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頭,服飾批發市場的喧鬧已經消失,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一切都被太陽照得蔫頭蔫腦的,死氣沉沉。
看熱鬧的人終於如願以償,捲簾門打開後,他們看到了一地的保安在shēn yín,看到臉蒼白的保安隊長捂着胸口,像個受侮的婦女一樣扭着身子飛奔出來,從一家商店裡抓了頂鴨舌帽,又飛奔回去,沒一會,陪着那兩個年輕人走了出來。
衆人立即就明白保安這次踢到鐵板了,而且踢得很重,那兩個年輕人沒有受一點傷,女的擡手把鬢角的頭髮別到耳朵後面,男的戴着保安隊長送去的帽子,帽檐壓得很低,遮住了臉。
他們往市場更深處走去,平和得像是三個出來逛街的朋友。
保安隊長仍捂着胸口,腋下、衣領都已經被大汗浸溼了,能直接擰出水來,下巴上也有大顆的汗滴往下落,落在了胸口上、凸起的肚子上。
這汗是疼出來的,他用指頭戳了孫安的胸口,孫安就用榔頭戳了他的胸口,胸骨被“戳”裂了,疼得厲害,疼得他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什麼東西能記住,什麼東西該忘記。”在那家商店裡,白月是這樣對保安隊長說的,說話的時候,她仍用那把槍抵着他的額頭。
保安隊長只能點頭,幅度還不敢大了,除了頂着額頭的槍外,他頭頂上還壓着把榔頭。
白月這才收起槍,放回了她的手袋裡,槍是剛從白誠那裡拿到的,這樣她就能有保護自己的力量。
孫安的聲音又在對方身後響起:“你的這些手下記性好不好?如果記性太好的話,我倒是可以幫忙,手頭正好有合適工具,破壞大腦不成問題,腦缺氧也能損傷海馬體,不過我好久沒給人做過開顱手術了,讓我敲吧,保證不見血。”
保安隊長吞了口口水,說道:“我我會交待他們忘了的。”
孫安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很認真的說道:“很好,不過要是你要是做不到,我會再拜訪你的,不是來這裡,是去你家裡。”
保安隊長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抖得像是站在了甩脂機上。
“這家就是廠家的直營店。”把白月和孫安帶到位於b列第十二間商店前,保安隊長小意的笑着說道,那笑容比哭還難看。
“等着。”白月和孫安走進了店裡。
這是家女性內衣店,牆壁上、展示架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內衣,有的上面已經落了一層灰,不過這都是東西都是用來展示面料和生產水平的,不零賣,也不會有人直接來買。
直接從廠家進貨,省去了中間的批發商,就能省下一筆錢來,而且還可以提出訂製要求,當然,直接去工廠看也行,從網上就可以查到這座城市有多少家制衣廠,分別在什麼地方,可一家一家的跑,一家一家的對比,要花上好幾天時間,白月沒那麼多時間,直接來這裡調查更方便。
只是要在這佔地很大的批發市場裡找到廠家直營店不是件容易的事,有個“導購”就方便多了,就算保安不管店家的事,也能從市場管理方那邊問。
白月一進去就開始仔細觀察展示品,孫安興趣缺缺,站在店門口抽着煙,店裡坐着一個三十多歲的女性,正在看小說,聽到聲響擡頭看了二人一眼,不鹹不淡的說了一聲:“不零賣。”
“你這裡做工最好的內衣是哪些?”白月把視線從展示品上收回來,向她問道。
那女人有些詫異的擡起頭來,再仔細看了一眼白月,見只是個二十左右的女孩子,又失去了興趣,只是指了指商店最裡面那面牆上的內衣。
白月走過去取下一套來仔細看了一會,又問:“有多少庫存?如果我要訂貨,比這個做工更好的,平均每天能做出多少套來?急要。”
那女人終於站起來了,想了想,說道:“還有幾百套,如果是這個品質的,每天能生產四十套左右,要做工更好的,做起來就更慢一些,可能每天只有二十套。”
這應該是小作坊式製衣廠的直營店,給普通的商店提供貨源的,壞處是生產力低下,好處是價格便宜、品控好、訂製靈活,要什麼樣的都能做出來有流水線的製衣廠,製衣成本高,價格相對貴一些,品控不能絕對保證,但是機器二十四小時運轉,每天能製出大量成品。
白月需要的廠家介於二者之間,她想了想,從包裡掏出五百塊錢,拿在手上說道:“你對製衣場這一塊應該也很熟,告訴我哪一家的東西有這樣的做工,產量又比較大的,這些錢就是你的。”
她要問的不是什麼商業機密,五百塊錢對於一個閒坐在批發市場裡的店員來說還是很有吸引力的。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白月和孫安離開了批發市場,汽車駛向了那個女人說的“清芳製衣廠”。
“沒想到你這麼有迫力,直接就掏槍了。”開着車,孫安笑着看了一眼白月。
“你是故意放他過來的吧?我不信你追不到他。”白月也轉頭看了一眼孫安。
“當然,就想知道你會不會把槍拿出來。”孫安很爽快的承認了,“要不咱們組個組合吧,就像邦妮和克萊德那樣,我保證,三天之內你就能賺到三十萬美金。”
“邦妮和克萊德?不認識。”白月拿出手機準備查一下。
“陳亦珊應該認識,她認識查爾斯曼森,對雌雄大盜應該也不會陌生。”孫安看了一眼ps,他對清濟市的道路還不太熟。
“免了。”白月很快就查到了邦妮和克萊德的資料,“被警察打死了,一個二十五歲,一個二十四歲,我還想多活幾年。”
“有我在,你又怎麼可能那麼容易死。”孫安很有自信的說道。
他的話音剛落,一輛失控的卡車就從對向車道衝過來,撞向了二人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