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女爭鋒
血海絕不僅僅只是一片海,也不僅僅是一片遼闊的大海,更不是一個沒有人影的死海。
天邊已有了微弱的光,朦朧的雲霧遮擋了本就不遼闊的視線,海天依然相連在一起,似不可分離的平行線。
清晨裡的一切都還沒有甦醒,海面蕩起微弱漣漪,如同清澈的心靈忽然垂落一滴水珠。
一條小船穿出了迷霧,悠悠揚揚得飄蕩這片還未驚濤駭浪的海面。
划船的是一個老者,一個平凡的生命,幾十年來都是這麼平平凡凡地劃過這條航線。
以往得這個時候渡船人總是很多,每天得收入也是相當可觀,今天卻顯得有些冷清。
可是他今天得收入卻是以往得十倍,而且這些船客對他也足夠尊重,所以他今天很高興。
船上加上他只有四個人,一男兩女,男的慵懶的靠在那張破舊的靠椅上,慵懶的姿勢,似乎很不習慣坐船。
赤炎本來就不習慣這裡的一切,他從未坐過船,第一次坐船讓他有種想要抓狂的感覺。
他根本無法做到像冷雙顏她們那樣屏息靜氣,更不可能像逆月那樣還能站在船頭眺望天邊。
這一路三人話並不多,誰也不願開口打破久違得平靜。
安靜本就是一種享受。
赤炎卻並不這麼認爲,他似乎再也忍不住內心的壓抑,那些久居心海不寧都已傾瀉而出。
“師姐,現在已經過去六天了,怎麼絲毫沒有玄琴師弟消息?”
逆月搖搖頭,嘆道:“我也不知道!我總覺得內心有些躁動不安,希望他們沒事就好。”
冷雙顏忽然笑道:“看來,你的擔心並不是沒有理由。”
她笑的像一隻狡猾的狐狸,這是她第一這樣笑,也是第一次這樣爭對她人。
“你想說什麼?”逆月平心靜氣,宛若仙子。
“有的時候,我不得不承認,你是一個安靜的女人。”冷雙顏還在笑,“你真的沒有擔心過?”
“沒有!”
“真的沒有?”
“真的沒有。”
冷雙顏收起了笑容,“那個叫紫怡的小丫頭可愛之極,我想沒有哪個男人可以抵抗她的魅力。”
玄琴也是男人,而且還是一個非常出色男人。
任何一個女人都無法抵擋一個出色男人魅力,任何一個男人也無法抵擋一個漂亮的女人。
逆月道:“你想的太多了。”
冷雙顏不否認,因爲這本就是個事實,這個事實還擺在眼前。
逆月接着道:“我沒有你那麼執着,我完全是以心換心,我的心意他明白。”
“那麼他的心意呢?”冷雙顏笑問。
“我當然更加明白!”逆月回答的很肯定。
對於冷雙顏能夠猜透自己內心,她並沒有生氣,也沒有必要生氣。生氣只會讓她看起來更加柔弱,更加彷徨失措,更加不堪一擊。
“我不明白什麼是以心換心,”冷雙顏道:“但我明白執着能夠換來意想不到的收穫。”
逆月勉強看了她一眼,“你不過只是利用他,感情又何來收穫一說,這些你懂的又有多少。”
冷雙顏不懂?難道她一直以來都不懂?
她臉已因憤怒而扭曲,她的言語更加蒼白,就像一把刺進胸口的刀子,似已忍受不住拔出來時的疼痛。
“我這是爲他好,爲他提供最好的資源,將他推至無敵的巔峰。”
冷雙顏大口喘着氣,“他就該登頂這片天地,而不是像普通人庸庸碌碌一生。”
她知道逆月所言不假,她自己也感覺到也許根本不夠了解玄琴,可面對逆月她不願就此認輸。
逆月嘴角忽然露出了一個好看得弧度,“這便是他爲什麼沒有選擇你,這一切只因你不夠了解他。”
“要怎樣才能算是瞭解一個人?”冷雙顏臉色很不好看,“你就那麼肯定了解他?”
逆月沉默了,但不代表她已默認這一切。
玄琴本身就是個迷,從沒有人能看透他,能猜到他心裡想什麼。
她並不認爲自己是個特殊的人。
冷雙顏終於露出了笑容,“你可知道他的心有多大?你可知道他最想做的是什麼?”
逆月還是沒有開口,也無法開口,玄琴也從未說起。
雲霧漸漸散落,彷彿脆弱的心已凋零,如花瓣一樣散落了一地。
過了很久,逆月忽然開口,“我有一個疑問一直想要問你。”
“說!”冷雙顏淡淡道。
“你爲什麼會認識玄琴?”
冷雙顏笑了,笑顏如花,“他沒有跟你說起?”
“沒有!”
冷雙顏也走到了船頭,跟逆月並肩,“火雲與我父親有着不錯的交情,所以玄琴在魔界待的時間並不短。”
逆月聽着。
冷雙顏看了她一眼,又接着道:“我從小就爭強好勝,第一次看到他難免會有敵意,因爲他實在太出色了。”
“但我並不嫉妒他,”她笑的更濃,彷彿春暖花開,“我相信總有一天,我會擊敗他。”
逆月平靜道:“難怪他對你敵意那麼強烈。”
赤炎還躺在那張椅子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就像已垂暮的老人。
可是這個問題也並沒有引起了他的興趣,“船家,還有多遠才能着路?”
他只想早點離開船,這種痛苦簡直難以忍受。
老人笑了笑,他對這個出手大方年輕人有着不錯的好感,“今天的風不大,不出一個時辰準着陸。”
赤炎艱難得露出苦澀笑容,還要忍受一個時辰痛苦。
人在痛苦時候,纔會覺得時間過得慢,慢的如同****漸漸腐蝕你的心靈。
痛苦還在繼續,太陽已居正中,烈日光環垂落萬千丈,海面鮮紅的血液彷彿已變得更豔,更妖。
冷雙顏她們也回到了船塢,沒有一個女人願意站在驕陽似火天空下。
只有赤炎,只有他依舊躺在上面,紋絲不動。
這個時候,老人的聲音已傳來,“各位小友,前面已臨近傲欽勢力範圍,老朽膽怯,已不敢再往前,還望各位小友恕罪。”
凡間與魔界本就一塊大陸,魔界也有着那些不懂修爲的人,這個年老船伕就是其中之一。
這些赤炎懂,能懂自然也能理解,“老爺子您太客氣了,在這無邊的血海,若沒您的船隻,我們也無法橫渡血海。”
他伸手去摸懷裡,從懷裡拿出來一個精緻的口袋,忽然將這個口袋都拋給了老人。
他慷慨笑道:“既然我們已經到了,那麼這是您應得。”
他知道自己給的不算多,但足夠這位老人用一輩子,在生命的最後的時光裡,再也不用往還於血海。
老人拉開口袋鎖口,立馬就露出了震驚之色,“少俠,這似乎有些不妥,老朽何德何能,還望少俠收回。”
無功不受祿,他一直堅持這個原理,可是這回,他已不得不收下,因爲船上的人都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