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戶人家的勢力最是盤根錯節,像是大周第一世家,蔣家,若是想動這個家族的話,不權衡各方形勢,卻絕對不會成功的。
就算是權衡了,成功機率也很小。
他們的勢力太龐大,從各種行業,到各種領域。牽一髮動全身,在大周不管是朝堂還是江湖,都很能說得上話。這也是蔣馨死在了府中,爲什麼慕闕作爲王爺,卻要親自給蔣家父母道歉的原因。
再者,這樣一個龐大的勢力,慕闕只要想奪嫡,就肯定不會放棄。
有了蔣家幫忙,他奪嫡路上,也會少走很多彎路。
至於若是他能成功,蔣家以後會不會因爲威脅到了他的勢力被剷除,那就要另說了。
像是李家,雖然在勢力上,不像是蔣家那樣龐大,但畢竟底蘊深厚,家中的人口也是衆多,而且主要分佈在政界和商海。
正因爲李家是從底層爬上來的,所以尤其希望能洗淨他們身上的泥土味兒,也能變得像是蔣家一樣。
不然爲什麼整個家族中的人,都那麼看重李方遠?還不是因爲覺得他能徹底把李家帶到一個新的高度。
就說那些小妾們,她們最不喜歡的,就是李方遠了,誰不希望自己能得到老爺的寵愛啊?可是李方遠就是那座高山,只要有他在,正房的位置就不可撼動。
她們又不傻,知道若是李方遠發達了,李家也就能跟着昌盛起來,所以就算是再見不慣他們風風光光的,也沒有一個人,能傻到對李方遠下手。
現在李方遠死了,她們是又高興,又惆悵,有些人甚至還幻想着,老爺雖然死了一個兒子,但不還有這麼多小妾呢麼,再生一個不就行了。
等到老爺真的去了她們的院子,他們一定會使出渾身解數,來挽留老爺的。
這會兒她們的心理活動複雜陰暗,李老爺都是沒發覺的,他整個人的心思,都放在了李方遠身上。
本來他年紀就大了,爲官之後,又希望能把自己身上的銅臭味洗淨,所以一房又一房地迎娶小妾,好像是這樣,就能表示他多麼家大業大一樣,就能同朝堂上的其他老爺站在同一個位置了。
正是因爲這種生活,他的身體越來越不好,若是他能和之前一樣健康,說不定就讓李方遠弱冠以後再入仕了。
之前他算盤都打好了,等李方遠十六歲的時候,就讓他參加科舉,等到他十七歲,就肯定能中狀元了。
看京城中出的那兩個狀元,一個是相爺家的大公子,一個就是衛楚秋,現如今他們在朝中,都如日中天,連帶着家族都沾光了。
比起讓李方遠給李府光耀門楣,李老爺其實是非常疼愛他的這個小兒子的,不然也不會養出李方遠那樣無法無天的性子。
現在他的兒子死了,他滿心都是悔恨。
有人上前勸着:“老爺,節哀吧,讓少爺安安心心地走吧。”
若不是需要李老爺主持大局,他說不定也像是李夫人一樣,早就昏過去了。現在他就是強撐着罷了,提着一口氣,聲音帶着凜冽的寒意:“我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誰殺了方遠,一定要讓他償命!”
李家的怒火,被李方遠的死徹底勾起來了。他們在朝中的勢力,可能是沒有蔣家的那麼大,但誰都知道,李家是出了名的不缺錢。
他們若是真的動怒了,能動用所有的錢財,只爲給自己求一個公道。
把李方遠抱起來,親自給他收斂了,李老爺一邊給下人們發號施令,讓他們給李方遠準備喪事,一方面就把家族中的所有長老和幾個兄弟都聚集在了一起。
李方遠的死,絕對就不能這麼算了。
最近京城中不是有個什麼組織,叫玉煞的,很厲害麼。李家願意拿出錢財來,尋找到底是誰把李方遠給殺了!
在商談這件事的時候,家族中的想法都是一致的,所以當李老爺把他的意思一說,每家都表示若是錢財不夠用,他們也願意把積蓄拿出來。
再說了,李家入仕後,爲了避嫌,之前很多鋪子都轉讓出去了,但其實還是有不少家產,掌握在他們自家人的手中的。
實在不行,那就賣鋪子,賣藏品,他們就不信,只要能拿得出足夠的錢來,玉煞還能拒絕他們。
一直到了深夜,李家都還是沉浸在一片的憤怒之中,整個宅子燈火通明。
而宅子外面,還淅淅瀝瀝地下着春雨,讓晚上更起了涼意。
……
同李方遠一樣,被挾持了的林泉,原本真的以爲,她會在巷子中被打死的。
這裡真的是太偏僻了,而且因爲下雨,很多人都不從屋中出來。
她小小一隻,被打了幾下後,只能勉強吊着一口呼吸,真的是喊不出來了。
聽着這些人淫|穢的語句,她真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給堵住。
她眼神冰冷,在心中想着,就算是今天活不成了,在死之前,總要拽上兩個墊背的才行。
她當了那麼多年乞討的,最是不怕這樣的人。因爲她這樣的人,是能豁得出性命去的。
現在她倒是想要看看,到底她能殺死幾個。
一邊計劃着,林泉一邊惆悵。
她纔跟着黎成沒多長時間,還沒看到老爺娶妻生子,結果就要這樣天人兩隔了,不知道老爺會不會因爲自己的死而難過。
那幾個男人打了一會兒後,發現林泉沒有力氣動了,他們就停手了。要真的是把人給打死了,他們還玩什麼?
有個三角眼男人挺着大肚子,流裡流氣地走過來,鹹豬手眼看着就要碰到林泉。
林泉最開始沒有動,哪怕是臨死關頭,她也沒有再怕了。
因爲她很早以前就知道,遇到了事情,只能靠自己,沒有人會來救她的。
她慢慢地往後挪,儘量裝出害怕的樣子,讓那個男人更興奮了。
能看出來,他是這幾個人的頭,其他的男人就算是對林泉有覬覦之心,也不敢這個時候衝上來。
男人還邪氣地笑着:“怎麼?現在知道怕了,還想跑?”
林泉慌亂地搖了搖頭,但身子還是往後縮着,這些男人看她害怕的樣子,都比之前更高興了。
剛剛他們打人的時候,不小心給林泉的臉也打了,那個男人看着她那張白淨的小臉兒都腫起來了,其實是有一點掃興的,一邊想着,等今晚回去以後,一定要把這些人都給教訓一遍,讓他們以後少動自己的東西,一邊還朝着林泉撲了過去,一雙很是污穢的大手,就這樣想要摸林泉。
儘量地平復自己的呼吸,林泉等到那個男人近一點,再近一點的時候,猛地就竄起來,用雙手扣住了他的脖子!剛好她的身後就是牆,藉着那個往這邊撲的力氣,她直接就那那個男人的頭給砸到了牆上!
因爲其他的男人都在遠處看着,所以他們還沒反應過來,領頭的那個男人就已經被林泉給撞傷了頭!
因爲她用了十成十的力氣,所以那個男人的頭上直接就流下了鮮血來,人也昏過去了,生死未卜。
林泉見到其他人猛地就跳起來了,大聲地咒罵着:“草!臭婊|子,你竟然還敢打人!今天看老子不幹|死你!兄弟們,上,給她點顏色瞧瞧!”
林泉是打心中看不上這些人的,剛剛那個男人清醒着的時候,他們是那樣畢恭畢敬,現在那個男人都快死了,他們卻沒一個人說要先救他的,都是要先對自己下手。
她看了一眼身邊昏過去的男人,冷冷地笑了一下。
如今就不能再怪她了,是他的同伴讓他死。
可是林泉在慢慢閉上眼睛的同時,也在想,今日自己竟然要和這個猥瑣的男人死在一起,心中真是反感。
三十始終都在更遠的地方注視着這邊的動靜,按說黎成此刻應該已經從府衙離開了,爲什麼還沒來?
若是黎成不來,他可要出手了,不然的話,林泉就要被那個男人給欺負了。
就在三十把手放在劍鞘上的時候,他聽到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看到由遠及近那個人的身影時,三十稍微鬆了一口氣,慢慢地把手給放下了。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林泉的方向一眼,那幾個男人,已經靠近了林泉,正準備制服她。
黎成此刻已經走到了衚衕口,今日府衙中的事情比較多,等他處理好才發現,外面竟然下起了雨夾雪。
就算是下刀子,他也得早點回去,不然林泉會擔心。
所以他也沒有找雨傘,直接就這麼走回來的。
到衚衕口的時候,身上的衣服幾乎都溼透了。
他剛剛就聽到有人罵罵咧咧的聲音,作爲父母官,他是絕對不會准許有人當街行兇的。
而黎成本來救人的心思很單純,可是當他看到在衚衕口靜靜躺着的那把雨傘時,整個人都像是被雷給過了一遍一樣,腦子都是放空的。
他心中還抱着一點希望,覺得那可能不是之前他買來放在官舍中的那一把,可是越走近,他的心就越沉。
能抱着這把傘出來的,也就只有林泉了。
那在巷子中的……黎成也顧不得多想,猛地就朝着巷子中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