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六回 青冢縛白龍

漫長而驚悚的黑夜終於過去。微弱的陽光透過天邊的魚肚白,淡淡地灑照在大地之上。淡弱的陽光照亮了屍橫遍野的血地,卻無法驅散黯夜餘留的幽涼。清揚悠遠的琴聲,依然靈動地迴響於皇城內的每一個角落,彷彿縹緲於水雲之間的安魂曲。

小白循着琴聲,飛過了皇家樹林,輕輕飄落於墓冢頂部的平壇。無文石碑下,一個纖白的身影揹着晨曦盤膝而坐。膝上端放着一隻古木琴。那雙修長的手,正靈活地撩拔着琴絃,曼妙的樂聲,便由此而發。他背光而坐,令人無法看清他的臉容。柔和的晨光從東方灑照過來,勾畫出一個纖瘦而逸美的輪廓。薄紗輕拂,青絲逸舞。疊涓挑抺,訴不盡世間悲歡離合;吟猱退復,泣也難盡心中無限事。

“主人……”看着那抹柔弱裡透着堅毅的執着的身影,小白咽梗地吐出兩個字,就再也說不出話了。苦澀而酸楚的液體浸潤了他的眼睛,野覺一度模糊起來。蒙朧中,那抹微薄的身影在陽光中顯得光芒萬丈,令人眩目。

小白向前邁了一步。明明與木蔚來近在咫尺,這一步之跨,竟如若千年。那一日,在自己無情的掌力之下,木蔚來就在他面前倒下去。誰都不知道,小白的心有多痛。可是,小白別無其擇,除了這樣做,小白實在想不到第二個方法,令木蔚來逃離邪玄魔的魔掌。龍女不負他所望地,在緊要關頭,將木蔚來帶走了。但是,卻沒有他如期的那樣,逃到一個誰都無法找到的安全空間。綠耶國,是一個比紅蓮國更糟糕的地方。

“主人,小白回來了……從今之後,小白再也不會離開你!讓我一如既往地守護在你身邊好嗎?”一闔眼簾,將凝在眸中的淚珠擠去。野視再次變得清亮!小白要好好地看清自己好不容易又活過來的主人!情不自禁,他又往前邁進一步。他不敢撲過去,更不敢像從前一樣變成白狐投入那個無限溫暖的懷抱。他懼怕被拒絕……畢竟,他又一次對主人做了不可原諒的事。於是,膽怯的他,只能試探性地緩步向前……每走一步,都是那麼膽戰心驚,心裡有萬丈的驚濤駭浪在洶涌。

旭日徐徐從東方升起,大地被照亮了。

木蔚來十指輕輕一按,五絃頓收。流轉於天地間的琴聲驟然而止,墓冢裡幽靜得只剩下微微的風聲。伏魔琴如幻像漸漸退淡消隱。木蔚來緩緩站起來,在柔和的陽光中他的身影更顯單薄纖弱,好像一陣輕風就能將他吹倒。朝霞豔麗,卻在那張蒼白如玉的臉上,映照不出半點血色。唯獨那雙清澈的眼睛裡,漾着清漣漪漪,閃爍着比晶瑩的陽光更溫暖的光輝。

“小白,你還是會阻止我,對不?”木蔚來凝視着驚慌失措的小白,淡然地說着。

幾乎被木蔚來的一個眼神攝去了魂魄,小白強作振作了下。眉宇間那團黑氣,早被清和的琴音驅散。鼻子酸溜溜,眼淚又在打轉,他低下頭,悽楚地說着:“是……爲了保護你……”

雖然只是一眼,木蔚來的一切卻逃不過小白的眼睛。他的主人,靈魂的力量又不知有可奇遇,不知增強了多少倍,強大到無懈可擊的地步;然而主人的身體狀況卻完全沒有改善,比起上次斷崖見到他那時還差。那個身體,就像美麗而脆弱的玻璃,空靈逸美的令人歎爲觀止,卻一敲即碎。

小白的心,又再悲涼起來……彷彿這些日子以來,一切的努力與忍辱負重都成爲枉然。

木蔚來又何嘗沒有看透小白!這個自從陪伴他一起長大的夥伴,比朋友更知心,比親人更親熱的夥伴,無時無刻所做的一切,僅僅爲了保護自己!要消滅邪玄魔,只能以藍魂祭紅劍。小白爲了保護自己,甘願成爲殺父仇人邪玄魔的手下,藉機殺掉沙渡,並阻止自己與邪玄魔接觸。

小白殺了沙渡,木蔚來是非常的憤怒和心痛。但當他看到小白委屈地在自己面前低頭流淚,楚楚可憐地懇求着再次回到自己身邊,並至誠至真地泣訴着要保護自己的話,木蔚來又心軟了。到嘴邊責任的話,一個字也沒有吐出來,輕輕地道了一句:“你能回來,我很開心……”稍頓了一下,悽切地說:“無論你做了什麼,都是爲了我。所以,我永遠也不會怪責你!我沒有資格。但是,小白……這一次,你也不可能再阻止我。這件事,本來就應該在一百年前結束。可是當時出了一點意外。”

“主人,難道……你都知道了?”小白聽得木蔚來的話,驚震不已。

“邪玄魔就是我,我就是邪玄魔。我們本來就是來自同一靈魂。現在終於到了結束一切罪孽的時候。”木蔚來的聲音裡,再沒有任何波瀾起伏,正如他平靜如水的臉色。

“主人,我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天崩地裂我不管,我只要主人好好活着!”小白狂嘯一聲,向木蔚來撲去。他想抓住主人,然後再也不放手,他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主人在他面前消失!

墓頂平壇的地面,突然閃起一個直徑三十米的光圈。裡三層,外三層的光圈裡,漸現一個發光的在龍紋。

“小白,你就乖乖呆在這裡。”木蔚來微微笑着,跟小白擦身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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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小白一愕,隨即發現身體已經被地面發光的圈紋所束縛,紋絲不能動!

“主人,爲什麼要用縛龍陣困住我?”小白痛苦地嗷嗷大叫。

縛龍陣,本來就是邪玄魔和五惡靈用來捕捉龍族的把戲。不知什麼時候起,木蔚來已經學會了。

木蔚來緩緩輕道:“因爲,我還要必須去做的事,不想被小白妨礙。這個縛龍陣我改良了。無論你怎麼掙扎,都不會受到傷害。而結界以外的人,同樣傷害不了你。”他的聲音,平靜得如山間絹絹細流的溪水。

木蔚來已經走到平壇的青階前,這時他面朝旭日,沐浴在晶亮的陽光中,美得如一尊白玉雕像。直到現在,小白纔看清他主人額前那道金色玄光紋。

木蔚來後面的左右兩側,跟着一青一黑兩道身影。青色者,龍頭鹿角,虎背熊腰的火麒麟;黑衣者,是一黑髮金眸的七歲女童——龍女。

那火麒麟只是恭敬溫馴地默默跟在木蔚來身後,而龍女卻顯得調皮嬌俏,走兩步也要像小鳥般歡躍着。

無論小白怎麼撕心裂肺地呼叫,木蔚來始終再沒有回頭。

小白只能眼白白地望着那個纖瘦的身影,緩緩地走下青綠的階梯。悲傷的淚水再一次蒙朧了小白的眼睛。彷彿那個冷漠的遠去背影,不單要走出他的視野,還要從他的生命中消失!

龍女突然回首,衝着縛龍陣中小白冷冷一笑。

小白從那個笑容裡,讀到了嘲笑和諷刺的意味。也許,龍女親眼看着小白在她面前,殺了木蔚來一次,至今仍記恨着小白。因此,看到木蔚來對小白疏冷,龍女竟然心裡暗爽。

正是龍女這種眼神,令小白徒生一種揪心的妒忌。此時此刻,跟隨在主人身邊的本來應該是自己啊!然而,小白一向不屑的火麒麟和那個與臭未乾,不諳世事的幾日大的龍女現在卻取代了他的位置。

小白的嘴脣輕輕動了幾下,他在對龍女說話:“難道你不知道,幫着主人把我困着,會把主人害死!”

“我只知道,放了你蔚來會不高興。”龍女嘴角勾起一個冷酷的弧度。

“龍女,你果然什麼都不知道……這個世上,最瞭解主人的還是我小白啊……”

只可惜,小白悲傷的吶喊,再沒有人能聽懂……

……

當木蔚來走下最後一級青綠苔階,剛好與比起小白晚一步到達墓冢的恆河等人迎面遇上。

“恆河,讓你久等了。”木蔚來溫柔地說着。

“嗯……”恆河竟然連說話都結巴了。

跟在恆河身後的津柯見了,心裡超不爽。這個木蔚來,不但身份成迷,而且直呼國王的名字,對國王甚爲不敬。但眼見恆河對木蔚來珍視的樣子,津柯又不好當場發作。只好把怒火暫時憋在心裡。

一日一夜的暫別,早就對木蔚來牽掛不已的恆河,再次見到木蔚來,先是臉上寫滿了難掩的喜悅,而後卻心頭一顫。

眼前這個木蔚來還是以前的木蔚來嗎?

他依然美得絕世傾城,他的眼眸依然清澈如水,柔如月光,真誠地打動人心。然而,以往沉澱於眼神中的隱藏得很深的憂患與悲傷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淡定的平靜。平靜得如一湖倒映着千年來世間悲歡離合、滄海桑田的清水。

正在這種平靜,令人容易忽略了那過於蒼白的臉色。

平靜的,還有周圍的空氣。

見國王恆河沉默了,跟在後面的浩浩蕩蕩的士兵都緊緊捂着嘴巴,大氣也不敢透一下。

恆河這才發覺,一直以來縈繞在古神墓冢周圍的那股神秘而和暖的力量消失了!正因爲這股力量的消失,那些普通的沒有靈力的士兵,才能跟在自己後面踏進這片幽靜的地方。

“葉神呢?”恆河屏着呼吸,緊張地問。

木蔚來淡淡地說着,“她將力量轉移給我後,就天人五衰了。”在他的語言中,對於仙人的離逝,沒有任何悲傷。這並不是一種無情的冷漠,只不過是看透了生死後的一種無比平靜的心境。

“蔚來……那你是不是擁有足夠的力量對付邪玄魔了?”恆河抑制住心中的驚愕,追問了一句,“還有你的病……”

“或許吧……”木蔚來淡淡地迴應着。

似是而非的回答。讓恆河揣摩不透木蔚來話中的語意。地下陵墓裡,到底發什麼了什麼事?到底葉神對木蔚來說了什麼?以致木蔚來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木蔚來,竟然讓恆河無所適從。

“這麼安靜呀?前面有啥東西看哈?”有個唧唧歪歪的聲音從人羣后傳出來,悅耳得像清脆的鳥語。

“曼兒……你的傷還沒好,不要走那麼快啊?”一個憂慮的聲音在勸告着。

顯然,勸告無效,那個調皮的女孩子的聲音又道:“那點兒傷!就好沒事了!凱哥哥!你怎麼比女人還婆媽呢!”

從士兵裡,硬是一前一後地,擠出一對青年男女。正是助恆河擊退了魔鷹和半魔人的凱和曼兒。曼兒完全不忌諱宮延禮節。她大方地走到恆河面前,盯着木蔚來睜大了眼睛看了不下十秒,張開嘴巴久久,終於吐了一句話:“你究竟是男是女嘛!”

打從孃胎下來,曼兒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看的人!她一直以來,這世上最美麗的女人,是自己的母親幽王赫;這世上最英俊的男人,是自己的父親海翔靈。可眼前這個人,竟然集女人的柔美與男人的俊逸於一身!

木蔚來對於曼兒誇張的反應完全不在意,他的目光定定地落在銀髮紫眸的凱身上!平靜的眼眸裡,蕩起了喜悅的漣漪,他以極快地從恆河身邊掠過,來到凱面前,突然激動地將凱緊緊攬住,用幾乎沙啞了的聲音泣道:“沙渡!你活着啊!實在太好了!”

“這……”凱被木蔚來熱情的擁抱嚇得一臉的茫然,尷尬地將木蔚來推開,羞枘地問:“你……認識我嗎?”

木蔚來見凱這個反應,先個整個人都震愕了一下,很快眼眸中的激動就平靜下來。他極力壓抑着內心澎湃的欣喜之情,壓着快哭出來的聲音,凝視着凱那雙像紫水晶一樣琉光晶耀的眼睛,輕輕地問了一句:“你還認得我嗎?”

凱茫然不知所措地搖了搖頭。

木蔚來臉上突然浮起一抹悽楚而奇異的笑意:“抱歉,我認錯人了。你長得很像我一個已經去世的朋友。剛纔太失態,請你原諒。”

凱憨厚一笑:“沒啥嘛……”

聽到木蔚來說話的聲音,曼兒才搞清楚這個美得不可用言語來形容的人,居然是一個男人。而且,木蔚來就突然熊抱了凱一下,這個舉動,猶如往曼兒心裡紮了一根刺!她心裡道:搞什麼嘛!這傢伙長得陰柔得異常!渾身妖里妖氣的!該不會是個妖魔化身吧?而且,一個大男人光天化日跟另一個大男攬攬抱抱的!該不會有龍陽斷袖癖吧?凱哥哥長得這麼英俊,思想又單純,沒準兒會被那妖人迷惑!

想到這裡,曼兒趕緊飛步過去,擋隔在木蔚來和凱之間。

看到木蔚來仍然用深情的目光繞過自己注視着凱,曼兒叉着腰對木蔚來大聲道:“喂,凱哥哥都說了不認識你!幹嘛還用那種暖昧的眼神盯着人家呢?”

木蔚來這才從複雜的情緒中回地神來,訕然一笑:“你的凱哥哥實在太像我的朋友。我一直情不自禁,又失態了。還請姑娘多多包涵啊?請問姑娘尊姓大名呢?”

曼兒撅着嘴巴,不屑地問:“你還沒有資格知道我的名字。”這是對木蔚來用眼神佔她凱哥哥便宜的報復!這曼兒也挺記仇的。

木蔚來對於這個冷落,倒是滿不在乎的樣子,而站在木蔚來右側的龍女,就忍不住別人對木蔚來的無禮,她憤憤地說:“望兩眼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的!那個凱哥哥又不是你的私有物品,你憑什麼不讓別人看呢?”

曼兒杏目圓睜,懊火地吼:“誰說凱哥哥不是我的私人物品!凱哥哥是我用血救回來的,我與他定了契約,今生今世,他的一切只屬於我一個!”

在場所有的人都被曼兒的話嚇得不輕。衆人只以爲這曼兒和凱是一對情投意合的小情侶,那知這曼兒的愛情盟約竟然如此霸道!

木蔚來心頭撼動。

無論容貌、身形還是氣息,凱都與沙渡一模一樣。就算這世上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也不可能擁有一模一樣的靈力。海翔靈和小白是雙胞胎,長得一模一樣,他們的靈力很相似,但還是有區別的。而凱的靈力,跟沙渡一模一樣!

所以,木蔚來絕對能肯定凱就是沙渡!只不過,沙渡看來失憶了。

只是,正面受了小白閃龍爪一擊,又墜落萬丈懸崖的沙渡,還有生還的機會嗎?除了龍族,木蔚來已經想不到有任何什麼其他蹺幸的可能。

再打量這曼兒,容貌與龍女有幾分相似。猶其是那雙熠熠生耀的金眸子,這根本就是龍族的象徵。

那懸崖之下,正是神龍誕生的搖籃湛龍海。

黎明之前,與小白盤旋於夜空中激斗的黑龍,看來就是曼兒了。

幾乎不用多推測,木蔚來已經肯定,曼兒就是海蛟的妹妹。早就聽聞白童子說過,海蛟有一妹妹潛居於湛龍海。只是沒想到,沙渡有此奇遇。在心裡,木蔚來也替沙渡高興。看來出來,那曼兒跟沙渡是心心相印的。

曼兒說,她用血來救沙渡。

對人類於說,只要承受了一滴龍血,就可以長生不死,容顏永駐,同時擁有強大的力量。那麼現在的沙渡,已經變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強,強得足以承受自己的靈魂,強得足以用紅劍封印邪玄魔。

在消滅邪玄魔後,曼兒和沙渡就真的是愛到天荒地老的一對戀人的。因爲,他們都擁有了無限的生命。木蔚來在心裡,默默地祝福着這對新戀人。

誰都沒有注意到木蔚來,表情細微而複雜的變化。因爲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龍女和曼兒身上。

這兩條性情一樣的急燥沷辣的黑龍,爲了各自的心上人,在那裡吵罵得臉紅耳赤。可是,這場無力能勸阻得了的吵架,突然峰迴路轉:

“曼兒姑姑,蔚來又沒得罪你,幹嘛老針對他?”

“臭丫頭,我很老嗎?叫我姑姑?”

“你是我父親的妹妹,我不做你姑姑叫什麼?”

“你說什麼?你是哥哥的女兒?天啊!我才呆在湛龍海底幾十年,哥哥都成家立室了啊?父親豈不是當了爺爺!”

提起海翔靈和海蛟,曼兒是興奮的;而龍女則相反,她黯然傷心。這兩姑侄相認,可謂不吵不相識。

恆河令人處理戰後混亂不堪的皇宮,又請衆人移步去未被戰火波及的後殿休息。衆人力戰了一夜,都筋疲力盡。美酒佳餚面前,衆人也不客氣地開餐。在筵席之上,龍女跟曼兒說起世況。原來曼兒久居湛龍海底,竟然不知現在世間發生了什麼事!自然也不知邪玄魔復活,施放毒瘴塗碳生靈,與邪玄魔一戰受傷的海翔靈和海蛟已經化作天龍城的結界,保護着倖免於難的紅蓮國人。在認知了現在的狀況後,曼兒和凱都義憤填膺,對邪玄魔恨之入骨,信誓旦旦地對恆河承諾,一定會竭盡所能,助恆河剷除邪玄魔,還世間於太平。

奇怪的是,龍女並沒有認出凱就是沙渡。也許她除了木蔚來,對誰都不在意吧!只是一餐飯的時間,龍女與曼兒的感情就變得極爲融洽,無所不談。

就在大家舉杯盡情暢飲之際,木蔚來以身體不適爲由,早早就退出了這場盛大的筵席。木蔚來的身體狀況,恆河是在意。一席酒菜,他沒看到木蔚來動過分毫。他就得在孔雀城見到木蔚來以來,他一直滴水不進。如果葉神力量的轉移,能使木蔚來變成神一般的存在,那麼的確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但是那蒼白的臉色,憔悴的容顏,虛弱若倒的步伐又是怎回事?彷彿,那病基本就不曾康復,反而在加重。恆河總覺得木蔚來有事瞞着他。但是眼下大排筵席,又不好問話。恆河只好令人給木蔚來按排了休息的殿房,以擔憂的目光遠送,心裡在盤算着待酒席散後,去找木蔚來好好談一談。

津柯則是一面的猜忌與憤怒。他覺得這木蔚來實在太不識擡舉。從紅蓮國人口中聽到的謠言,又在他腦海裡危言聳聽。他不得不開始動腦筋,想辦法儘快把木蔚來這個大禍患從恆河身邊移除。

除了後殿裡,大難不死有功在身的士兵舉杯暢飲的笑樂聲,就還有從後山幽林的青冢裡傳來的白龍的哀嚎聲。聲聲扣人心絃。

讓帶路的宮人退下,木蔚來輕輕掩上廂房的雕門。轉身幾步一晃,倒在華貴舒軟的牀褥上,開始劇烈地咳嗽。即便是他生怕驚動其人,勉強地緊抿着雙脣,鮮紅的血仍從他嘴角滲出。與慘白的臉色相映,是那麼赫目。微微的寒風從窗縫裡潛入來,但見那單薄的脊背在微微地起伏着。他就好像一隻力竭卻又苦苦掙扎的受傷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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