,我怎麼可能放心你一個人。“我同你一起去吧,”可惜九哥沒辦法從朝堂脫身。
慕連陽開心地點頭:“好!”
晚上的時候,元錦玉還和慕澤說了紅葉的事情,滿是感慨:“當初我也記憶錯亂過,可是我身體對靈寒蕭的排斥是存在的,紅葉能這麼依賴呂應然,說明她是真的很愛他啊。”
“再愛有什麼用。”慕澤和風葉白一樣,非常理解不了呂應然的做法。
愛一個人,難道不是希望她能開心快樂,不是事事爲她着想的麼。
呂應然愛紅葉的方式,恕慕澤真的無法苟同。
“越愛一個人,越可能會被傷害得越深,呂應然現在是把紅葉推到了懸崖上,還死不悔改。等紅葉墜崖的時候,就算是他想挽回,也挽回不來了。”
元錦玉靠在他懷中,有些難過地說:“情不敢至深啊。”
“可你我還是深愛了。”清冷的冬夜,慕澤低沉的聲音,從元錦玉的耳邊響起。
元錦玉抱着他的腰身:“縱然有天會因爲愛你而粉身碎骨,我也從不後悔我做出的決定。”
就像是人的一生,總會迎來死亡,但是不管壽命的長短,人們都努力地活着。
他們早晚也會變成一抔黃土,但只要人心不死,這份愛戀,就絕對不會笑容。
慕澤揉了揉元錦玉的肩頭,鄭重地說:“我會用一輩子去證明,選擇我,是你做過最正確的選擇。”
“嗯。”元錦玉的眼角溼潤了,心中道,我已經用上輩子證明過了啊,九哥,謝謝你讓我的生命得到了延續,多姿多彩。
我是有多幸運,能得到你的一整顆心。
第二天元錦玉陪着慕澤早起,自從慕澤料理了不少人之後,早朝就那改成了三日小朝,五日大朝。
今天正好是大朝,慕澤不能缺席,元錦玉認認真真地幫他穿好了龍袍,送他出門。
他們的身份是那樣尊貴,可是在他們身邊伺候的銀杏和宇公公,每次在看到他們兩個是如何相處的時候,都覺得他們和天下間那些普通的夫妻沒什麼不同。
有說有笑,日子瑣碎,互相依靠,分享喜怒哀樂。
走到宮殿門口,慕澤站定,給元錦玉整理了一下披風,才柔聲說:“那我走了。”
“嗯。”
慕澤執意要看着元錦玉先進去,不想把背影留給他。
用過早膳後,元錦玉帶着慕連陽出了宮。他們換上了私服,馬車也一點都不顯眼,只是在暗處,有很多人保護。
城門口,靈寒蕭三人已經在等着他們了。
他們將馬車又往外送了一段路,這裡正好就沒有別人了。
慕連陽從馬車上先走下來,跑到了靈念天身邊。
他現在沒有靈念天那麼高,就擡頭看她:“天天姐姐,你們在回靈族之前,還會來京城看看我麼?”
靈念天其實特別不捨得慕連陽,可是爹爹孃妻告訴她,慕連陽和她不一樣,他身上揹負着太多責任了。
“我也不知道。”靈念天現在都不曉得他們會有怎樣的路線呢。
慕連陽有點兒鬱悶,可還是綻放了一個笑容。
路上的時候,元錦玉已經說過,如果很長一段時間不會見面,那告別的時候,一定要笑着才行。
等以後想起來,纔不會遺憾。
“沒關係,你要是能回來,就回來看看,一年以後,我肯定會更多東西,都講給你聽。”
靈念天點點頭,還伸手拍了拍慕連陽的頭:“最好再長長個。”
慕連陽有些不好意思:“那我本來就還小嘛。”
靈南霜和靈寒蕭對視一眼,也笑了。慕連陽這孩子長得太快,所以他們總是快把他真正的歲數給忘記了。
靈念天猶豫了一下,最後伸手把慕連陽抱住:“陽陽弟弟,真的謝謝你。”
“天天姐姐?”哇,姐姐抱我了耶,我好高興呢。
“嗯,陽陽弟弟,再見。”靈念天把懷抱鬆開,慕連陽很是不捨地看着她。
元錦玉和靈寒蕭二人也在說話:“江湖險惡,小心駛得萬年船。”
靈寒蕭點頭:“我怎麼說也比旁人多活了那麼多個年頭,放心。”
元錦玉又將一塊令牌放到了靈南霜的手中:“這是玉簫公子令,若是你們有麻煩,便將它拿出來,江湖上的人,都會給他幾分面子。”
“好。”靈南霜收下了這貴重的令牌,感激地看着元錦玉。
“我其實也有事情,想要拜託你們的。”
“你儘管說。”靈寒蕭和靈南霜都認真地聽了起來。
“二娃流落在外,若是你們有他的消息,一定要傳給我。”
原來是她心中的那一根刺,他們二人當然義不容辭:“自然。”
最後,他們把靈念天叫來,三個人給元錦玉行了一禮,錦玉連忙擺手,表示這使不得。
但他們還是執意將禮行完了:“錦玉,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後會有期。”
一聲錦玉,徹底拉近了他們的距離,元錦玉也動容地點頭:“好。”
有靈寒蕭駕車,靈南霜抱着靈念天坐在車廂中,馬兒慢慢走動,車門沒關,靈念天看着慕連陽小小的身影越來越遠,淚水漸漸地蓄滿雙眼。
慕連陽真的很懂事了,元錦玉讓他笑着告別,他就一下都沒哭。
但是面對這樣的離別場景,慕連陽還是很傷感的,他總覺得和靈念天沒告別夠。
於是他鬆開元錦玉的手,往馬車離開的方向衝着:“天天姐姐!天天姐姐再見!”
靈念天猛地一愣,也來到了車門邊,對着慕連陽的方向招手:“陽陽弟弟,你要聽皇后娘娘的話,等我回來找你!”
慕連陽哽咽了:“嗯!姐姐你一定要回來啊!”
“我會的!我會的!”
一直到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遠,慕連陽才站在原地沒動了。
元錦玉看他身子那麼小,可是卻滿溢了不捨和悲傷。
她在身後叫他:“連陽,咱們回去了。”
慕連陽彷彿沒聽到,只是眼睛盯着前方不放開。
半晌後,他才慢慢地轉身,低着頭,飛快地擦了一下眼睛。
回到元錦玉身邊,他仰頭問了一個問題:“孃親,是不是隻有足夠強大,纔不會和喜歡的人分開?”
元錦玉點頭;“是的。”
如果太軟弱,這個世界會折斷你的翅膀,打斷你的腿,將你禁錮在狹窄的籠子中,讓你感受什麼是暗無天日。
但是當你的羽翼豐滿,雙腿有力,你就會自己踹開籠子,飛翔到天際。
慕連陽的雙眼中,好像是燃起了兩蔟小火苗,他的小拳頭也捏的死緊。
後面一段時間,元錦玉注意到,他真的比之前更懂事,也更好學了,而且他足夠聰明,漸漸地,有關他是神童的消息,就傳遠了。
京城的人都道,大周有這樣一位太子殿下,真是太幸運了。
天牢中,那些獄卒們在不審訊犯人的時候,也會討論一些城中發生的事。
慕翎和柳氏已經被關了很長時間,雖然沒有被用刑,但是這樣黑壓壓的地方,真的會把一個人逼瘋。
剛被關進來時,柳氏還鬧過,說她身份尊貴,怎麼能受這種苦?
可是並沒有人理會她,久而久之,她就麻木了。
以往想要巴結討好她的人太多了,她怎麼會在意這些市井小民說了什麼,可當孤獨慢慢地侵蝕她的腦海,獄卒們每天說的話,她都回味又回味。
她還自持着身份,從來都沒插口過。
直到今天,獄卒們說起太子殿下有多聰慧,柳氏的注意力又被吸引去了。
她坐在牢門口,聽那幾個獄卒把慕連陽誇的天花亂墜的。
“咱們皇上就英明神武,皇后娘娘賢良淑德,有他們兩個教導,太子殿下以後也會是一代明君啊。”
他們這些小百姓,不關心誰統治這天下,只關心他們能否吃飽穿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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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連陽給他們吃了一顆定心丸。
柳氏越聽越是激動,慕澤的孩子,那不就是她的孫兒麼?
雖然慕澤和元錦玉是很討厭她,但如果讓她能有機會和慕連陽見一面,她多疼愛一下他,等他長大,自己就是太皇太后了啊!
柳氏想的很美,就沒忍住:“本宮的孫兒,當然會優秀了。”
太久沒講話,她的嗓音很是沙啞,乍一聽,還有點恐怖。
但幾個獄卒很快就分辨出來是她說的,都嗤笑了一聲。
“沒見過如此愛往自己臉上貼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