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孫安並不會覺得內疚,故鄉已經變得陌生,而對這座城市來說,他也是個陌生人。
大遊戲剛結束,小遊戲剛開始,孫安進入了加州旅館,這個地方對他來說纔是真正安全的,這個小遊戲的參與者只有三人,他、白月和沈從義。
沈從義已經被綁了大半天時間,手腳都勒得發麻了,他自然得不到任何優待,在孫安推開房間門的時候,他正在和白月說着話。
白月臉上掛着淚花,沈從義倒是淡淡的笑着,二人像是老朋友一樣小聲聊着天,孫安的進入很突兀,打斷了二人的交談,讓房間裡的氣氛爲之一變。
“憶當年?”他笑着走進去,關上了門,先走過去檢查了一下沈從義的雙手,看他是否在聊天的過程中試着掙脫,繩子是靜靜綁的,他除非把自己的手砍掉一隻,或是把兩隻手腕全部卸掉,否則是不可能掙脫的。
白月擦了一下臉上的淚水,朝孫安笑了笑,說道:“聊得我都覺得自己已經老了。”
“能有個人一起憶當年,是件幸福的事啊。”孫安一副老氣橫秋的口氣,走到她身旁坐下來,抓起她的手,拉過來握住。
沈從義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可是白月知道,他和別人的回憶是在成爲孤兒之後製造的,之前的回憶都沒有了,而且再也找不回來。
至於拉着她的手,到底只是爲了牽着她,還是有什麼別的目的,她就想不明白了,只好配合着繼續讓她牽着。
沈從義看着孫安的手,眼閃中過一絲掩飾不住的憤怒,他覺得自己都快成功了,說起小時候的事,白月明顯的動搖了,沒有再責怪他,臉上甚至有了微笑,再給他一個小時的時候,他有信心讓她放下報仇的想法,白月不打算報仇,其他人也就不能說什麼了。
要是孫安再晚進來一個小時的話。
可如果現在朝孫安發脾氣,這一整天的努力就白費了,抱着希望,沈從義保持着沉默,專注的掩飾着自己心中的怒火。
“有什麼打算?”孫安看向白月,就算擦乾了眼淚,她通紅的眼睛和鼻頭也隱藏不了她哭了很長時間這個事實。
“我不知道。”白月搖了搖頭,不知道爲什麼,她看起來有些消沉、委頓,像是在重大目標達成後,心中充滿了空虛感時的模樣。
可是她的仇還沒有報。
“用電怎麼樣?今天我被電過,那滋味挺不錯的,年輕人心臟好,也不怕一下就電停了。”孫安出主意,他能記得的電擊只是讓他身體發麻的小閃電而已,但死過,很有可能是直接被電死的。
“我不知道。”白月還是搖了搖頭。
“這事和你無關。”沈從義擡起頭來看着孫安說道,孫安當他不存在似的,都已經開始考慮折磨他的方法,他就不得不開口了,否則自己的下場將會很慘。
孫安點了支菸,笑着說道:“關係還是有的,白老闆怎麼說也算是我的僱主,雖說不是僱我來保護他的,但拿了他的錢,幫他報個仇也不算是多管閒事吧?”
“你就是多管閒事,這根本和你無關。”沈從義咬着牙齒說道,幫僱主報仇聽起來挺有道理,可仔細想想,這是多管閒事無誤,僱主沒了,僱傭關係沒了,還談什麼報仇,更何況白誠僱孫安本就不是爲了保護自己。
“呃……那你不僱不僱我?”孫安看向白月,他做事根本不需要理由,想做就做了,到這裡來單純就是打岔玩的。
“不僱,”白月很堅決的回絕了,又問,“你覺得如果我不殺他,他會有什麼後果?”
“不殺?”孫安想了想,說道,“你不殺,杉錦實業那邊也會派人來殺,以他的智商,大概只是能多活一兩天而已。”
他覺得有些奇怪,從白月前兩天的表現來看,她的報仇決心是非常強烈的,忽然說出不殺這種話,很不正常,不知道這女人在想什麼,估且配合她一下好了。
“不,我一定能逃脫的。”沈從義終於聽到了白月說出不殺二字,情緒有些激動,眼睛一亮,他的嗓子眼都說得冒煙了,疼得厲害,現在看來是值得的。
孫安笑了起來:“果然智商不夠用,她想你死,你卻說你能活下來,那她幹嘛還要放了你?”
沈從義愣了一下,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
“真是可憐,死在他的手裡,老爸死得真是不值。”白月看着沈從義,嘆了口氣。
她轉頭看着孫安,又道:“好了,你出去吧,這件事我自己解決。”
孫安聳了聳肩,說道:“行,我去和她們聊聊,然後睡覺,需要的時候來叫我一聲。”
“這麼早?”白月愣了一下,起身和他一起往外走去,“你受傷了?重不重?”
孫安一受傷就會增長睡覺時間,這是他知道的唯一可以加快傷口癒合速度的方法,充足的影響,長時間睡眠,無論是身體內外,傷都能好得快些,而且傷越重越明顯。
“重,還流了不少血,冷,所以今晚需要人來幫我保暖,我睡202號房。”孫安說着走到了門外。
白月也跟了出去,順手帶上了門。
“好了,別來攪我的局,我打算給他一些希望,奪走後,再殺死他。”門一關上,她的表情就變了,聲音冰冷得讓孫安都打了個冷顫。
“原來是這麼回事,不過不摧殘身體,只摧殘心理,我覺得還是有點可惜,你看着辦吧。”孫安明白了她的意圖,朝着餐廳走去。
其他人都在餐廳裡,就連黑澤櫻都在這裡,她幾乎從不離開自己的房間,今天是因爲要避難纔出來和衆人集中到一起的,可即使人在這裡,她的心也不在,眼神空洞得像個瓷娃娃。
“那麼,今晚誰陪我?各位沒有忘了咱們當初的約定吧?”孫安走到桌旁坐下,懶洋洋的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