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且很多人都就此事展開過激烈地辯論,關於治國,關於君臣之道,想法莫衷一是。
但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若是蘇婉卿不站出來,爲慕闕求情,也爲百姓求情,皇城外,必定是血流成河。
人們往往只看到事物的表面,像是元錦玉已經安排了玉煞的人,隨時在皇城外接應這件事,便被時光所掩藏了。
當初璃瀟還問過元錦玉,用不用讓天下人知道玉煞在其中的作用,被元錦玉否決了。
她仔細地讀了兩遍線報,腦海中關於蘇婉卿的容顏,已經變得很是模糊。這個女人能在危機關頭站出來,讓他們的計劃只成功了大半,也能讓元錦玉對她刮目相看了。
“這好處她佔便佔去了吧,那些文人也算是被我利用了,這個時候不適合標榜自己什麼。”
元錦玉言語淡淡,也沒甚遺憾的。對於這些受傷的文人,她雖然有些抱歉,但如果讓她重來一遍,她還是會做出同樣的決定。
璃瀟不會對元錦玉的想法,做出任何的質疑,她同元錦玉道:“墨清寒已經到了他目標的地點,正在開展下一步的行動,屬下只有些遺憾,這次不能直接廢了慕闕。”
元錦玉輕嘆了一口氣,慕闕這個人,她交鋒了兩輩子,自詡還是有些瞭解他的。
如果他能這麼輕易就敗了,他這二十年就白成長了。
“這次就算是蘇婉卿不來,讓事態越演愈烈,咱們也很難挾制住慕闕,你忘了,京城的世家大族,都是擁護慕闕的。”
元錦玉說過後,璃瀟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她看向主子,發現她非但沒失落,反而還隱約高興着。
元錦玉站起來,柔和地看向璃瀟:“我一直言明,做事之前,先想想要達成的目的,穩紮穩打,方爲上策,不要顧此失彼,本末倒置。”
璃瀟神情嚴肅,對元錦玉重重點頭:“主子,屬下受教了。”
元錦玉欣慰地點頭,果然璃瀟跟着她久了,一點就透。
剛從外面回來的銀杏,對於兩個人的話,卻沒聽全,便問了一句:“小姐說了什麼好事?奴婢也要聽。”
元錦玉眼神略無奈:“你呀,就是個湊熱鬧的性子。”
璃瀟解釋:“我們正在解釋這次文人暴亂無疾而終的事情。雖然扳不倒慕闕,但是咱們能達成最初的目的,也不算虧。”
銀杏抿脣一笑:“原來是這事。”她看向元錦玉,“小姐,奴婢還有一件事要稟告,那慕翎抄襲了您的策論,用作是自己的東西,真真可恥得很。”
提起慕翎,銀杏的臉上都是嫌棄。
元錦玉沒吭聲,銀杏越想就越氣憤:“偏偏東域的百姓還真的信了,對慕翎感恩戴德的,小姐,咱們可怎麼辦啊?”
銀杏一臉氣呼呼的,元錦玉望着她想,難怪風葉白會栽在她手上,銀杏確實很招人疼愛啊。
“小姐!”銀杏見着她愣神了,連忙呼喚了一聲。
元錦玉這纔回神,轉頭看向銀杏:“不用着急,我自有對策,璃瀟,前段時間讓你安排的事,你安排好了麼?”
璃瀟鄭重點頭:“都已經安排好了。”
兩個人對視一笑,銀杏還是什麼都沒搞清楚呢,她就是感覺,這個慕翎啊,可能是要倒大黴了。
等慕澤回來後,銀杏和璃瀟雙雙告退了,屋子中就剩下他們倆,外帶一個還在睡覺的大娃。
慕澤走過來後,先問了問他們母子兩個的情況,才眉眼極爲柔和地問:“東域那邊也有動靜了,我這邊也該準備起來了。”
元錦玉衝着他乖巧地笑了笑,任誰也想不到,這麼一個嬌嬌俏俏的小姑娘,給慕闕和慕翎各挖了一個跳進去就爬不起來的深坑。
慕澤見到元錦玉這麼笑,就知道事情快成了,指尖癢癢,輕輕地掐了掐她細嫩如水的臉蛋。
銀杏這兩日等的有些焦躁,暗自琢磨着,小姐是又做了什麼呢?
直到有消息傳來,原本在靜庵中修行的那些尼姑們,站出來爲太皇太后正名啦!
她們是在玉煞的保護下,在三國交壤處,將一切宣告給天下人的。
在玉煞刻意地傳播下,天下人很快就知道了,她們當初都經歷了什麼。
五臺山如今是慕翎所管轄的地界,原本他叫太皇太后一聲祖奶奶,就應該像是他在“策論”中說的那樣,以孝爲先。
可誰知道,他竟然帶着重兵上山,意圖逼迫太皇太后爲他寫傳位詔書!太皇太后年輕的時候,剛正不阿的名聲便遠揚了,她說不理會塵世的喧囂,這麼多年就在靜庵中吃齋唸佛,不曾下山。
那慕翎差點兒就逼死了太皇太后,還拿靜庵上下來威脅她!
如果不是蒼梧大師趕到,恐怕慕翎在得到了他想要的傳位詔書後,早就將靜庵一把火給燒了。
提起蒼梧,靜庵上下都是非常感激的,若是沒有他,他們這些人,怎麼能安然逃出那無間地獄?
沒有他,她們又怎麼能到達平安的地方,將心中想說的話說出來?
靜庵的人也是修佛,如果是一個人可以說謊,這麼多個人,是不可能一起欺瞞佛祖的,她們所講的都是事實!
當提到太皇太后和蒼梧的時候,靜庵的弟子們,全部都可以爲這兩個人作證。
幾十年來,他們一面都沒見過,一封書信都沒寫過!他們不該被天下人這樣對待!
有元錦玉的策論在前,天下人對這件事已經寬容很多了,乍一聽到這麼驚天的內幕,他們思緒混亂,竟然不知道該從哪裡切入纔好。
玉煞的人又拋出了一些重磅的真相,慕翎曾經做過的那些不忠不孝不義的事情,紛紛顯露出水面。
百姓們心中的天平隱約有了要傾斜的傾向。
事情發酵幾天,慕翎的狀態,和慕闕差不多了,真是恨不得殺了元錦玉。
她一個女人,怎麼就能有這麼狠厲的手段,這一環扣一環的,讓他們應接不暇!
慕翎連着在朝堂上發了幾次火,指着袁桂痛罵:“你手下那麼多士兵,難道一點用處都沒有麼?快點把這些死尼姑抓住,給朕統統處死了!”
袁桂低着頭,對慕翎的意見越來越大了。
現在天下人都對慕翎沒什麼好印象,覺得他纔是名副其實的亂臣賊子,他不想着怎洗刷乾淨身上的罵名,竟然還想着殺人?
當然了,那些尼姑,袁桂也恨,可她們所在的地界,是三股勢力交纏的地方,誰也別想制衡了了誰!
如今要爲太皇太后正名的,也就是慕澤和元錦玉了,他們把這些尼姑們帶到那種錯綜複雜的地方,慕闕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也會摻和一腳!
於是袁桂勸說慕闕:“皇上,請您稍安勿躁。”
“你給朕閉嘴!一羣沒用的東西!”慕翎氣的雙目通紅,根本就不給與袁桂勸說的機會。
“這件事你們必須給朕想出辦法來,不然朕把你們都殺了!”慕翎放下狠話後,毫不猶豫地離開了,他的背影也氣勢洶洶,連內侍都不敢跟上去了。
……
南疆皇宮,元錦玉正在祭拜太皇太后,她走了也快有半個月了,這半個月,天下被她這一雙手,攪和了一個天翻地覆。
元錦玉將香插在香爐中,閉上眼睛想:“皇祖母,還差最後一步,事情就能成了,請您原諒我的無禮,並且保佑於我。”
走出祠堂,元錦玉看了一眼灰濛濛的天色,眼神虔誠無比。
她對身邊的銀杏說:“將最後一個消息放出去。”
“奴婢明白。”
元錦玉所說的最後一個消息,是太皇太后的死因。少林寺被包圍,江湖人士的侮辱,讓她急火攻心。
這個消息被散播出去後,原本日子就很艱難的賴嚴明,一時之間更難過了。
衆人的熊熊怒火,很快就將這件事情給點燃了,人死爲大,街頭巷尾都在傳,太皇太后本該可以在靜庵中頤養天年,卻因爲慕翎和賴嚴明等人,勞心勞力,奔波千里,沉痛而死。
如果要論罪排名的話,這賴嚴明是直接兇手,慕翎確是根源。
“如果不是慕翎的逼迫,太皇太后怎麼可能逃離靜庵,身死少林寺?”
“如果不是慕翎的推動,這些江湖中人怎麼知道是蒼梧和人有染,並且圍攻少林寺?”
“連自己的親人都戕害,慕翎不忠不孝不義,他根本就不配當皇帝!”
事態本來就是熊熊燃燒着的烈火,慕翎和慕闕都處於衆矢之的,而之後的消息,就像是在烈火上澆了一桶油一樣,引爆了所有的導火索。
接連有被慕翎和慕闕管轄着的幾城傳來消息,他們被慕澤派去談判的人說服了,要歸順慕澤!
慕翎得到消息後,當場就把書案給砸了,狠厲地說:“朕要徵兵!朕一天都等不下去了,要馬上進攻南疆!”
御書房中的所有人面色都很差,看着慕翎,欲言又止。
“怎麼,到了這種時候,你們還貪生怕死?”
一個朝臣戰戰兢兢地說:“皇上您忘了,您前端時間剛頒佈了策論,兩年內不徵兵!”
慕翎雙目圓睜,如遭雷擊。
媽|的,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