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前淨手時,元錦玉站在慕澤身邊,一邊拿着布巾,一邊問着外院的情況:“那幾個人最近是什麼狀態?”
慕澤現如今公務不像是前兩日那般繁忙,若是從書房中處理文書,到吃飯的時候,總是會回到元錦玉這裡來。現在朝中最讓皇上煩亂的,就是那八個官員落馬之後,如何選人替代的問題了。
慕澤並沒有什麼太熟悉的官員,所以這件事他就不參與了。幕翎若是有想要安插的人手,需要慕澤幫忙的時候,他纔會上摺子。
可是幕翎也曉得,爲何派這官員上去,皇上指不定是要問理由的。慕澤也不是能對皇上說瞎話的性格,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皇上還要怪罪,所以幕翎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讓慕澤幫自己說話的。
現在朝堂之上,幕翎和慕闕已經分成了兩派,關於官員替代的問題,每天都恨不得爭個不可開交。
所以慕澤在朝中就覺得心煩,回到家了,看着元錦玉,心情纔會變好不少。
洗過手,他把元錦玉手中的布巾接過來,擦了擦,纔對元錦玉道:“那幾個人很謹慎,咱們的人始終看着他們,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元錦玉見到慕澤擦好手了,把布巾又重新掛好,這才和慕澤一起往飯桌邊走去,邊走,她也是在微微笑着:“這幾個人無非就想要查探一下寧王府,順便找到那些被咱們從石頭村帶回來的村民,可是現在,什麼都查不到,三日之期又馬上到了,不知道他們會用什麼理由,來拖延一下時間。”
從外廳走到裡面,也用不上幾步。慕澤先是幫元錦玉把椅子往外拽了拽,在元錦玉正要坐下的時候,他又輕輕地把椅子往裡面推了推,這樣就不用元錦玉自己動手了。
而元錦玉顯然已經習慣他這個動作了,坐下後,沒有着急吃飯,而是先給慕澤盛了一碗湯。不過看元錦玉的面前,卻沒有湯,慕澤凝視她一眼,還道:“今日這湯看起來還不錯,錦玉不喝一點?”
元錦玉皺眉。她喜歡喝的湯很少,也不能時時都讓廚房只做那幾種,所以平素沒愛喝的湯時,她索性就不喝了。
慕澤一看到她那皺巴巴的小臉兒,就知道她不想喝,只能笑着表示:“好,不喝就不喝,看你那不願意的樣子。”
知道慕澤對她好,元錦玉嘿嘿一笑,然後纔看嚮慕澤,把筷子也遞給了他,招呼他:“九哥,你處理公務繁忙,多吃一點兒。”
慕澤這才接過碗筷,但是在沒吃之前,他卻說:“東域商鋪那邊,我已經派人盯着了,估計他們很快就能想到拖延時間的辦法,錦玉且等着看吧。”
元錦玉心中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畢竟這玉石,人家東域商鋪已經鬆口,只要元錦玉心誠,就白送給她了,恐怕也是最開始送的時候,就想到了三日不夠的原因。
畢竟是白給的東西,元錦玉總要考慮考慮,如果他們真的說是要需要多幾日,元錦玉也不會好意思拒絕的。
所以元錦玉只是在心中思索着他們會如何和自己說,自己又該如何應對,安靜地吃飯起來。
但是等吃過飯後,元錦玉卻問了慕澤另外的事情:“九哥,這次推選官員接替之前那些落網的,你可層參與?”
慕澤搖了搖頭,有下人正在收拾桌子上的碗筷,他便牽着元錦玉的手,緩緩地往內室走去:“我並沒有上摺子,就是偶爾會幫皇兄說說話。”
慕澤幫的,肯定就是幕翎了,元錦玉心中清楚。
但她重生而來,知道現如今朝中有幾個官員,可能在皇上面前還沒說上話,但在以後,他們要麼是被幕翎,要麼是被慕闕籠絡,都是能稱霸一方的人物。
或者慕澤不喜歡奪嫡,元錦玉也知道幾個本身就異常耿介的官員,上一世奪嫡之爭的時候,他們就因爲不喜歡這種官場爭鬥,要麼辭官回家,要麼始終保持中立來着。
關鍵是後者的爲官能力,也是可圈可點的,就說幕翎在登基之後,動用了非常多的人力物力,將他們找回來便知道了。還有那些保持中立的官員,只要真正有能力,幕翎也是委以重用。
最重要的是,他們雖然不參與奪嫡之爭,不代表他們就是不看重這些王爺,他們只不過是忠於朝廷罷了。
所以幕翎成爲了皇上,這些官員當然也會對他一心一意的。作爲皇子的時候,他不喜歡這些官員,可是作爲皇上,他卻很倚重他們。
那是因爲,若是以後他的孩子也像是他們這一代一樣,奪嫡廝殺,那麼這些耿介的官員,也會始終站在他這邊。
那些記憶,都存在元錦玉的腦袋中,她要是想結交這些官員,總能寫出他們的名單來。
可是看慕澤的樣子,似乎有點興趣缺缺啊。
但她還是試探地問了一句:“那九哥就沒想過,也培養一些自己的勢力麼?並不是錦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實在放心不下。”
慕澤懂元錦玉是什麼意思,無外乎就是害怕,幕翎有朝一日會過河拆橋。但是慕澤在輔佐幕翎的那一天起,就已經絕對地相信他這位皇兄了。
於是他只是對元錦玉微微笑了笑:“辛苦錦玉還有這份心了,但是我自己的勢力,並不需要費心去培植。若是錦玉覺得哪些官員不錯,可以告訴我,我去幫皇兄拉攏。”
元錦玉不再繼續說話了,她也需要考慮一下,這步棋應該怎麼走。
完全不幫幕翎是不行的,這不是她喜不喜歡慕闕的問題,而是慕闕登基的話,她能不能活下去兩碼說。
所以該幫的地方還是要幫,慕澤和她都沒有奪嫡的那個心思,她就需要給他們兩個安排一條後路。
於是元錦玉也是凝視慕澤的眉眼,柔聲地說着:“我知道了,以後有什麼好點子,一定會和九哥說的。”
慕澤伸出手,將元錦玉給攬到了懷中,嘴邊的笑容,始終都沒有消散。
慕澤想起了之前幕翎爲了保護自己,要殺元錦玉的事情。若說他和這個哥哥真的有什麼芥蒂,也只能是在面對元錦玉的問題上,立場不同罷了。但是他想,日久見人心,元錦玉肯定會理解,幕翎對自己,是心存善意的。
元錦玉沒有再和慕澤爭論這件事,誰不知道,上一世他們兩個就是堅不可破的,這一世,如果沒有自己這個變故在,或許他們的感情還會很好。
可是未來的事情,誰能說得清楚呢?她這個重生歸來的人都不能。
晚上衆人都熟睡後,在外院,原本還守着玉石的幾個人,趁着寧王府守衛換班的時候,都湊在了一起。
他們沒有了白日那種老實巴交的樣子,環視了一下|身邊的幾個夥伴,小聲地問着:“怎麼樣,這幾日咱們輪番去打探寧王府的地形,有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
幾個人都搖了搖頭,面露難色:“沒有,這寧王府就像是鐵桶一樣,我們實在是找不到能突破的地方。尤其是內院,看起來防守薄弱,實際上,寧王府的半數以上高手,都在內院呢。”
“內院既然那麼多人,肯定是有很重要的東西。明日掌櫃就過來了,等他到了之後,咱們再從長計議吧。”
衆人現在都覺得,內院纔是最應該去探查一番的地方,等掌櫃來了之後,他們就和陳德說了這個想法。
陳德皺了皺眉,想着他們的人既然都已經到了寧王府,怎麼也要有點進展,哪裡能想到,這都三日過去了,他們連內院都沒能突破呢。
於是陳德思索半晌,只好對他們道:“我去再和寧王妃說說,給你們兩日的時間,這兩日,務必要把內院給突破了,找到我想要的東西。”
幾個夥計都點了點頭,果決地應下陳德的命令。
所以元錦玉過來的時候,陳德就藉口,說是這三日的時間不夠,還要讓寧王妃再寬限幾日的事情。
元錦玉這三日來,還真是焚香誦經來着,該做的事情,一樣都沒落下,讓人看起來心誠無比。
這玉石,她已經派璃瀟去調查了一下,雖然什麼從寺廟附近找到是子虛烏有的事情,但確實是一塊絕世好玉,就算是元錦玉不用,以後還可以把它送給別人。
但是元錦玉聽到陳德的話後,雖然心中已經有了準備,臉上卻還是不開心起來:“掌櫃,你是否是在耍本宮?你說要擡到家中焚香沐浴三日,本宮做了,現在卻告訴本宮,三日的時間不夠?難不成,掌櫃在這寧王府,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雖然掌櫃是東域人,按理說,大周該以迎客之理相待,但是也希望,掌櫃也不要太得寸進尺纔是。”
陳德馬上就跪了下來,臉色慘白,就像是真的害怕死了元錦玉一樣:“請寧王妃息怒啊,小的說的句句都是實話,實在是時間不夠!若是小的有什麼欺騙您的地方,就讓小的以後再也不能來這東域!”
隔壁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