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座島比較大,就目前他去過的地方還沒有見到過火石。若是腸胃和身體比較好的人,在實在沒有食物的情況下,抓着點兒啥活物,直接就能生吃。
但布平凡從小體弱,吃些生肉雖然能充飢,但因此可能會生一場大病,在這荒島,最終還是難逃一死。不到萬不得已 ,他不會這麼做。
不過做一些陷阱,捕獲一些獵物,還是有必要的,萬一到時候能找到火種呢。
他目前只會做兩種陷阱,兔套和陽關吊,像挖坑這種陷阱,既沒工具,還費體力,他就不考慮了。
這兩種陷阱都需要一些比較結實的繩類物質,在樹林裡能用來做繩的且比較結實的就數葛和構樹了。葛是藤類植物,把藤折斷就能拿來直接用,但稍微硬些,粗些,不過它的根是可以食用的。
構樹的樹皮很結實且柔軟,用來做陷阱最好,而且現在這個季節,若是找到雌構樹還能吃到紅色的甜美的構樹果。
有了這些想法後,趁着還早,他帶了一些茅梅和火棘,便向樹林深處出發了。
爲了防止迷路,每隔一段距離他就折下一些枝葉來指示方向,隨着他的深入,見到了好多以前沒見過的植物。
他四處留意,仔細打量,希望能發現一些新的果實,以及自己想要找到的火石,葛和構樹。
走了一兩個小時都還沒有什麼發現,他也覺得很累了,就吃了些隨身帶着的果子,然後坐在樹下休息。
可能是因爲昨晚沒睡好的原因,也可能是真的累了,坐着坐着,他在不知不覺中就睡着了。
在夢中他來到了一片漆黑的海底,身邊一大羣魚圍着他游來游去,本來還挺和善,可突然那羣魚就朝他衝了過來,開始撕咬他的身體。
他被嚇得驚醒過來,睜開眼睛,才發現此時天已經黑了,可見這一覺睡的確實夠久。
還沒等他完全清醒過來,耳邊就傳來了狼叫聲,這種聲音他並不陌生,在他很小的時候還是聽到過的。
那聲音越來越近,似乎就是朝着他而來的,他力量很小,又沒有火種,想對付狼羣是根本不可能的,原路返回的話,天黑了,那些路標都已經看不見了。
就在這焦急萬分之時,他靈光一閃,回頭直接爬上了身後的那棵樹,剛爬到樹頂,一會兒狼羣就朝這裡圍了過來,他頭上滲出了冷汗,幸虧溜得及時。
“你們這些狼崽子,還想打我的主意,來呀,來咬我呀,等我有能力,我非宰了你們,讓你們做我的食物。”他衝着狼羣喊道。
狼羣圍着這棵樹轉了半天,只能聞聞味,卻沒有辦法把樹上的布平凡給弄下來,最後只好離開。
但布平凡可是嚇壞了,他不敢下樹,怕狼羣又折返回來,於是就這樣在樹上待了一整晚。
這棵樹不比他睡覺的那棵,只有兩個岔,待在上面很難受,還不敢睡着,怕摔下來。
天亮後,他從樹上下來,腿和手都僵了,肚子也餓壞了,就把昨天帶的食物都送進了肚中。
可所剩不多,吃完還是很餓。
本來要原路返回,可一想,都走了這麼遠,不如再往前走走,或許能找到些有用的東西。
於是又往前走了一段,走着走着,忽然發現在前方的草叢中好像有什麼東西,盤在那裡一動不動,看着有些像蛇。
走近一看,果然是,這種蛇他見過,在家鄉,人們叫它菜花蛇。在仔細觀察後,他發現這條蛇受傷了,內心一喜。
心想“本來自己抓蛇的手藝就不好,這下有抓住它的希望了。”
他慢慢的接近這條蛇,當走的很近的時候,瞅準它的七寸就下手了,蛇雖然受傷了,可反應還算敏捷,不但躲過了他的一抓,還回頭咬了他一口。
他也被氣到了,沒想到自己淪落至此,連蛇都要欺負他,蛇被驚動後,就準備逃走,布平凡可不給它這個機會。
衝上去,抓住蛇尾,就把它拎了起來,然後狠狠的朝地上砸去,如此反覆,直到蛇不再動彈,他才停下來。
雖說是有些殘忍,但非常時期也是沒有辦法,總得先想辦法活下去。
也幸好,這不是毒蛇,否則就麻煩了。他蹲下來,想看看蛇死了沒死,才發現自己的腳踝剛剛被什麼給割破了,血從傷口流了出來。
他四處打量了一下,發現是一塊很鋒利的石頭,雖然不是火石,可拿來當石刀還是不錯的。
這下,不僅有了蛇肉還有了石刀,真是驚喜的收穫。
拎着這兩件寶貝,布平凡興沖沖的回到了樹牀那裡。
回來纔想起來,自己根本沒有火種,更沒有其他工具,這肉該如何吃呢。
一般的島上都會有一些漂流過來的垃圾,而且自己若是在這附近出的事,那飛機上的一些東西也應該會飄過來一些的。
可這附近的海域很乾淨,一點兒垃圾都沒有,使得布平凡想找點兒工具都不行。
看着這蛇肉和石刀,他陷入了沉思。
之後他去海邊走了走,就在他準備回來時,被一塊小石板吸引了注意力,他伸手摸了一下,燙的他趕忙縮回了手,由於這裡白天溫度很高,所以石板放在太陽下,要不了多久就會被曬的燙手。
“要不,我來做烤肉,這溫度,只要把肉切的足夠薄,哪怕是八分熟,那也比生吃要好的多。”他心想。
於是他立馬就去林中找來很多石板,大大小小一大堆,他把它們放在太陽下暴曬,然後又去找了一些茅草,把它們放在陰涼處,還用大片的樹葉做了一個可以盛水的工具。
做完這些,他去把那條蛇拿到海邊用石刀剝皮,切塊,洗淨,把肉放在大片的樹葉上,清理內臟時,他小心的取出苦膽,用海水洗淨吞服了。
生吃蛇膽是有一定風險的,會有寄生蟲滋生,一般保險一點兒的做法是用酒泡完之後再吃。
可這裡條件艱苦,蛇膽又是大補,所以只能將就一下了。
弄好蛇肉後,他去用樹葉盛了一些海水,把水一點一點的滴在被曬燙的石板上,想要曬出一點兒鹽來,這是這樣做太慢,而且量太少,但有總比沒有好。
他拿石刀把肉塊切成儘可能薄的薄片,然後拿茅草把薄肉片再割的更薄。
這件事想起來簡單,可做起來很難,弄了半天也才做出了五六片肉,茅草也很快用完了。
他把這些肉片放到曬燙的石板上,把曬出來的少量鹽粒灑在上面,過一會再把肉翻個面,換石片的另一個地方接着燙。
只有那種薄的接近透明的肉片才能勉強烤熟。等這些肉片烤好後,他小心的取下它們,然後去拿了些茅梅和木耳來,一頓豐盛的午餐就做好了。
吃着這些肉和果子,他此刻心裡別提多滿足了。
可他心裡也明白,這點兒肉很快就會吃完,而那些果子和木耳也被自己採摘的差不多了。現在是因爲有果子可以吃,所以身體還不太缺水,等果子吃完了,還沒有找到淡水的話,自己就會被活活渴死。
所以他一刻也不敢鬆懈,總要想着如何讓自己活的更久,直到等到過往的船隻。
自從撿到那個石刀後,他就開始在樹上畫刻痕來計算時間。已經過去七天了,蛇肉也吃完了。
好在昨天出去的時候找到了葛,他挖出了葛的根,但是並不大,也將就能當一頓飯了。他把藤帶回來,做了好幾個兔套和陽關吊。
兔套是那種在地上釘一個木樁,把葛藤的一段綁在上面,另一端系一個活的繩套,把繩套豎起來靠在雜草上。等有兔子從這裡過時,就會不小心鑽進套中,套很小,只有兔子腦袋能進去,而這個繩套你越使勁它勒的越緊。
當兔子使勁往前跑時,它的脖子就會被勒住,直到窒息。
不過木樁要釘牢,否則就會被兔子拔起來帶走。他沒有工具,只能撿一些粗一點兒的木棍,然後用石頭釘進去。還得經常去看,防止屍體被野狼叼走。
陽關吊和兔套的原理差不多。只不過陽關吊的一端要綁在被壓彎的樹上,另一段系一個繩結放在地上,一旦有獵物踩在繩套上,被壓彎的樹就會彈起來,獵物就會被吊在空中。
只是不知道這些陷阱能否捕捉到獵物。
這個島很大,他住在島的南邊靠近海邊,北邊和西邊他都去找過了,只有東邊沒去過,今天他帶了一點兒果子,準備去東邊看看。
也正是這次讓他收穫頗豐,先是找到了火石,後來又發現了龍葵,龍葵結黑色的果子,可以吃,但葉有微毒,需要煮熟才能食用。不過現在找到了火石,要生火還是可能的。
能找到這兩樣東西他就已經很滿足了,就在他準備返回時,在一個小溝邊發現了虎杖。
遺憾的是溝裡並沒有水,不過有了虎杖就相當於有了淡水,他不敢一次採太多,因爲拿回去之後它的水份會幹掉,只能吃完的時候再來採。
拿着火石,他回到了樹牀那裡。
現在的樹牀已經比來的時候好多了,因爲找到了葛藤,他用葛藤綁了一個很結實的支架,足夠支撐他的體重,而那些幹掉的樹葉也不至於掉下去了。
後來他在北邊發現了一棵棕櫚樹,就用自己撿來的那些石刀割了些棕,就是棕櫚樹的外皮,他家鄉的人用它來做鞋。
由於一直沒找到火石,所以他就用棕來當被子用了。
直到今天他終於找到了火石,就去找了一些刻意曬的很乾的乾草,用火石相互擊打,很多的火星濺到了乾草上,不一會幹草就被點着了。
“這火石果然好用,我天天鑽木取火,就沒取出過火來,今天有了火種,即便沒有工具可以用來煮東西,還是可以燒和烤的。”他小聲說道
有了火種,他就多了一些食物了,像海邊撿到的海螺和貝殼,以及偶爾捉住的螃蟹,雖然沒有東西可以用來煮他們,但是還是可以直接放在火裡燒的,雖然味道不是那麼的好。
而那些陷阱也偶爾能捕着一兩隻獵物,有了火種之後,就可以把它們烤來吃了。
可好景不長,大概過了一個多月,那些獵物都變得聰明瞭,很難再上鉤,海邊能撿到的海螺和貝殼也越來越少,唯一依賴的淡水之源虎杖也被採的快沒了。
那些果子之類的,能採的基本上都採了,現在既缺食物,又缺淡水。
他還不敢太深入,怕深處有狼羣,甚至更兇猛的野獸,憑他現在的小身板,一旦去了,鐵定成爲它們的食物。
就這樣,在擔憂中過了兩天,第二天下午,他按照慣例,照常去海灘邊眺望遠處,看有沒有船隻經過。
以前每次都是失望而歸,這次他也不抱太大希望,可是當他看了半天準備回去的時候,一個船影映入他的眼簾。
他兩眼放光,按耐不住心裡的激動,努力的睜大眼睛,又仔細看了看,果然是一艘船,由遠及近向島嶼的方向駛來。
他驚喜萬分,心想自己終於有救了。
可是船太遠,他怕發現不了他,於是跑去拿來火種,點燃一些不容易燒着的木材,好讓它們能冒出大量的煙,來讓遠方那艘船看到,來島上解救他。
當那艘船離他越來越近的時候,他才發現,他看到的遠不是一艘船那麼簡單。
那是一個龐然大物,遮天蔽日,給人的感覺,完全就是一艘航空母艦,哪是一艘船能比得了的。
剛看見時,只是因爲離得遠,看起來,就以爲是一艘船了。
現在離近了後,它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這麼一個大傢伙,上面應該有很多人吧,所以他們一定可以看到我的救求信號的。”他自我安慰道。
可是他也明白,這麼大的體積是不能靠岸邊太近的,在合適的距離內,希望自己能被發現吧。
就在他以爲那艘巨型船隻會和島嶼保持一定距離,然後從島嶼旁邊開過去。
可沒想到的是,那個大傢伙就像完全沒有看到這座島一樣,不但沒有改變方向,反而還衝着布平凡的方向開了過來。
大船離布平凡越來越近,他有些着急了,一邊衝着大船喊道“快停下!有島,快停下呀!”
一邊兒驚慌的逃離海邊,如果這艘大船真的撞上了這座島,不僅船會擱淺,布平凡也會有生命危險。
他聲嘶力竭的朝船上的人喊着,同時拼命的奔跑着。
可是他的聲音實在太渺小,而這艘船又太過龐大,儘管他使出了全部力量,船上的人也未必能聽到。
大船的速度一點兒也沒有減慢,就這樣直衝衝的朝着布平凡碾壓了過來。
頓時布平凡的整個上空都被籠罩了,他哪裡跑的過這個大傢伙,只能絕望的逃跑着,大聲叫喊着。
眼看着大船一點點接近他。
“啊~!”他絕望的閉上了眼睛,用胳膊擋在頭上上。
大船從他身上碾壓了過去,卻並沒有想像中的疼痛感傳來。
他緩慢的睜開眼睛,發現那艘船就像是幽靈船一樣,從他的身體乃至整個島嶼穿了過去。
他嚇的汗毛直立,僵在那裡不敢動彈。
幽靈船這種東西難道真的存在嗎?布平凡無從得知,他的科學觀,人生觀,早就被現實糟蹋的不堪入目了。
他現在就一個想法,“我是誰,我在哪兒。”
苦苦等待,最終等來的竟然是一搜巨型幽靈船。
從看到船時的滿懷希望,到現在的徹底絕望,生活給了他狠狠的一巴掌。
在巨型船上,一個小女孩站在船頭,她喜歡在黃昏的時候偷偷跑到這裡來看落日。
“噫,我剛剛怎麼好像聽到有人在叫喊的聲音。”她撓了撓頭,一臉疑惑。
“可是前面分明是一望無際的大海呀,怎麼會有人呢。”
於是他趴在船舷邊往下看了看,除了海水,什麼也沒有。
“難道是我幻聽了?”
就是這艘布平凡滿心以爲是幽靈的船隻,卻是實實在在存在的東西。
並不是船是幽靈,而是他和這座島纔是幽靈,他可以看到船,船上的人卻看不到他。
他所在的島嶼並不屬於三維世界,是最後王座動了手腳,否則他現在應該是大家爭相慰問和幫助的對象了。
可惜這些他都不知道,他只是活在自己所認爲的世界裡。
當船開過去後,布平凡癱坐在地上,一方面是受了太大的驚嚇,另一方面則是萬念俱灰,徹底的絕望了。
過了許久,他稍微恢復了些神志,爬起來跪在地上,向蒼天問到:“老天,你非要這麼折磨我嗎?明明給了我希望,卻又讓我絕望。”
說完,他無力的低下了頭。
雙手耷拉在地上,就那麼跪在那裡,雙目無神,感覺一切都失去了意義。
“爸爸媽媽,我要來陪你們了,你們等着我。”
就在他萬念俱灰的時候,左手手腕處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那個圖案顯現了出來。
位於中央的那個文字,自身涌出了很多紅色的粘稠液體,而這些液體都順着那些血紋往前流淌着。
那些血紋也動了起來,它們不再只是順着手腕延伸,而是把末端變成了尖銳的觸手,全部扎進了皮膚裡,那些紅色的液體順着血紋流進了布平凡的身體裡。
此時的布平凡是麻木的,所以手腕處的疼痛,他根本感覺不到。
隨着紅色液體的流入,他慢慢發生了變化,眼神不再暗淡無光,而是染上了滿眼的紅色。
內心消極的情緒,求死的心理都被清掃了出去。
“我絕不能死,我不甘心,憑什麼我就該這麼窩囊的死在這裡,我要活下去,即便整個世界想讓我死,我也要活給它看。”
激昂的鬥志熊熊燃燒了起來,他眼睛上的紅色褪去,那些血紋也縮回了觸角,重新消失了。
他站了起來,“我剛剛怎麼了,怎麼突然那麼消極,想要放棄生命,幸好有個更高的自我及時提點我。”
他還在天真的以爲這只是自我的調節,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內心能堅強到哪裡去。
這逆命紋的秘密正在等待着他去發掘,只是現在的他離這秘密還太過遙遠了。
接下來命運又將如何,他能否等到下一艘船的到來?或者還是幽靈船,還是讓他再一次的失望。而他又該如何在這個沒有食物沒有淡水的孤島上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