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視線
張自成第一反應，是流放雷戈的人，還安排了人在這裡監視。
不過他隨即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雖然張自成不太瞭解這個世界的情況，但雷戈進入夾縫空間的時間已經超過兩個月了。他又不是什麼被封印的大魔王，失蹤兩個月的時間還會有人原地蹲守防止魔王迴歸。
防毒面具的圓形紅色鏡片底下，張自成的眼神微微眯起，感受着體內的靈能波動。
說實話，這種被人監視……又或者說被某種目光觀測的感覺，還是頭一回如此清晰。至少無論是在低維還是在地球，哪怕張自成站在大庭廣衆之下，他所能感受到的視線也微乎其微，只能說仔細感應時纔能有點若有若無的感覺。
而此時的觀測，更像是被由內而外的X光掃描，張自成甚至懷疑對方的視線能夠通過自己的皮膚，直接觀察自己的肌肉和骨骼。
嗯……描述的和氪星人的透視眼似的。
不過這種觀察，在激起張自成的靈能警覺之後，便在靈能的對抗中削減了許多。
隨着張自成屏氣凝神，想要通過靈能反向追蹤回去，那股觀察的視線終於徹底消失。
與此同時，森林中的微風重新吹拂起來，樹木和青草恢復了搖曳，耳畔也隱隱能聽到蟲鳴鳥叫。
張自成擡起頭，隨便找了一顆還算高大的樹，兩三下攀了上去。
只不過剛剛踩在枝幹上，張自成就聽到腳下傳來‘咔嚓’一聲，他整個人又重新墜了下來。
“這裡的樹，感覺好脆啊？”張自成看着腳下被踩斷的枝幹，扭頭看向了這顆足有普通成年男性雙手環抱粗細的樹，思索了一下，一個旋身，腳下的軍靴狠狠踹了過去。
“嘭——！”
這棵樹頓時出現了清晰可見的鞋印，整塊樹皮都被踢爛，大把的木屑四處飛濺，樹液像是血一樣從鞋印的縫隙中滲出。
然而這一下，張自成是沒有用靈能對自己進行增幅的。
也就是說，任何一個地球上好好鍛鍊過身體的成年人，來到這裡，都能同樣做到這種事情。
感覺徒手擼樹似乎都不是很困難。
“所以是低維的緣故嗎？”張自成摸着頭盔式防毒面具的下巴，自語道。
但是不得不說，七位數以後纔有數字變化的低維，竟然只是在質量和密度上略低於地球，已經非常出乎張自成的預料了。
畢竟……無論是最初系統升維的宇宙，還是銀河帝國的宇宙，張自成都是擁有吹口氣就毀滅世界的能力的。
這種程度的力量懸殊，和數字相比，似乎不太成比例？
如果七位數以後的小數點，每一個之間的代差，都和地球與這個世界的代差相似，減少到2.01維之後，張自成覺得自己撐死也就能毀滅一個星球而已，根本達不到一個細胞幾百萬光年的離譜程度。
不過這個世界，畢竟是3開頭的維度，或許‘3’這個整數是一個分水嶺呢？也許2.999維，和3.0001維之間的差距纔是最大的。
然而樣本太少，張自成也只能思考到這裡，暫時將這個問題擱置，以後具體接觸到整數位附近的維度再說。
就在這時，身後的時空口袋當中，又走出了一個人。
不是雷戈，而是空環。
空環的肩膀上站着右眼猩紅色的烏鴉，一人一鳥都在好奇的四下打量。
由於張自成出入時空口袋已經非常熟練了，掌握到了一定的技巧，因此即便保護空環衣物的靈能，來自烏鴉的右眼，她也成功穿着完好無損的衣物走出了夾縫空間。
而此時，周圍的風，忽然再次變得靜悄悄了起來。
不僅如此，張自成在自己身上沒有感覺到什麼異樣，但在烏鴉右眼內存放的超級白細胞當中，張自成卻再次根據其中儲存的靈能，感受到了那股彷彿將人完全掃描一遍的視線。
只不過在接觸到烏鴉的右眼後，那股視線要比最初觀察張自成時退去的更快，以至於空環完全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
“這就是那個瘦殼的星球嗎？看起來好像和地球有點相似？”
空環好奇道。
在外星球，張自成終於不再關心空環幹什麼了，她自由的四下走動，破壞花草，張自成都沒有在意。
他只是看了空環一眼，問道：“難道潘星沒有這些植被嗎？”
空環搖搖頭：“你忘了？我說過，潘星是銀心的衛星，我們是殖民者的後代。對我們來說，沒有自然植物可言，所有的植物都是具備功能性的，規範化的，甚至不會作爲景觀那種奢侈的東西。它們全都整整齊齊，不存在這種自然風景。”
張自成點點頭，倒也合理，對一個沒有任何原始植物的星球來說，想要移植植物或許並非什麼難事，但成本和一株植物本身的造價是不可同日而語的。也許當成奢侈品賣可以，但普通民衆想要免費享受就是癡人說夢了。
由於這裡的樹木十分脆弱，張自成不再考慮前往高處，而是直接命令烏鴉飛向空中，通過超級白細胞向自己提供視野。
張自成不是很喜歡烏鴉的叫聲，因此小烏只是點點頭，無聲拍打着翅膀便衝上了雲霄當中。
張自成也終於看清了附近的地貌。
這裡山林環繞，但沒有太多高山，大多隻是緩坡。不遠處有條河，有個小鎮依着河畔而建，小鎮中炊煙渺渺，隱約還能看到水車和磨坊。
嗯，畢竟是流放公爵私生子的位置，果然找的不是什麼荒無人煙的地方。
張自成扭頭看向空環，問道：“雷戈還沒決定過來嗎？”
空環聳聳肩：“我聽不懂他講話，但看他那個樣子，似乎非常不情願。”
說到這裡，空環忍不住吐槽道：“我看，他就是餓少了，要是像我一樣在夾縫空間自己一個人生活大半年，甭管家裡有什麼倒黴事兒，反正能離開那個讓人壓抑的鬼地方都是好地方。”
張自成聽聞此言，忽然有些疑惑道：“說起來……你進入夾縫空間之後，花了那麼久才找到前往地球的房間，那你這段時間是怎麼活下來的？”
空環張張嘴，轉移視線，把後腦勺丟給張自成道：“當然是我父母早有準備，把我丟進去的時候，也給我準備了伙食啊……”
說到這裡，她纔像是想到什麼藉口一樣，轉過頭來看着張自成，理所當然道：“而且我們最開始不是計劃建立生活區嗎？裡面也有那些殖民者早期留下來的食物啊。”
張自成微微眯起眼睛，看着空環，感覺這個丫頭片子還是沒有說實話。
看來高等文明的人，心眼只會更多，不會更少。
不過張自成能看出空環的抗拒，也就不再追問了，反正那些事情也並不重要。
既然雷戈不打算回來，張自成也就不做理會，開始向着那個小鎮的方向前進，空環也跟在他的身後，不時的沾花惹草，禍禍了不少植物。
然而，張自成剛走出森林不久，忽然從小烏的視角，看到了一些奇怪的身影。
這些身影不同於普通的小鎮居民，那些居民看起來雖然貧窮和灰塵撲撲，但和影視資料中那些歐洲的古代貧民沒什麼區別，一眼看過去是十分正常的。
而那些所謂的奇怪身影……有的就像是一團黑乎乎的立體影子，有的則彷彿樹木雕琢的玩偶，距離太遠，小烏眼中的超級白細胞又太少，所能接收到的光子數量有限，只能大致看到那些。
張自成的心中有所預感……那些東西，大概就和雷戈的具現術一樣，是屬於不同宇宙的超自然事物。
不對，宇宙中不存在任何超自然的東西，那就是這個宇宙的自然而已。
張自成不禁加快了腳步，想要仔細觀察那些地球中不存在的事物。
這種好奇的衝動，和麪對之前的低維時截然不同……畢竟之前的低維，實在是太低了，張自成有很長一段時間的心態，都是將其當作電腦遊戲的升級版。
即便他願意做出一些改善普通人生活的好事，那也是因爲……在遊戲裡張自成同樣也會這麼做，低維只是給了他一個實現的機會而已。
但這個低維，終於給張自成帶來了切實的‘穿越感’，這下可不是玩遊戲了，而是真正的來到了另一個和地球的法則截然不同的新世界。
當張自成接近這個小鎮之後，遠遠的，就有人注意到了張自成的存在。
哪怕對地球人來說，戴着完全遮掩面容的防毒頭盔，身穿防護服的形象，也是有點恐怖的，更遑論這些沒太多見識的鄉下人。
小鎮建立在一個矮坡之上，除了面向鎮口的道路外，還在平坦處用磚石簡單的修建了一個拱門和瞭望塔。而在剩餘地勢陡峭的位置，則似乎是爲了節約成本，只是用一排排削尖了的原木栓成了牆壁。
原本這條進入小鎮的道路，還有不少人來來往往，但直到張自成出現後，絕大多數人都直接往小鎮當中涌入，不一會整個上坡的石子路都空了出來。
與此同時，拱門當中，十字網格狀的大門哐噹一聲落下，徹底隔絕了進出的通路。
“停下！”
磚石拱門的上方，站着許多穿着衣甲的衛兵，只有喊話的那個白髮男人，纔是唯一穿着整潔綠色衣物，而沒有穿戴甲冑的人。
空環見狀，戳了戳張自成的後背，好奇道：“他們看起來似乎不是很歡迎伱，接下來你要幹嘛？強闖嗎？”
張自成沒有搭理空環，他在對方喊出停下後，就真的乖乖停下了腳步。
不過他卻不是害怕了那些衛兵手中的弓箭，而是在操控小烏從高空飛下來，近距離觀察城中的情況。
“你們是誰？從哪裡來？我看你們可不太像本地居民。”
那個白髮男人喊完話後，身後靠近了幾人，手裡拿着衣甲，幫這個白髮男人披上。
原來是張自成來的太突兀，這個看起來像是領主的男人，根本沒來得及披甲而已。
不過說是披甲，張自成也通過小烏的眼睛看到，那些甲冑並非自己經常在影視劇中看到的鐵皮罐頭。大部分部位都被籠罩在配色古怪的袍中，只有肩膀和頭盔才能看到清晰的鐵皮。
而小烏的視野掠過整個城市當中的景象，掌握了一定的情報後，張自成纔開口道。
“尊敬的……大人？我不過是恰好路過此地的醫生，聽聞城中鬧了瘟疫，這才趕來查看情況。”
城牆上的人們面面相覷，對這種說法顯然十分懷疑。
張自成也是通過烏鴉的視角，看到了城門口附近有許許多多的帳篷，裡面躺着很多全身長滿了膿瘡的病人……又或者屍體。
小鎮的範圍不大，絕大多數人卻都一副病殃殃的模樣，還有許多看起來類似神父的角色在四下行走，口中唸叨着慈悲的話，然後從身邊的盆中沾點水，灑向周圍的人羣。
這些水滴，很顯然並不單純是心理安慰。因爲張自成明顯看到，那些水珠打在病人身上後，顯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綠意，隨後病人的神情也精神了些許。
具現術？
希望不是雷戈那種說不清原理的半吊子。
又或者，至少他們背誦的傳說故事能夠稍微合理一些，不至於讓張自成一點認同和代入感都沒有。
而那個白髮男人披上甲後，見來人並沒有戴着弓弩的跡象，也就沒有繼續佩戴頭盔，繼續中氣十足的喊話道：“是嗎？那您可真是醫德高尚，但很抱歉，恕我們無法歡迎來路不明的客人。如果您想要進城提供幫助，第一步就應該是打消我們的疑慮，報上您的身份和來歷。”
說實話，張自成甚至對對方的禮貌感到了一絲驚訝。
這種得體的迴應，讓張自成也不太好意思做出什麼粗魯的行爲，他乾脆摘下了自己的防毒頭盔，同時也禮貌道：“不好意思，這是我的防毒面具，是用來防止瘟疫傳播的，畢竟身爲一個醫生，首先要保護自己不被疾病侵害，纔有幫助病人的能力。”
而摘下頭盔的張自成，早已用靈能，將自己的眼窩凹陷，鼻樑挺起……就彷彿一個普通的黑髮西方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