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永不停歇的腳步中流逝。人類不過是宇宙空間漂浮的一粒灰塵,是那麼的渺小,就像廣袤無垠的原野中,深埋在地底深處的小小石子。
清晨,白色的霧氣漸漸的褪去,叢林一點一點從霧氣中慢慢浮現出來。
先是巨大的樹冠有了輪廓。漸漸的,粗大橘色樹幹,向天空伸展的藍綠色葉子逐漸出現在他們眼前,鬱鬱蔥蔥濃密茂盛。苔蘚、落葉、漿果、藤蔓、鮮花、枯枝、蘑菇…,點綴着奇幻的紫色山體。
他們來到一個地方停下,這個地方一面是茂密的喬木,另一面有一塊巨大的山石。如果不仔細分辨,以爲岩石擋着沒有道路。
他們繞過岩石,眼前出現一條喬木林帶,如果不注意看,很難發現那是條道路。
茂密植物在成長過程中,自然形成的人字形路口,路口正好對着兩個不同的方向。
他們停下來,站在入口處東瞅西看不知道哪個方向是正確的選擇。
有時候,決擇是整件事情的關鍵,很可能代表着兩個結果。
“怎麼走?”妮美娜問。
“左邊、右邊”?妮美娜繼續問。
“兩條路,兩個方向”。妮美娜嘴裡嘟囔着。
“我不喜歡猜,你們決定吧”。妮美娜忽然聽到一陣吵雜的鳥鳴。她擡頭望向天空,天空中是漂亮的湛藍色和一大片一大片的雲。一羣不知名的大鳥,好像被什麼給驚嚇到了,從遠處叢林腹地中大聲驚叫着飛到半空中,在空中“嗚哩哇啦”大叫着,胡亂的旋轉盤旋了一會兒,不一會兒,就一隻一隻的不見了,最後連一隻鳥影子都找不到。
可能,那些大鳥感覺到叢林中並沒有什麼危險,繼續回去個忙個的事兒了。
妮美娜若有所思的環顧着四周,叢林中的樹木縱橫交錯,樹幹上乾裂的樹皮粗壯高大。樹葉泛着濃濃的藍綠色。濃郁叢林勃勃生機的出現在他們眼前。
在妮美娜身邊不遠處的矮土堆上,正好有兩隊叢林蟻慌亂不堪地從這裡經過。
隊伍中,有些蟻擡着被咬碎的同類前肢,有些蟻扛着同類死去的頭顱,有些蟻嘴裡咬着夥伴們零散的肢體。它們內心沉重的,相互觸碰着觸角,順着河流般的蟻隊奔跑着,發出嘩嘩嘩的聲音,像是在爲死去的同伴們哭泣。
可以看的出,它們剛剛經歷了一場殊死搏鬥。
妮美娜順着流動的大軍跟了過去。在一個路口的前方,空曠平坦的地方,座落着一座高大的橙紅色的蟻山,兩條螞蟻大軍終於在這個時候交匯在一起,如紅色的泥石流般嘩嘩地涌入山一樣的巢穴。
妮美娜看的走了神兒,她心裡琢磨着,蟻山中的通道會不會和人體的血管一樣多,難道這些螞蟻不會弄錯方向嗎。
當聽到藍朵朵說話時,她才愣過神。
“你們等我一下,我到樹頂上看一看”,藍朵朵說。
她挑了一棵樹,一麻溜的竄了上去,沒過上一會兒,就消失在巨大茂密的樹冠中。
妮美娜聽到隱秘在樹冠中傳來藍朵朵在喊聲,“快看!那邊,就是那西邊!西邊叢林的腹部出現一柱蘑菇雲”。
真的,在藍朵朵說的那個方向,有一柱蘑菇雲正在騰空升起,像一朵徐徐綻放的花。也許,正是這柱蘑菇雲,讓剛纔那羣大鳥們驚慌失措的大叫着飛上天空。
妮美娜心裡中一陣歡呼。她認爲,有蘑菇雲的地方意味着有房屋有水電和人類,還有現代文明的科技。那樣,她就可以找個電話,給公司老闆請假,好好的認個錯,免得好久沒去公司被炒了魷魚。
藍朵朵已經長大了,經過了長途跋涉和荒原的風吹日曬,她的皮膚已經沒有以前那麼的嬌嫩白皙,在紫外線的輻射下成爲健康的小麥色。她身體長高了很多,已經比妮美娜高出小半個頭兒。麥色的皮膚和凸凹有致的身材讓她從一個小女孩蛻變爲大姑娘了。
沒有改變的是她潔白的牙齒和紫羅蘭色的瞳孔。
艾里斯順着安琪兒藍朵朵說的那個方向看了看,眼神中帶着疑問:“爲什麼!爲什麼!這裡會出現蘑菇雲。在叢林深處,一定有什麼事情發生。走!我們看看去”。
妮美娜可慌了手腳,她既高興又有些緊張,她有點結結巴巴了。
“停!停!不是有煙霧的地方就有好人,如果要是遇到叢林中的食人族怎麼辦?我可不想當成食物吃掉。如果遇到打家劫舍的強盜怎麼辦,我們沒有武器,怎麼保護自己呢……好!好!走!我們走,我什麼也不怕,管他是什麼人呢,神擋殺神,魔擋殺魔,我可不是以前的那個膽小鬼妮美娜啦!”
艾里斯和藍朵朵的眼神起刷刷的看着她,眼神中可以看出對妮美娜的肯定。
爲了緩解緊張的氣氛,妮美娜還不忘發揮想象力,“藍朵朵運用你的小宇宙算一下,我們會不會被食人族抓到,他們是烤着吃我們呢還是煮着吃我們呢”?
她的話讓艾里斯和安琪兒藍朵朵無話可接,“能不能正常點”?
“烤肉肯定比白水肉好吃”。其實,妮美娜不光是爲了緩解緊張的氣氛,更是想讓自己那顆緊張的心鬆弛下來。
“走吧!走吧!沒有食人族!沒有叢林強盜,有的比你想象的更可怕!”藍朵朵叢樹上已經下來,此刻胸口起伏着,有些氣喘吁吁。
“真的嗎?”“是什麼”?“是人是鬼”?“猛獸出沒嗎”?“我們會死嗎”?妮美娜不停的發出疑問。
她知道藍朵朵有種超能力,她會預知將要發生的事情,不過都是凌亂的片段。她在海底洞穴的時候已經領略過了。
艾里斯輕輕咳了一聲,像是有話要說。看到他漸漸收起了笑容,逐漸變得嚴肅起來,妮美娜知道他要說什麼了。
他來到妮美娜面前說,“我們經歷了一場又一場的殊死搏鬥,大家都活了下來。不管叢林裡發生什麼事情,不論是什麼結局,我們都要共同去面對。”
他看了看妮美娜,又看了看安琪兒藍朵朵說,“我們已經經歷了很多磨難,每一次的磨難都讓我們痛不欲生,或者差一點丟掉性命去。但是,每一次我們都會戰勝困難,奇蹟降臨。那是因爲我們三個勇敢、堅強、團結。還有天上的神在冥冥之中對我們的保護”。
他深深吸了口氣,手輕輕的放在胸口上說,“路,我們要走下去,災難和困難還會糾纏着我們,但是爲了找到幸福吉祥之地,我們將毫不畏縮義無反顧的走下去。好!準備好了嗎!”。
“好了“!“準備好了!”!藍朵朵目光堅定的合應着。
看着兩位嚴肅的臉,又聽到艾里斯感慨激揚的演講,妮美娜哈哈大笑:“能有什麼事情發生啊,難道我們能遇到第三次世界大戰不成嗎?我可聽說了,還沒有等到第三次世界大戰開始,地球就毀滅了。省省心吧,我們生活在一個和平年代,天下一片太平,哪裡會有戰爭這麼殘酷的事情啊,你們兩位小題大做啦。”
“我們要值得慶幸,我們不是生活在和平的年代,而是我們生活在一個和平的國家。國家的強大,才使我們的生活富裕安康”。藍朵朵打斷了妮美娜的話。
這幾句話藍朵朵嘴裡說出來,讓妮美娜立馬對她肅然起敬另眼相看,感覺到她真的長大了。不想自己在她那個年齡,除了愛喝奶茶愛吃垃圾食品之外,沒心沒肺的什麼也不關心,更別說關心什麼世界新聞、時政要聞了。
艾里斯接着說:“儘管我們生活在同一個地球上,但是戰爭從來沒有停息過,世界根本沒有真正的和平過一天”
妮美娜忽然間想起一個問題。她問:戰爭是什麼樣子呢?屍堆如山血流成河?還是你來我往刀光劍影?還是飛機 大炮 坦克車呢,或者是超時代武器呢?
忽然,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煩躁感向她襲來。
自從那天起,妮美娜從西餐廳廁所裡的一面鏡子中,穿越到荒無人煙的戈壁上,每天經受着太陽炙熱的煎烤和乾渴的煎熬,簡直是體無完膚。
後來,他們歷了一場吞噬整個世界的雷電沙塵暴,讓她至今驚魂未定。在遺失的古城中和吃人吸血的沙漠怪物大戰,差一會兒被大蟲子活剝生吞了。是艾里斯幫着她從陰森森的蟲洞中逃出生天。
再到後來,妮美娜在荒漠搭建的避難石屋的時候,沙漠之蛇從滾燙的沙漠中翻滾而出,要不是被艾里斯在緊急關頭用力一推,她早已被蛇咬上一口命喪黃泉了。
後來,又後來,再後來,一場狂風暴雨過後,荒涼戈壁的最深處,埋藏已久的種子神奇的發芽生長,沙漠戈壁經過暴雨清洗過後,變成夢幻般的植物世界。
在那裡,一條神秘的通道把她又帶到海底王國。
一幕幕,一場場,每一次的經歷就像做了一場夢,一場奇幻的夢,還是那種夢中的夢,夢中深處最深的夢。每次都是那麼驚心動魄,那麼的怪誕離奇。
所有的這一切,讓她在這個時候忽然感到非常的厭倦,討厭這種充滿不確定性,討厭這種不安寧的生活。
她嚮往文明的世界,她想回歸霓虹閃爍的高樓大廈。她想和艾里斯在樹蔭小道上散步。她需要涼爽的房間,她需要新鮮流通的空氣,她需要咖啡美食填飽空蕩蕩的胃,她需要美美的泡個泡泡浴,在柔然後牀上好好的睡上一覺。
現在,歷盡了千辛萬苦,他們終於可以順着人類文明的產物,找到文明的痕跡,可偏偏這個時候大談戰爭與和平。
妮美娜地打斷他的話:“我們不要再說戰爭了,戰爭離我們很遠!你們說的場面都是電影中的故事,都是假的,知道嗎,都是假的。我們現在面臨着選擇…,我們已經在路口當誤好長時間了”。
艾里斯等她把下一句說完,看着妮美娜因爲激動漲紅的臉。
拍了拍她的肩膀,面帶微笑對她說:“寶貝們,都跟好了,可別掉隊哦,有食人族喲”!他把雙肩包甩上肩頭,背上在風雨磨損中失去原來顏色的雙肩包,看了看蘑菇雲消失的地方,大踏步的朝西邊那條路走了過去。
藍朵朵走到妮美娜跟前,摟了摟她的肩膀,又對着她做了個加油的手勢,然後邁着大長腿跟了過去。她烏黑濃密的頭髮被一根橙紅色樹枝窂固的別在了腦後,露出迷人的頸骨。
妮美娜知道新的旅程馬上開始了。
她蹲下身子繫了繫鞋帶,腳上那雙陪伴她很久的白球鞋,磨損的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
在她蹲着地上繫鞋帶的氣候,才髮腳下有一大片紅色的螞蟻正在慢慢死亡。它們有的已經死去,有的腦袋或者肢體離開了身體,正在痛苦地掙扎,還有的嘴裡死死咬着一隻螞蟻,準備同歸於盡?妮美娜知道這裡剛剛經歷了一場殊死搏鬥,活着的蟻回家了,死去的螞蟻在用自己的生命換取整個蟻羣的延續。
這些徵兆代表着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