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下課的鈴聲如同解放的號角,卸開了同學們蠢蠢欲動的心,每個教室門口都像泄了閘的洪水,潮流涌動。
“黑哥,我先走了啊,約會大吉!”習寧然衝蘇楠打個招呼也消失在人流大軍中。
習寧然家住鬧市區,減掉堵車的時間一小時的路程就到家了。
“媽,你還記得我小時候跟我一起玩的年年麼?”吃晚飯的時候,習寧然終於忍不住問起來。
“那麼久的事情了,我哪記得,不過好像是有。”習堯把垂落的髮絲掖到耳邊後邊,一邊吃飯一邊給習寧然夾菜。雖然已經是將近四十的年紀,依然顏如少女般明媚亮麗,這大概是多年與化妝品打交道的結果。做了許多年的化妝品銷售工作,現在已經熬到經理的位置,自然對這方面涉水很深。
青澀年華的時候白眼,譏諷,嘲笑都都沒少受,這也讓她深刻的體會到保養對於一個女人的重要性。除了工作和照顧習寧然,她把大部分時間都用在了自身素養的提高上。或許這也不止是一個女人的自尊心。俗話說女爲悅己者容,有些事情在心底埋藏的越深,在其他方面就體現的越執著。
習寧然直勾勾的盯着她看,想從自己老媽臉上看出掩飾的端倪。但是埋頭吃飯的習堯臉上沒有任何異樣。吃完之後還不忘說一句 “我還有工作要忙,今天該你洗碗了!”就溜進臥室去了。習寧然無奈的搖搖頭。這已經是老媽第N次耍無賴了。今天明明該她洗碗!
習寧然熟練的洗完碗,收拾好一切。準備打一把BOSS,想起自己的鍵盤壞了,然後翻箱倒櫃的找以前用舊的那個,翻了半天鍵盤沒找到,從犄角旮旯裡翻出一個陳舊的畫框,看木質的腐朽程度,是有些年月了,一副油畫,火紅的鳳凰正欲展翅高飛。
這幅畫在習寧然有記憶以來就在家裡放着了,有件事是他記憶深刻的,當年他曾跟年年一起對照着畫過這副畫,兒時快樂的記憶總是讓人緬懷,習寧然失神一笑。
不過,一直拿它當神像掛着的老媽不知道爲什麼這些年就把它擱置起來了。上次青少年繪畫大賽習寧然腦子一熱就把這鳳凰的形象給畫上了,雖然自己也覺得有些跑題,但是在他的心目中不管再過多少年老媽都像火凰一樣耀眼美麗。
他摸摸粗糙的畫面還有火凰旁邊若隱若現的幾個字母ZHONG,心裡突然冒出一個念頭,這該不會是……
“寧然,咱家咖啡有沒有了,你去幫媽買點,我晚上要加班。”老媽正在廚房裡喊道。
“又加班,小心長皺紋!”
“敢咒你媽!是不是皮癢……”
“馬上就去。”習寧然趕緊打斷她,解救自己的耳朵。
擦了擦畫上的塵土又包好放起來,穿上外衣下樓。
這片還是老式的住房,防盜門都鏽跡斑斑了,樓下也有點黑,但是走出老胡同就是繁華的街道,商場酒吧娛樂場所到處都是,現在是晚上八點左右,夜生活一族從沉睡中醒來,道路兩邊開始彌散腐朽的氣息。
穿過一條街道,習寧然走向常去的阿福超市。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後背,“習寧然!好巧呀,”一聲甜甜的聲音。
“小曼?”習寧然看到身後高挑的美女不禁詫異。
“這是我男朋友劉旭。”小曼一臉幸福的拉着身旁高大的男生,那男生對習寧然微微一笑,“你好。”
“在這遇上你真巧,我們現在還有急事就不多聊了,改天找你玩。”小曼匆匆說了幾句就跟男友離開了。
看着她的背影習寧然有點感嘆,三年沒見變化真大。
記得初中的時候有次跟小曼約會,剛出門沒多久她就要上廁所。在廁所很久很久也沒出來,在習寧然坐在商場長椅上即將要睡着的時候,小曼短信曰:“寧然,那個——那個……人家大姨媽來了,但是沒帶衛生巾,能不能麻煩你幫忙買一包,超市就有,就在商場一樓拐個彎……”
當時習寧然頓時就滿腦袋黑線。
買衛生巾……
還好老媽上班的公司離這個商場不遠。他快速的跑到MOC化妝品銷售部,把這事交給老媽後就自己回家了。剛到家小曼就來電咒怨:習寧然!你爲什麼放我鴿子!
自此老媽常拿此事嘲笑他。
想着這些往事習寧然已經拿着兩大包咖啡走到收銀臺處了,付賬出門發現鑰匙落在收銀臺了,連忙回去拿。
走的匆忙跟一個男人撞了個滿懷,“抱歉……”話音還沒落,一陣清幽的男士香水竄入鼻子中。
“井老師?”
被撞的男人身材高大,表情有些微微不悅,看了習寧然一眼後,不悅的表情舒展開來。
習寧然抓着兩大罐子咖啡,有些窘迫,拌拌磕磕道:“井——井老師您……”
井斯年也未多話平靜的臉上露出一絲優雅的淡笑,點點頭就走了。
鑰匙很快就找到了,謝過服務員習寧然一看錶在外邊磨蹭很久了,一會兒矯情的老媽少不了要埋怨他了。
馬路拐彎處是一個比較大的洗浴中心,光看建築外表面富麗堂皇的樣子就知道里面的消費水平有多高了。照正常情況習寧然都不會理會這些的,但是剛剛無意中撞到了井斯年,心緒莫名的盪漾,眼神不由得四周搜索,就順便瞥了一眼。
巧事還真多,恰巧看到了那個修長的背影,旁邊似乎還跟着一個女人,打扮的時尚妖媚,兩人並肩進了豪華奢靡的建築。
不知怎麼的習寧然強烈的好奇心被挖掘,鬼使神差的就跟上去了,無奈那是洗澡的地方,不能隨便逛。
“砰!”關上房門換鞋子。
“寧然你怎麼這麼慢,我都快困死了。”老媽打着哈欠,頭髮上彆着一隻蝴蝶簪,完全不像三十九歲的中年婦女。
“媽,天天喝咖啡對身體不好,少做一天工作又不會餓死,”習寧然邊說邊熟練的將現成的咖啡倒出來,純黑咖啡也倒出來,摻雜在一起,挖了兩勺用熱水沖泡,遞給老媽。
老媽邊喝邊說:“這次的方案很重要。”
“你每次都這麼說。”習寧然關懷的語氣中摻雜着關懷和無奈。老媽這麼拼命還不都是爲了他們倆人能過好日子,以前苦日子過怕了。雖說老媽硬是逞強能幹,畢竟年紀擺在那裡,時不時的也會腰痠背痛的。習寧然看着有些心疼。
“媽,我給你捏捏肩膀吧,”習寧然脫了外套將袖子一擼,習堯聚精會神的看着手中的資料,也沒什麼反應。他就徑直過去揉揉捏捏起來。
在外邊習寧然是凡事都粗枝大葉馬虎大意的人,但是在家裡,他甚至有時比老媽還細心。
“媽,我問你件事,你老實回答我。”
習堯恩恩了兩聲還在看資料。
“我爸到底是誰啊?”
突然翻資料的聲音停住了,房間中的空氣如同凝滯了一半,兩個人的呼吸聲在這寂靜的環境中異常凸顯。
過了好一會兒習堯才接話,“你爸死了,”語氣冰冷。
“媽,我想聽實話,你這句詞都騙了我十幾年了!我知道這裡面有故事,我已經是男子漢了,不想看你抱着痛苦掩埋自己的後半生。”
習堯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微微嘆氣,“媽沒有抱着痛苦自閉,只是那些已經是往事了還提它做什麼。”
“既然沒有自閉,爲何總是拒絕王叔叔的好意?”習寧然不依不饒的盯着她。
“媽跟他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