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彤,你要知道就算你在家餓死,別人也不會知道你是在自責,我說的你懂嗎?”她又重新的將筷子遞到了我的手中,“快點吃吧!”
沒錯,就算我在家餓死,白凡也不會知道的。
握緊筷子,我大口的吃了起來,“嗯,好吃,真好吃!”眼淚和着飯菜一起被我吞進了肚子裡。
阿雪坐到了我的身邊,拍着我的肩膀,安慰着說:“小彤你別這個樣子,這件事根本就不是你的錯,你不要什麼事兒都往自己的身上攬好不好?”
“我沒事兒。”我看着阿雪,聲音不覺的高了起來,看着她被我吼着愣住了之後,我陡然的站起了身子,“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看着桌上的飯菜,我抿了抿脣,“飯菜很好吃,我吃飽了,先回房間了。”
“夠了!”阿雪伸手將桌上的飯菜全都揮到了地上。
“乒——乓...”
所有的碗筷盤子全都攪和在一起,地上一片的狼藉。
“小彤你真是夠了,你明明很在意白凡,卻還要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不覺得累嗎?你又不是宰相,有何必做出那麼大度的模樣呢?”
我顫抖着身子,低着腦袋,沒有回答她。
阿雪繞過地上的狼藉上前,推搡着我,“就像現在你明明就很不爽我,爲什麼不罵我?爲什麼要忍氣吞聲啊!”
她不停地推搡着我,我被她一會兒推到右邊,一會兒推到左邊,眼淚不斷的左右揮灑着,我咬住脣瓣,強忍着心中的不悅。
可是阿雪沒有要停下的意思,她不停地的數落着我過往的種種,她罵我軟弱無能,就連自己喜歡的人都沒有辦法去守護...
我實在是受不來了,猛地擡起腦袋,衝着她吼道:“是,我是軟弱無能,我承認我很愛白凡,非常非常的愛,就算他和溫欣搞在了一起,就算他不珍惜我肚子裡的孩子,就算他只是把我當做一個生理上發泄的工具,我依然深愛着他。”
我吮吸着鼻子,“可是那又怎麼樣?那又能說明什麼呢?除了說明我夏彤是個不折不扣的爛人,什麼也證明不了,我已經夠卑微了...已經夠卑微了,這樣卑微如塵土的日子,我過夠了,真的是過夠了。”
“沒錯,溫欣的孩子掉了,我爲此感到很抱歉,可是我不後悔,我不後悔自己拿那些難聽的話來氣她,比起之前她對我所做的那一切,這些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我爲什麼要自責,我爲什麼要難過...呵呵呵...”
我仰面笑着,轉動着身子看着頂上的潔白的天花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哀訴着說:“可是我就是好難過,好難過。我不應該自責的,我應該感到開心纔對,但是???但是我就忍不住嘛!我...”
阿雪“撲通”一聲,也跪在了我的身邊,她將我的腦袋抱在懷裡,輕拍着我的後背,“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的,你就是太善良了,不過你看現在全部都說出來了,是不是感覺輕鬆了好多呢?”
我躲在阿雪的懷裡抽泣着,我知道阿雪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讓我能夠輕鬆一些,不然真的會被憋壞的。
“現在家裡沒有人,沒有人會取笑你,你就大聲的哭吧,哭完了,一切也都過去了,好不好?”
“阿雪...嗚嗚嗚...”
我大聲的嘶吼着,像是在訴說着我心中所有的委屈。
阿雪抱着我一直拍着我的後背,嘴裡說的全都是安慰我的話。
那一晚,我哭了很久很久,直到嗓子發不出聲音,眼睛的淚水已經乾涸了,這纔算停下來。
晚上阿雪是陪着我睡的,就像阿雪說的那樣,哭出來,所有的一切都會隨着淚水被沖走。
清晨,我起來的時候,好像沒有昨天那麼難過了。
太陽照常升起,而我也會照常的上下班。
阿雪昨晚因爲陪我太久,直到我都洗漱完畢了,她還是在熟睡着。
我今天起來的比往常要早的多,我將阿雪昨晚打碎的那些碗旁全都收拾好之後,纔去上的班兒。
我不知道我將會面臨什麼,但是隻要一絲機會,我就不會輕言放棄。
到了公司後,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沒有什麼變化,大家依然是自己忙着自己的事兒,而我也還是因爲白凡的照顧,而在公司裡享受着的得天獨厚的待遇。
下了班後,我沒有直接的回公寓,而是偷偷去了溫欣住的那家醫院,我悄悄的站在了門外,透過玻璃看着裡面的情況。
白凡守在溫欣的病牀前,還親自給她削着蘋果,溫欣坐在病牀上,雖然表現的依然是一副哀怨的模樣。
但她的眼角出賣了她,她的眼角上揚着,透露着她現在很得意,很開心,更加很滿足。
白凡坐在她的牀前,兩個人雖然沒有什麼太多的溝通,但白凡對待溫欣的態度,真的比對待我的時候,要好太多了。
我因爲流產住在醫院裡,別說溫柔的對待我了,就連看他都懶得來看一眼。
可我卻也是搞笑,明明知道他會把溫欣照顧的很好,我來只不過是自找難受,但我還是忍不住的要來看他一眼。
明知道他就是一團行走中的火焰,可我還是像一隻無所畏懼的飛蛾一般,義無反顧的撲了上去。
“誒,你好,你是來探病的嗎?”一名護士站在我的面前,詢問着我。
我朝着病房裡看了一眼,好在沒有驚動到白凡,我急忙甩着腦袋,否認,“不是,我認錯房間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哦,那沒事兒,你要是不記病房號,前臺有登記,你可以去看一下。”那名小護士好心的提醒着。
我木訥的朝着病房裡看了一眼,嘴裡應答道:“好的,謝謝了。”轉身走遠。
出了醫院後,我走到了公交站牌前,坐在了公交站牌的候車椅子上,看着來來往往的車輛,我迷茫極了。
之前我覺得溫欣可憐,其實是錯誤的,她是幸福的,雖然她沒有了孩子,但至少她還有白凡陪在她的身邊。
陪着她一起走出這段不好的記憶,而我卻什麼也沒有,從始至終什麼也不曾擁有多。
呵呵,其實這樣也挺好的,不擁有,至少也不會失去了。
公交車來了,我準備上車的時候,手卻被人猛地一拽,腳還沒踏上車,整個人就被拽着向後而去,不等我看清拽我人是誰,我的身體就被重重的壓在了廣告牌上。
“啊啊!”我吃痛的閉着眼睛,感覺到面前有着粗重的呼吸聲後,我才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是白凡,才短短的一晚上而已,他卻好像已經憔悴了好多,臉上的鬍子渣都長出來了。
都說熬夜的人最容易長鬍子,昨晚難道他都沒有休息嗎?
他有吃東西嗎?
他的胃不好的,一步吃東西,就會引起胃痛的。
我有好多好多的話想要告訴他,可是看到他的臉後,我所有的話統統都像是一根魚刺卡在了咽喉裡,拿不出來,卻也咽不下去。
漸漸地水霧瀰漫了我的兩個眼睛,他的面容也漸漸變得模糊起來,我不敢眨眼睛,我怕一眨眼,眼淚就會掉下來。
“鱷魚的眼淚!”他伸手接過我即將要掉落的淚水,“這是你懊悔的淚水嗎?”
我驚訝的看着他,他覺得我哭是因爲對不起溫欣嗎?
我咬脣瞪着他,手在顫抖,不,應該是氣的發抖。
“夏彤啊夏彤,我還真是低估了你。”
“想不到你狠毒起來一點也不含糊。”
“就算你恨我,恨溫欣,可是孩子是無辜的,那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啊!”
......
白凡自顧着在我的耳邊一直循環卻不重複的數落着一些我的“罪行!”
當然他說的最多的,還是有關於那個流掉了的孩子。
估計昨晚溫欣徹夜都在和他說我是怎麼欺負她的,又是怎麼一步一步的把她肚子裡的孩子給弄掉的。
聽着白凡的那些話,我收回了我那低廉的淚水,猛地推開了白凡,冷笑着指着我的眼睛說道:“你剛剛說的全都對,唯獨有一點不對,就是這淚水。”
我舔了舔下脣,笑的更加的歡快了,“這淚水不是悔恨的淚水,而是興奮的落淚,你的孩子沒了,你和溫欣那個賤女人的孩子沒了,我難道不應該感到開心嗎?”
說着,我還故意的對着夜空大笑了幾聲,“哈哈哈,這樣一來既傷了你的心,又報復了溫欣,一石二鳥,多好的事兒啊!”
我斜着腦袋看着白凡,“是不是?”
“咚!”
白凡用力將我再次壓在了廣告牌上,我咬脣看着他,強忍着淚水。
“那你的目的達到了,爲什麼還有偷偷摸摸的來醫院,不應該是找個地方喝點香檳慶祝一下嗎?”
白凡我在你的心目中就是那樣狠毒的女人嗎?
我稍稍的擡起腦袋,將眼眶裡的淚水壓了回去,倒吸一口氣後,咧脣笑着:“我來這兒是爲了幸災樂禍的,可是我發現我錯了,她沒有孩子,卻還有擁有你。”
說到這裡的時候,我的語氣在不知不覺中變得哀怨了起來,我承認我是打心底裡羨慕溫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