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前,張家鎮……
那時候的張風,只是一介文弱書生,不過他的天賦和李明軒自然是沒法比擬,考了數次,都未能及第,還好,他的父親乃是張家鎮鎮守,就算他一世無成,靠着祖上福廕,也能無憂度過一生了。
張風二十五歲的時候,才娶了個妻子,到了三十歲的時候,膝下己經多了三個兒子。
一次偶然外出,張風野外救下了一個昏迷不醒的女人,禍事從此發生。
女子自稱玉無邪,來自一個古老的家族,天門玉家。據她所說,她是被家族追殺才落到這份地步,她無依無靠,己經無家可歸了。
張風可憐她,讓她住在張家鎮,而後沒過半年,玉無邪就成爲了他的小妾。
原本要是這樣一直下去,倒也沒什麼,雖然張風覺得這個小妾的性情有些古怪,但玉無邪年輕貌美,哪個男人不愛美人?是以張風對她,一直是遷就忍讓的。
剛開始玉無邪只是發發脾氣耍耍小性子,到了後來,脾氣越發的大了,而且,每到夜裡必定外出,行蹤詭異,時間一長,張風自然發覺,心生不滿也是人之常情。
而在這個時候,鎮上時不時的傳出小孩被偷的消息,五六歲的孩童,每隔數天就會丟失一個,這件事搞得鎮上人心慌慌,鎮上人又是燒香又是拜神,以祈求上天保平安。
張風也是擔心不己,張風的父親更是日更帶着人巡查,可整整一個月過去了,不但沒有找到任何線索,在這期間反而孩童又丟了六個。
在此期間玉無邪仍然夜不歸宿,張風不由得有點懷疑了。
有一次,他悄悄的跟了上去,結果,叫他發現了偷小孩的兇手,正是外表看上去仙子一般的玉無邪。
玉無邪偷孩童,是用一隻玉般的手接在小孩的頭上,然後吞吸,被她吞吸過的孩童,連渣都不會剩下,直接化成飛灰。
找不到任何線索的原因,就在這裡呢。
張風怒極,他忍耐不住就衝了出去,指責玉無邪的過錯。
哪裡想到這個妖女咯咯直笑,根本沒去理會張風的話。
“原本我爲了報答你的救命之恩,是想和你廝守一生的,我夜夜服侍你,盡心盡力,我對你不薄呀,我們天門玉家的人,雖比不上真正的仙人,但也只差那麼一步距離,張風,如果這件事你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多了,那樣我們還能相守……現在……卻不行了。”
玉無邪嘆了口氣,飄身而去,從這一天起,她就消失在張家鎮上。
玉無邪走後,鎮上的孩童果然不在丟失,一切適合都在往正常的一面發展,只是張風的心裡,卻一天一天低沉了下去。
那玉無邪之美,讓他牽掛不己,有時候他甚至都在想,如果自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許,還真的能和她廝守一生,只是現在,真的晚了。
如果一切就只是這樣發展下去的話,或許也並沒有什麼,頂多就是張風在一段時間的傷心之後漸漸將玉無邪給忘掉。可是,就在張風都以爲一切就這樣慢慢沉澱下去的時候,玉無邪突然又回來了。
玉無邪回來的時候,張風並不在家中,他在一位好朋友的家中做客。但是在他返家的時候,卻讓他看到了令他目眥盡裂的一幕。
張家上上下下一百二十二口人,盡數倒在血泊之中,而玉無邪這妖女就那麼站立在這血泊之中,手中抱着的,卻是張風妻子剛剛誕下不久的兒子。看到自己兒子在玉無邪的手中哇哇大哭,張風的心中便是一緊,連死去的家人也已經顧不上,便連忙上前叫玉無邪住手。
哪知道玉無邪這妖女只是朝着張風嘻嘻一笑,然後那隻潔白如玉的右手便印在了張風獨子的頭頂。一切就像是在張風的面前重演一般,自己的兒子慢慢化爲了虛無,被玉無邪給吸收到了自己的體內。
張風一下子頹然地倒在了地上,看着玉無邪,雙眼無神,只是喃喃地問她爲何還要回來。
卻不料玉無邪臉上露出一個絕美的笑容,然後就這樣看着張風,雙眼之中閃爍着一種妖異的光芒,說道:“我原本只是想要給自己留一條後路,在這張家鎮家族中也沒人能夠找到我,等到我功法大成的時候,就算家族中來人,也奈何我不得。可惜你不懂珍惜,壞了我的好事,我出去之後終究還是被家族中的人碰上,受了點小傷,也就只好找你討債了。”
張風這才知道,玉無邪殺他全家,除了報復,更多的,只是想要吸收童子的精華,修復自己的傷勢。
玉無邪說完之後便飄然離去,不知道爲什麼,她並沒有殺掉張風。但是張風卻相信,玉無邪不殺自己絕對不是顧及那百日夫妻恩情,而是有別的用意。不過不管如何,張風都將玉無邪當作了生死大敵。苟且偷生之後,張風四處尋找仙道之法,可是茫茫仙道,豈是那麼好觸摸的。
不過也該張風有這運道,就在他幾近絕望的時候,在一座道觀之中湊巧搭救了一位道人,這道人爲了感恩,給了張風一本經書,便是這控靈經的由來。
可惜張風的資質實在是不高,只能夠修習了控靈經上一些粗淺的術法,雖然用來控制一些普通人還行,但是想要對付玉無邪,恐怕還相差很遠。所以張風便想到了以人養己的辦法,利用傀儡,來進行採陰補陽,同時還可以給自己擴大一些勢力,將來對付起天門玉家來,也要方便一些。
當張風將這一切和盤托出之後,玉中天就不再言語,彷彿是在思考着什麼。李明軒也一直在一旁飛速地盤算着如何打破現在的僵局。想要逃離是很明顯不可能的,畢竟對方的功力比起自己二人來,實在是深
厚了不止一星半點。唯一的可能,就是合作。畢竟國師想要對付玉中天,現在玉中天雖然逃過了一劫,但是終究還是可能會被發現。而且以李明軒的觀察,玉中天絕對不是一個甘心在這裡養老等死的人,只要他還有野心,那麼李明軒覺得就還有談的希望。
半晌之後,玉中天睜開了自己的眼睛,兩道精芒在他的眼中一閃而過,他右手一招,一張椅子落到了他的身後,然後坐了下去,雙手交叉在胸前,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的李明軒和張風,說道:“我說過,只有死人,才能夠保守秘密。”
聽到玉中天此話一出,張風便立刻朝前邁出了一步,將李明軒隱隱擋在了身後,然後低聲道:“公子,一會兒動起手來,老奴會拼命將這玉中天給拖住,你就徑直逃離出去吧,不用管我。以我現在的功力,雖然用上了禁術,實力會大漲一截,但是也只是能夠多拖延一會兒而已,卻殺不了這玉中天的。你能逃多遠,就儘量逃多遠。最好,往國師所在的方向逃去,這玉中天絕對不想國師知道他還活着,所以只要能夠逃到國師的眼皮底下,你就不會被他所殺。”
張風所說的,也是兵行險招的一個辦法,賭的就是李明軒的土遁之術夠快,而且不會被國師所發現。只要進入國師的勢力範圍之內,玉中天自然不敢胡亂動手。
要是給國師知道現在的玉中天,還是原本的玉中天而不是他的傀儡替身,就算玉中天再厲害,恐怕也會有些麻煩。
張風嘴皮蠕動,玉中天卻是盡數看在自己的眼中的,對方大概的意思,以他的聰明才智,也能夠猜的出來。不過玉中天卻沒有動作,他只是輕輕一笑,看着李明軒道:“給我一個理由,不殺你們的理由。”
張風有些愕然,他只是一個勁兒地擔心,卻並沒有去認真思考這其中的厲害關係,李明軒卻是看得很清楚,他一直沒有說話,就是等着玉中天開口,如果玉中天實在不開口的話,他也只好自己提出合作的事情了。現在玉中天開了口,一切都在朝着李明軒預料之中的方向發展。
看着玉中天,李明軒輕輕咳了咳,然後說道:“其實你根本就沒有打算殺我們。”
“哦?”聽到李明軒如此說話,玉中天的嘴角浮上了一絲笑意,看着他,道,“你這人膽子倒大,那你來說說,爲什麼我不準備殺你們?”
李明軒輕輕一笑,道:“殺我們對你來說並沒有好處,如果我們拼死相搏的話,反而可能驚動國師,那樣對你來說更加沒有好處。如果把我們留下來的話,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畢竟我們要對付的也是國師,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不是麼?”
玉中天聽完李明軒的說話,哈哈一笑,道:“你這人倒有些有趣,這裡距離國師的勢力範圍其實是最遠的,恐怕你們也是知道這一點,所以纔會選擇向我下手,我們動手起來,我有絕對的把握在你們把國師那賊人驚動之前把你們幹掉。不過,你這句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倒是有點意思。”
李明軒吞了吞口水,其實他知道玉中天所說的,倒有些真實。以玉中天的實力,不說百分之百能在自己驚動國師之前把自己和張風乾掉,有八成的把握倒是不假的。
就在李明軒還在思考接下來要怎麼說服玉中天的時候,玉中天卻先開口了:“說說吧,你們能夠給我帶來什麼樣的利益?我這個人比較看重現實的利益,那些諸如你會替我幹掉國師之類的就不用說了,如果那傢伙真的那麼好對付的話,我自己都動手了,哪兒還用得着等你們來!”
李明軒輕輕吐了一口氣,他還以爲這玉中天是真的不動聲色,只要玉中天自己有着慾望,有着野心,那麼這合作就有門。
輕輕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李明軒對着玉中天說道:“我想,你一直龜縮在這裡,而不是留下那傀儡,自己離開,想必也有着你自己的原因吧,我來猜猜,能夠讓男人冒險的事物,無非兩樣,第一,是美人;第二,是江山!以你的性格,我覺得是前者的可能性不大,你更喜歡的,是權力。你之所以留下來,是想着可能還有翻盤的機會,只要能夠殺死國師,那麼現在你就是惟一一個擁有着實權的人。畢竟連皇帝都已經變成了傀儡,你那個時候就和現在的國師一樣,是名副其實的太上皇。”
“我沒法向你保證我會除掉國師,但是國師確實與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這一生,除了求長生,就是想除掉他了。我相信,國師一定有着自己的破綻,我們一起合作,對付國師的機會會大得多,而且我有着一樣你一定感興趣的東西。”
“哦?”玉中天用一種好奇的眼光打量着李明軒,笑道,“我倒想知道,你能夠拿什麼打動我,你自己都說了,殺掉國師你並沒有把握,那你還能拿出怎樣的籌碼?”
李明軒笑了笑,道:“是,我現在沒有把握殺掉國師,但是並不代表我永遠沒有機會。而且,我和國師一樣,有着一項完美控制傀儡的技巧。不過我和他又不一樣,他控制傀儡,靠的是威逼利誘,給人下的是手段,對方靈魂的主宰依然是自身。而我的方法不同,那個人的整個靈魂,都屬於我控制。如果你與我合作,我便以這魂屍煉製之法與你交換。我想,你要做這大羅國的太上皇,恐怕也想要一批忠心的大臣吧?”
聽完李明軒的說話,玉中天的眼睛眯了起來,他的目光在李明軒的臉上不斷地遊離着,李明軒巍然不懼,與之對視。半晌之後,玉中天拍了拍掌,笑了起來:“我承認,你的這個交易十分地打動我,對付靈魂的辦法很多,但是大多數都是奪舍之類,並不適合控制人,能夠完美地操控靈魂的辦法,我就只在國師的
身上看到過。不過,就算我願意與你交易,你又如何取信於我?”
李明軒現在對這玉中天是恨得咬牙切齒,不過形勢比人強,他沒有辦法討價還價,只能說道:“除了趙遠航,你,和皇帝三人之外,其餘的傀儡都已經變成了我的人,這個是很容易檢驗的。我先將這些大臣交付於你,告訴你控制之法,等事成之後,我便將那魂屍煉製的法門盡數告於你,如何?”
玉中天哈哈一笑,道:“好,成交。我的生辰將至。不如我便以生辰之名,將朝中大臣請來,對於這種場合,國師一般是不會出場的,所以,這也是你們對付剩下的兩名傀儡的一個好時機。只是這些事情,還需得從長計議,所以這兩日就請二位在我府上盤桓,等生辰之日伺機控制住那兩人之後,我們再一同來商量如何對付國師。”
說罷玉中天右手一揮,一道白玉般的光芒便透入李明軒和張風二人體內,李明軒和張風都是臉色一變,因爲他們都感覺到自己的功力似乎被封住了一般,現在就如同凡人。
“這手法是我天門玉家的獨門禁制手法,在生辰那天我會爲閣下二人解開禁制。”玉中天朝着兩人點了點頭,“我府邸之中還有不少空房,二位隨意挑選。有事呼喚僕人便是。”
李明軒和張風默默點了點頭,便看着玉中天拍了拍手,喚來一名僕人。剛纔三人在大廳之中的暗鬥早已經被玉中天給掩蓋了痕跡,所以府上的僕人根本就不知曉,只是奇怪李明軒和張風兩人是何時進入的府中而已。
跟着這僕人下去,尋了一間客房住下之後,李明軒才微微嘆了一口氣,說道:“這玉中天的實力深不可測,也不知道我們這番行徑對不對,總有種與虎謀皮的感覺。”
張風也點點頭,雙目之中閃爍着暗暗的紅光,道:“天門玉家,就沒有一個好東西,公子,我看我們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李明軒苦笑一聲,看着張風道:“你看我二人現在都成了別人的階下囚,小心不小心,又有何區別。只是那魂屍的煉製之法確實對這玉中天有用,否則我倆恐怕早已經化作了死屍。”
張風也不禁默然。看着張風有些悽然的神色,李明軒輕輕道:“張風,那玉無邪恐怕和這玉中天有些糾葛,聽玉中天的口氣,對天門玉家似乎並不以爲意,你要報仇,恐怕不是沒有希望。只是等這些事情過去之後,取得那玉中天的信任,再與之打聽吧。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應該是修煉,再修煉,只有努力提高自己的實力,纔有可能報仇雪恨啊!不管是你,還是我,都是一樣的。”
張風聽着李明軒的說話,狠狠地點了點頭,道:“放心吧公子,老奴知道,老奴一定會拼命修煉的,我要親手殺了玉無邪那個賤人,否則九幽之下也會死不瞑目。”
被玉中天禁制住了修爲,李明軒和張風現在也只能在房間裡好好地歇息。李明軒不是沒有試過運轉逆天訣的功法來衝破玉中天的禁制,但是似乎玉中天的禁制並不是用的一種法力,而是另外一種比較神秘的方式,僅僅靠着體內的修爲來衝擊禁制根本就沒有用途。不僅僅是李明軒,就連張風也是一樣,連離魂都沒有辦法,所以兩人最後也只能偃旗息鼓。
玉中天要宴請文武百官的消息很快就散播了出去。玉中天雖然爲人比較低調,但是再怎麼說也是當朝的一品丞相,所以也沒有人敢於怠慢,都開始打聽起玉中天此舉到底何意。到底是真正的僅僅爲了生辰還是另有用意,不少人都在自己的心裡盤算着。
就如同玉中天所分析的一般,國師對於他的作爲並不是特別的關心。本來國師對於自己的手段就特別信任,加上玉中天恰好又是以生辰的名義宴請百官,還特意發了一封請柬到國師的手中,這就更加打消了對方的疑慮。
作爲一品丞相,玉中天的生辰宴會自然是辦的大氣無比,因爲皇上也發來賀旨,並表示要出席玉中天的生辰宴會,這就更加如了玉中天的意,玉中天自然是加大了力度,讓自己的下人好生操辦這場宴席。
很快,就到了玉中天的生辰之日,原本冷清無比的丞相府這下變得車水馬龍,人流絡繹不絕。玉中天讓自己的管家在門口登記賀禮之人,自己則親自招呼客人,尤其是一些比較重要的大臣,比如趙遠航之流。
這一切就和真的生辰宴會一般,沒有什麼兩樣,但是還是有人起了疑心,比如趙遠航。雖然趙遠航只是國師手下的一個傀儡,而不是真的趙遠航了,但能夠在這個位置上面坐上這麼久,卻沒有人發現馬腳,自然也是個八面玲瓏的人。玉中天平日裡是低調無比,這一次搞個生辰宴會,本來就有些不符合他喜靜的性格了,現在他四處招呼客人,跟平日裡的冷淡形象相去甚遠,這就讓趙遠航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不過趙遠航卻沒有往自己的身上想去,或者說,是他根本想不到玉中天今天費這麼大的勁兒,就是爲了謀算自己和皇上,畢竟在他看來,玉中天是自己人。
李明軒和張風今日裡早就被玉中天給解了禁制,但並沒有完全解除,只是暫時解開了幾個時辰,如果李明軒和張風今日裡想要做什麼風浪,這幾個時辰之後,便會再度被封掉力量,到時候只能任人宰割。玉中天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他可不希望李明軒和張風在這個時候給他下什麼絆子。
“玉老弟,恭喜恭喜!”看到玉中天走到了自己的面前,趙遠航端起了自己面前的茶杯,然後向着玉中天說道,“你知道我已經戒酒很久了,今日我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玉老弟可是國中棟樑啊,平日裡也要多注意身體纔是,只有這樣,才能讓我們大羅國變得更加地富強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