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錦玉拽着慕澤的袖子,也不讓他先去把身上的朝服換下來,小手摳着他的袖子,自己還玩得挺開心的。
銀杏跑出去後,元錦玉繼續笑着說她剛剛沒說完的話:“銀杏是羨慕我呢,說我有男人護着。”
元錦玉懷孕後,變得比之前圓潤了一點點,雖然不仔細看的話,也發現不了。
但是慕澤是多毒的眼睛,元錦玉又是他這麼在乎的人,身上的一點變化,他都能發現。
這回他還在想,元錦玉要是能再胖點兒就好了,肯定更像是一個玉潤的糰子。
在屋子裡面的時候,她喜歡穿軟一點,寬鬆一點的衣裳,尤其偏愛淺色。
所以當小臉兒貼在白絨絨的衣領上時,更顯得顏比花嬌。
慕澤看在一隻手摳着自己的袖子,另外一隻手還撐在側臉上,正故作煩惱地和自己說着:“唉,九哥,你看我這個人真是活得太成功了,連身邊的丫鬟都羨慕我,真的好煩哦。”
三十是跟着慕澤一起進來的,他是慕澤的貼身侍衛,基本上能看到慕澤的地方,就能看到他的身影。
本來他沒想要在屋裡留多長時間,剛要去外間守着的,誰能想到,剛來不久,就聽到元錦玉說了這樣的話!
三十不由得想到了慕澤前兩次和自己顯擺他已經和元錦玉成婚,元錦玉已經給他壞了孩子的事情,心中暗忖,這倆人還真是夫妻!自戀起來的樣子,太像了!
當時看慕澤和自己秀優越,三十就想,還有人能比殿下您更欠扁麼?現在看到元錦玉,還真有啊!
元錦玉沒忽略三十眉毛跳了兩跳,還略微無奈的表情,於是悠悠地問着:“怎麼,三十,你對我說的話有意見?”
慕澤還沒發表什麼見解呢,三十哪敢有意見啊,忙不迭地給元錦玉賠禮道歉:“沒有沒有,屬下只是想,您真是活得太成功了。”
拍了馬屁後,三十還在心中鄙夷了自己,嘖嘖,自己什麼時候也變成這樣的人了。
元錦玉知道三十是昧心說出來的這些話,但是她本來也就是和屋子中的人開開玩笑,所以這會兒笑得更歡暢了,還一臉讚許地對三十道:“你很有眼光啊,是可造之材。”
三十隻能哭哈哈地應下來:“多謝娘娘誇獎。”
慕澤在一旁,捏了捏元錦玉的臉頰,挪揄地說着:“是挺成功的,畢竟你嫁給了本王。”
元錦玉不甘示弱,還有這麼多丫鬟看着呢,她就開始耍橫:“分明就是你娶到了我!”
慕澤也大量,反正元錦玉說什麼是什麼,就嗯了一聲:“好吧,你贏了。”
“哈哈哈哈……”雖然知道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談話沒什麼營養,但元錦玉就是高興得不得了,每次慕澤讓着自己,她都有深深的成就感。
晚上兩個人一起用膳,慕澤沒有再提起過欽天監或者是朝堂上的事情,更加不會說起慕翎現在處處對自己防範的事。
他只希望元錦玉能無憂無慮地活下去,雖然他心裡也明白,元錦玉爲了自己,肯定是瞭解了很多的。
有這樣的姑娘做妻子,自己還有什麼好奢求的呢。
多年的兄弟感情,是不能輕易捨棄,不到最後一步,他也不會出手。
只希望,慕翎不要把自己逼到底線。
丫鬟擺碗筷的時候,慕澤還問了一句:“衛楚秀今天還不回來吃?”
容辰帶回來的軍隊也要重新編制,不過他和自己不一樣,慕澤上交了兵權,那是實打實的,可是容辰一定會給自己留後手,不光是爲了他自己,也爲了能保護容家。
所以怎麼編制,就是個大問題。衛楚秀這段時間一直都早出晚歸的,就是在忙這件事。
元錦玉沒想到慕澤還能關心衛楚秀,竟然有點受寵若驚地回答了一句:“是啊,她晚上都是在軍營吃的。咱們自己用就好了。”
慕澤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此刻的衛楚秀剛在軍營吃過飯,都是大鍋飯菜,也沒什麼好不好的,勉強能充飢就行了。
不過要真是深究起來,京城軍營的飯菜,還是比自己在邊疆時吃的好多了。畢竟是天子腳下,如果連軍隊都養不活,這個國家纔是真的要完了。
而她用過了飯菜後,直接牽上馬,就準備朝寧王府趕去。
可纔剛剛上馬,她就聽到了身後有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有人剛好在她身邊,拉緊了繮繩。
那馬蹄的聲音,衛楚秀再熟悉不過,在邊疆的時候,自己的馬,就是跑在它的身邊,上陣廝殺。
衛楚秀沒有回頭,但是也沒有先走。
直到容辰同她說:“秀秀,你回寧王府?”
因爲自己的事情,衛楚秀和家裡一直僵持不下,容辰始終對她心懷愧疚。
之前在邊疆的時候,他們連生死都能置之度外,所以也罔顧了世俗禮法。
而現在,回到了京城,總算是不用整日喊打喊殺,更不用擔心生命問題,可是在他們之中,好像是出現了一道更大的鴻溝,容辰不知道怎麼才能邁過去。
其實衛楚秀是懂事的,尤其是在邊疆這兩年,她的成長就更大了。
回來以後,她從未埋怨過自己,也把他們的未來放在心上。就算是糾結,她也深埋於心底,在軍營時,始終態度認真。
衛楚秀和別的軍士相處的時候,容辰甚至很吃醋。
他是最先知道衛楚秀是有多好的人,可是到了現在,他都不能把她給娶回家。
而因爲她的好性格,軍營中有多少男人對她暗中傾心,容辰有個大概是知道的。
有的時候他真想把這些人拉出去砍了,讓他們敢覬覦自己的女人。
衛楚秀微笑着應下容辰的話:“嗯,回寧王府休息,你是要回將軍府麼?”
“沒錯。”容辰凝視着衛楚秀的眉眼,淡淡的月光下,她的眼中帶着的,已經不是兩年前那麼純粹的光芒。
那深埋於眼下的猶豫和哀傷,總是讓容辰一陣陣心痛,恨不得將她的眼睛給捂住,這樣就能絕了她再難過的念頭。
“那走吧,我送你回去。”容辰回到京城後,不怎麼穿鎧甲了,可是屬於軍人的肅殺,還是那麼明顯。
他坐在高頭大馬上,衛楚秀每次看他,甚至要微微擡起頭來。他的容貌和兩年前相比也沒什麼變化,只是背上揹負的東西,更多了。
衛楚秀嘴角微微抿了一下,之後搖了搖頭:“還是別了。若是被容老將軍知道,你回去免不了又要被罰一頓。”
“那我現在是不是應該說,若是我送你回去,你父母也會怪你?”容辰伸出手,牽過衛楚秀的繮繩,然後他就這麼一起策動兩匹馬,在路上跑動起來。
衛楚秀在軍營的時候,都不會梳那種很繁瑣的髮髻,現在她的頭髮就綁成了一個馬尾在腦後,頭上只有一根很素淨的簪子。
那簪子容辰記得,是有一次他們行軍趕路,剛好路過一個小市集,他一眼就看中了這簪子,給衛楚秀買了下來。
但是在邊疆的時候,他幾乎沒見她戴過。原本以爲是趕路的時候丟了,沒想到她竟然一直都好好地保存着。
衛楚秀因爲聽了容辰的話,略微低着頭,所以沒看到容辰把目光放在她的簪子上。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容辰,但他說的話,卻是有道理的。
月色下,兩匹馬在路上奔跑着,容辰的話語,隨着風聲,傳進了衛楚秀的耳中:“剛跟着我去邊疆那會兒,你的馬術還不是很好,偶爾行軍趕路,你就會被我落下一程,可是你看現在,不管是我騎得多快,你都能跟上了。”
衛楚秀聽到容辰這麼一說,才發現它確實已經能遊刃有餘地騎着馬在路上跟着容辰奔跑了。
他應該是在誇讚自己的,衛楚秀有些不自然地回答着:“如果不跟上你,會耽誤作戰計劃。再者,我這馬養好了,就跑得快了。”
絕口不提是她在入夜後,苦練過一段時間馬術的事情。
容辰有的時候也在想,自己是喜歡衛楚秀什麼呢?
想來想去,發現什麼都挺喜歡的。
不管是容貌,身段,聲音,還是性格。尤其是她一個小姑娘,爲了自己努力本奔跑的樣子,容辰想,自己這輩子,應該也看不到第二個人了。
等快到寧王府的時候,他慢慢地把馬速給放緩了,衛楚秀跟着他已經養成了習慣,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在路上走起來了。
京城有宵禁,加上冬天還冷,這個時辰,路上也不會有什麼行人了。
倒是在街上打馬走過,能看到家家戶戶的煙囪都冒着白煙,還能傳來飯菜的餘香。
萬家燈火,暖意綿綿。
衛楚秀看了一會兒,慢慢地把目光放在容辰的身上:“我以爲,不見你,纔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容辰頓了一下,意識到她是在回答剛剛自己的問話。
是不是不送她,他們兩個都不會挨罰了。
但是聽到她真的這麼回答,容辰只想要把她給擁到懷中,好好地懲罰一下。
“反正早晚也要挨罰,這個時候被罵,好像也沒甚差別。”容辰回答得有點沒心沒肺的,但看着衛楚秀的目光,卻始終很是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