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婭低頭呵斥了大狗一聲。“初九，這是我們的貴客，不許叫。”
叫初九的大狗委屈的嗚咽一聲，威武的身軀趴在地上，把頭埋進了爪子裡卻偷偷的從爪縫間偷看卓婭的神色。
卓楠這才上前看着卓婭取笑道：“你這狗挺機靈，還會看人的臉色。”
卓婭露出笑臉，低頭看着初九神色溫柔了許多。“初九，我要招待貴客，沒事你去玩吧。”
“汪汪！”初九開心的立刻蹦了起來，在卓婭的腿邊上蹭來蹭去，隨即一轉身跑去撲蝶玩了。
景容這時走到卓楠的身邊。
卓楠立刻介紹向卓婭介紹道：“我夫君景容。”
卓婭雙手合十低頭。“貧尼見過景施主。”
景容微微頷首，側臉低頭看向卓楠。“你在這裡待一會，爲夫去找歸隱寺的主持對弈。等你完事了讓青殤領路來找我。”
卓楠點頭同意。目送着景容一人下了山坡，走過河流上的獨木橋，踏上了對面的一座高山。
山浪峰濤，層層疊疊。歸隱寺如蒙着面紗的少女，在峰巒疊嶂中若隱若現。
看似很近，但是卓楠知道兩座山相隔甚遠，不過以景容的腳力，自然是不在話下。
卓婭也看向對面隱藏在山峰間的歸隱寺道：“歸隱寺跟蓮若寺中間隔了一條河，以河爲分界線。兩寺主持之間談經論道多有來往。”
隨即看向卓楠。“不過歸隱寺的主持名滿天下無人不知，景施主如此年輕能與他相交對弈，看來二人是忘年之交。”
卓楠：“……”她怎麼不知道景容跟歸隱寺的主持是忘年之交？！好吧，景狐狸秘密太多，彼此留點新鮮感，她能保持興趣對着他到老，反正她有一生的時間去挖掘，不急。
卓婭見卓楠愣住，頓時岔開話題道：“進屋坐。”
卓楠點頭跟上卓婭的腳步轉身進了院子。
青殤跟青柳緊跟其後。
一踏進院子，卓楠下意識的打量整個院子，看見左邊的空地上放着幾隻箱籠。
卓婭順着卓楠的目光看着箱籠，腳步一停眸色複雜的道：“那是宰相大人今天來看貧尼時留下的。”
卓楠淡淡的應了一聲。“哦。”
卓婭看着卓楠神色平靜的問道：“是你叫他來的。”
卓楠愣了一下點頭道：“……是，你怎麼猜到的？”
卓婭眸中劃過一絲黯然。“我給你準備的茶葉被他要走了。”隨即擡頭眼神認真的盯着卓楠。“以他的身份絕不可能問我要什麼茶葉，而我卻只答應爲你製作茶葉。”
卓楠瞭然的伸手摸了摸下巴，原來是在茶葉上露了餡啊。
她當初不過是隨口忽悠宰相父親上山看卓婭的一個藉口而已，沒想到他爲了解藥真的親自上山問卓婭要茶葉。
不知道他下山的時候無意間發現景府的馬車，知曉她也上山了會是何種表情？嘴角勾起一絲壞笑。
卓婭見她一副算計人的樣子，眸色平靜的領着她繼續往屋內走。
進了大堂之後，卓婭請卓楠坐下，她去廚房燒水準備泡茶。
卓楠坐在椅子上環顧了一下四周。
牆壁上掛着壁畫，連她坐的桌椅也全部換過了，不像上次來看她的時候家徒四壁。
供桌上依舊供奉着菩薩，上邊的香爐插着正在燃燒的三炷香，整個大堂內飄蕩着一股香火味。
青殤跟青柳守在大門外並沒有進來。
卓楠瞥了她們一眼移開視線，站起身走進了右側的廚房。
卓婭正坐在竈前燒水，見到卓楠進來看了她一眼道：“這裡灰塵多，施主還是去大堂內等候較爲妥善。”
卓楠環顧了一下廚房，嶄新的廚具應有盡有，看來她的小日子過得還不錯。這纔看向卓婭微笑的反問道：“我怎麼會怕灰塵多？你忘了我以前就是個野丫頭。”
卓婭沉默了一下道：“往事成追憶，施主應該展望未來。”
卓楠勾起脣角道：“我只是陳述事實而已。不迴避過去，珍惜現在，遙想美好的未來。”看着卓婭意味深長道：“倒是你，年輕貌美真打算做一輩子的尼姑？”
卓婭被卓楠的直白問愣住了，半響才神色平靜的道：“貧尼一心向佛，心無旁騖只求侍奉菩薩終身。”
卓楠眉頭一皺瞪她道：“我看你是傻！之前當尼姑不過是爲了保命的權宜之計！你還真一心向佛了不成？！菩薩多的是人是侍奉，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
卓婭神色平靜不語。
卓楠挑了挑眉道：“你別死心眼，一副早已經認命的模樣。我就不相信有夫婿疼，兒女環繞膝下會比長伴青燈古佛更讓人快樂。別說什麼死了早登極樂世界這種自欺欺人的蠢話。”
卓婭眸色複雜的盯着卓楠。“無論出家之前的原因是自願還是逼迫也罷，那都是貧尼自己的選擇。”一開始當尼姑的時候，她的心裡也是有怨恨不平的。
可真正過上了這種日子以後，她反倒愛上了與世無爭的平淡日子。
有些人永遠不知道平平淡淡纔是幸福。
她現在很知足，不想再入紅塵沾染一身俗氣。
卓楠與之對視了一會，一臉認真的道：“我此次上山除了看你之外，還有另外的用意。我現在已經是一品誥命夫人，太后對我疼愛有加，如若你不想過長伴青燈古佛的生活，我亦可幫你脫離苦海。
只不過從此以後你要徹底的隱姓埋名，世上再無卓婭，也無靜蓮。”
以前她自身難保，自然不會考慮對卓婭伸出援助之手。
如今她有景狐狸當靠山，幫助卓婭脫離尼姑的身份輕易可以辦到，哪裡需要什麼鬼太后的寵愛支持。
卓婭眸色複雜的看着卓楠。“……謝施主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卓楠強勢打斷。
“你不用急着現在回答我，我也不想聽你現在的答案。兩年之後你還堅持己見，繼續做你的靜蓮師傅，我以後不再過問。但是這兩年之內，我希望你能認真考慮。”卓楠一臉認真不容卓婭拒絕。
兩年後一切塵埃落定，到時無論卓婭是想要還俗還是繼續做尼姑，她都必滿足對方的心願。
如果到時她還有能力，還活着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