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抱歉,最近又要忙起來了。雖然高德小姐家鄉附近的瘟疫還未退治,但丹妮斯特小姐那邊的作業,學校的夏季校外實踐課程,還有我委託同組的朋友製作了些東西,這都需要處理,可不能推遲。”
“真是的,你總是這樣。不過今晚你和蕾茜雅‘上課’的時候,可不要太認真,我擔心明天你受不了我們給你準備的‘禮物’。”
她曖昧的笑着,夏德也不多問,摟住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裡:
“貝納妮絲小姐那邊,有【希望寶鑽】的下落了嗎?”
月初的時候這位魔女說過,她似乎前些年聽到過這遺物的消息。
女公爵滿意的靠着他,眼睛看向對面自己的兩位女僕:
“昨天開會的時候,她還說的確探聽到消息了,只不過牽扯到了一些麻煩事情。不過最近就會有結果的。據說那件不可知級遺物最後出現的地點,是西海岸月灣地區,那裡屬於卡森裡克,但距離薩拉迪爾郡很近。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派人幫你去打探。”
薩拉迪爾郡位於德拉瑞昂西南部地區,雖然不是濱海的郡,但的確和月灣地區相連。
和嘉琳娜小姐一起吃過了午飯,夏德便帶着米婭前去參加這周的小組會議。
距離格林湖之戰結束已經有一個月的時間,重回託貝斯克的衆人也都重新回到了自己的生活節奏中。這周醫生慣例的強調了一下下個月月末的考試周,然後便終於提到了“夏季校外實踐活動”:
“聖拜倫斯的正式在校生,會在每年夏季前往舊大陸各處進行校外活動,這能夠讓學院派的學生們,也能瞭解學院之外的事情。去年的夏季實踐因爲託貝斯克的那次.神降而取消,今年的通知已經發下來了。去年是夏季考試周之前,今年時間提前,學院裡的正式學生們早考一個月,所以夏季時間的安排,就在這個月。”
去年的事情不必多說,小組衆人都是親歷者。
“今年我們小組要接待多少人?”
露維婭好奇的問道,至於小組接待那些正式的在校生也是有好處的。經費不必多說,實踐學分也會因此增加。而且他們只負責提供住宿,除非被尋求幫助,否則不必管其他事情,因此這任務也很輕鬆。
“3個。”
醫生坐在沙發上說道,看了一眼奧古斯教士空出來的位置:
“今年託貝斯克地區整體分配的學生數量很少,因爲學院認爲我們這裡依然危險。不過考慮到我們小組的等級很高,所以還是分配了三位學生。四環、四環、五環,兩位女士和一位先生。他們這次實踐活動的任務,是在託貝斯克接觸黑市,並且打探一些消息,並抓捕一位被教會懸賞的環術士。他們都來自於化學學院,和奧古斯教士一樣。”
提到了教士,多蘿茜相當擔心的問道:
“教士最近是怎麼了?上一週他就沒有來參加會議。最近我寫信給他詢問魔藥的事情,他也是隔了好幾天纔給我回信,教士這是遇到麻煩了嗎?”
“我上次見到奧古斯教士還是一週之前,教士的臉色不太好。”
露維婭也說道。
於是夏德看向醫生,藍眼睛的中年醫生搖了搖頭:
“我也不太清楚,他向我請假時的確說身體不舒服,但卻不肯說到底是怎麼了。事實上,從格林湖回來以後的這一個月,教士一直都不太對勁他變得很冷淡,哦,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一會兒開完了會,我去看望一下教士吧。”
這裡的所有人中,只有夏德名義上是正神【黎明先生】的信徒,去黎明教堂拜訪也很正常。
“好的,如果有事情及時通知我們,我很擔心。”
醫生嘆了口氣:
“繼續回到剛纔的話題,據說這次前來的環術士裡有一位特殊身份的女士,不過現在還不知道具體情況。現在已經到了陽光之月的月底,他們大概一兩週以後來。按照過去幾年的傳統,我會在北城區聖歌廣場的三隻貓旅店提前租好房間。到時候我們和他們見一面,之後的事情還是老樣子。”
那裡當然不是本市最好的旅店,但學院的學生們來這邊也不是爲了度假,因此三隻貓旅店剛剛好。那裡位於稍顯混亂的北城區,便於隱藏身份。而且聖歌廣場的位置很不錯,做什麼事情都很方便。
“去年.湖景莊園的事情,說起來也已經一年了。”
和在意外鄉人“生日”的姑娘們不同,施耐德醫生倒是沒怎麼在意明天就是和夏德相遇一週年的時間,只是感慨時間過的飛快:
“轉眼一年過去,去年的這個時候,我可是想不到,我們小組會多出了第五個人。”
“醫生,你能夠在百靈鳥俱樂部的對面遇到夏德,可不只是你一個人的幸運,也是我們所有人的幸運呢。”
露維婭相當認真的說道,多蘿茜和施耐德醫生一起點頭。見今天的學習會沒什麼事情了,醫生甚至讓診所的傭人取來了酒杯和紅酒,與大家一起喝了一杯:
“那就讓我們敬這份幸運,希望明年的這個時候,我們依然能夠這樣舉杯。”他依然有些惋惜,奧古斯教士沒參加今天的會議。
會議結束後,夏德沒有和多蘿茜一起返回聖德蘭廣場,而是帶着擔心去了本地的黎明教堂。他和教堂裡的教士、神父以及修女們也很熟悉了,很容易就打探出今天奧古斯教士告假,沒在教堂裡。
教士本人就住在教堂,在外面除了那間地下室的魔藥工坊外也沒有房子。夏德也是幾經打聽,最後纔在泰拉瑞爾河,流經大學區的河岸邊,見到了夕陽下看着城市的教士。
他並不像是染病的樣子,站在河岸邊眺望河道,看着河道對面在草地上嬉鬧着的孩子與寵物狗、坐在草地上玩羅德牌的一羣年輕學生,以及依偎在一起看着夕陽的年輕情侶。
奧古斯教士背對着夕陽面朝東方,他的背部被映照的通紅,但面容卻一片昏暗。
夏德來到他身邊站住的時候,教士也沒有轉頭看他:
“偵探啊,是醫生讓你來看我的?我沒事,下週就能去參加小組會議了。”
蒼老的教士的確看起來沒有什麼改變,但夏德卻本能的在來到他身邊時感覺到了冷意:
“您自從格林湖回來,可是一直不對勁是那顆頭骨帶來的影響?”
頭骨和其他部分的骨頭不同,如果教士是因爲這件事而出現狀況也很合理。
見教士不回答,夏德便主動伸出右手,奧古斯教士於是也握了上去。
夏德皺了下眉頭:
“您的體溫明顯有些低,不過沒有感覺到靈與要素的混亂,您的生命力也沒有被死亡侵蝕的跡象。教士,你自己感覺怎麼樣?”
穿着袍子的老人對着河岸輕聲嘆了口氣:
“我也不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了,只是感覺”
他鬆開了夏德的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心中多了一個空洞,看任何事情,都會你知道,醫生一直說我看任何事情,都會想到壞的方向。從格林湖回來以後,我現在看任何事情,產生的想法都比那還要可怕。不,我沒有出現幻覺,也沒有囈語在耳邊侵蝕我的精神。只是變悲觀了一些。這個世界在我眼中,像是蒙上了一層陰影。”
他擡手指向河對岸:
“那孩子與寵物狗在嬉鬧,但那條狗必定早於孩子離開這個世界,他會因此而心碎流淚;坐在草地上玩羅德牌的年輕學生們,未來大概率不會一直維持這樣的友誼,他們終有一天會走上不同的道路,擁有不同的人生;還有依偎在一起看着夕陽的年輕情侶,他們是否真的能夠走向婚姻?他們是否此刻還有自己的秘密。我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樣想,我知道這很奇怪。”
“您這不是失控,您也許需要去醫生那裡,讓他幫忙治療一下。”
夏德給出了建議,老教士佈滿皺紋的臉出現了些許變化,他微微點頭:
“我會考慮的,至少目前只是心態發生了些變化,不是大事,否則我自己也會去尋求你們的幫助。這樣出來走一走,會讓心情好上不少,你不用擔心我。”
“這種事情可不能不在意。”
夏德再次與奧古斯教士握手,確定了他的靈魂狀態正常,只是精神低迷。隨後,他強拉着教士去找了施耐德醫生,讓醫生給教士進行一個療程的心理治療。
雖然夏德經常調侃醫生最擅長的是催眠療法,但實際上比爾·施耐德作爲心理醫生的手段在各方面都相當強。他仔細聽取了奧古斯教士自己也說不清楚的心理問題,然後認爲這很像是“抑鬱症”的狀況。
這是近些年來才被提出的新概念,屬於神經科學和精神病學理論的前沿。只是夏德並不認爲好端端的,奧古斯教士忽然就患上了“抑鬱症”。教士的生活可沒有那麼多的煩惱,而且夏德認爲他一直都心理很健康。
“應該還是那半顆告死天使頭骨造成的影響。”
他相信自己的看法,但並不認爲教士目前的情況很嚴重。融合了那種規格的東西,對自身造成一定程度的影響,也在可以理解的範疇內。總之,夏德決定先讓醫生給教士進行一段時間的心理疏導,他也會經常去看望教士。
如果情況能慢慢好轉那當然最好,如果情況變得更嚴重,那麼他也只能再次去亨廷頓市,讓智天使幫一下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