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初逢
夜靜如水,天空下了小雨,乾淨的青石上面滿是水跡,紅色燭火下仍然有人在走動。
一身白色長裙,長裙下面已有些溼潤,那雙精緻的繡花鞋,早已被雨水侵透。
逆月仍然在往前走,就像個孩子般,渾然不知雨水的冰冷。
她走的並不快,和散步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心絕對比散步時糟糕的多,絕對比散步更加冷。
這已經是第十三天了,她覺得十三天一天比一天難過,期待的人卻仍然沒有出現。
這種毫無希望的等待,究竟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這種等待豈非正是人世間最爲痛苦的?
穿過燈光下的走廊,走廊前面漆黑一片,陰雨綿綿,這條走廊黑的令人絕望,就像是被一隻大手扼住了咽喉。
她沒有絕望,她依然還在黑暗裡面行走,卻又不知道自己要走到什麼時候。
黑暗裡面有了聲音,溼答答的雨水聲混合着腳步聲,聲音就從前面拐角處傳來。
紫怡低着頭,那招牌式的的笑容,並沒有出現在她臉上,往日的可愛模樣也一併消失了。
她睡了一天一夜,本以爲一覺醒來,這一天所發生的事通通都會消失。
就連那極其心痛的感覺,也會一併消失,而那遠去的人也依然還在,他的笑容還是那麼的陽光,那麼的令人充滿無線遐想。
可惜這一切終究只是空想,她的心似乎變得更加疼痛了。
這感覺,就像有人用手狠狠捏住她的心臟,呼吸變得更加困難。
前面的腳步聲驚醒了她, 這時候,兩人的目光毫無意外的相遇,兩人的臉色卻依舊未變。
“師姐,你來了。”紫怡開口了,並沒有打算多說什麼。
一個聰明的女人,從來都不需要問爲什麼。
她是個聰明的女人,逆月又怎麼會是一個笨女人。
逆月點了點頭,沒有開口。
她拂了拂衣袖,向雨中走了過去,紫怡與她並肩,兩人都沒有開口打破平靜。
雨水侵透了石階,圓形的舞臺上還有一人,一個身着黑色長袍的青年。
他站在舞臺中央,輕輕閉着雙眼,雨水打溼了他的臉,侵透了他的衣衫。
忽然間,他的一雙冰冷的眸子冷冷掃了過來,冷冷打量着並肩而行的兩人。
“玄琴真的消失了?”
他的語氣顯得極爲不肯定,他的人亦怒意沖天,像一頭衝出森林的豹子。
逆月沒有開口,紫怡更加不想開口。
沒有一個女人願意理會一個大半夜的淋着雨的瘋子。
他不是瘋子,但他說話的聲音卻瘋狂無比:“本來這是個很好機會,可他卻令我無比失望。”
赤炎一陣冷笑過後,又道:“這一切本不該是這樣子的,可惜他卻始終是個懦夫。”
逆月本就蒼白的臉,這時候變得更加蒼白,纖細蒼白的手早已握緊。
“有的時候,我真想殺了你。”
生氣是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所以她平靜了下來,並沒有出手,爲一個不值得自己出手的人出手,並非一個聰明的選擇。
“一個漂亮的女人不該生氣。”黑夜裡面忽然傳來爽朗的笑聲。
簫月走了過來,笑道:“我一直認爲,女人繡繡花就好,最起碼要有個女人的樣子。”
逆月冷笑道:“正是天下間像你這樣的人太多,所以女人必須站起來。”
赤炎沒有開口,那雙冰冷的眸子死死盯着簫月,如猛虎般全身肌肉繃得緊緊的。
從簫月出現在仙劍門開始,他就沒有放鬆過,這幾天更沒有睡過一天好覺。
簫月笑了笑,道:“你們的好心情我無法體會,這麼晚了,我也該睡覺了。”
他真的去睡覺了,走的時候連看都不看三人一眼。
這個人好像說什麼就是什麼,這種隨性而爲的性子卻讓人更加看不透他的人。
赤炎卻依舊盯着他懶散走動的背影,嘴角肌肉不停的抽動,臉色亦冰冷的可怕。
次日。
雲霧散去,清晨嬌嫩的陽光灑在窗戶上,蕭月昨晚上做了一個好夢,一個讓他做夢都想笑的夢。
他夢見自己擊敗了所有人,一個人站在獎臺上,獨自癡癡的發笑。
夢裡面他面對臺下所有人感嘆,他告訴所有人:孤獨求敗其實是一種無奈,其實更多是一種心酸。
他還在笑,躺在牀上閉着眼睛笑。
譁!
可是下一刻他再也笑不出來了,一盆冷水潑了下來,潑在他臉上。
紫怡左手擦着腰,右手拿了一個盆,很顯然她就是始作俑者。
“………………。”簫月瞪着眼睛,一頭如火焰般的頭髮像是徹底被澆滅了。
紫怡道:“看樣子,你昨天晚上睡得很好。”
“不好,一點都不好。”
“那你還在笑?”
簫月道:“你看我這個樣子,你覺得我笑的出來嗎?”
他忽然有種想要殺人的衝動,可偏偏眼前之人又讓他無可奈何。
他直接從牀上跳了起來,衝着紫怡做了一個鬼臉,然後直接走了出去,不再理會始作俑者紫怡。
接近正午十分,晴空萬里,萬里無雲。
蕭月的心情卻不是很好,一個人若是經歷他早上那一幕,那人的心情或許更不好。
舞臺邊緣早已人滿爲患,圓形的舞臺上,兩人正在全力相爭。
消失的玄琴,似乎沒有人願意提起,所有人臉上也不見昨日那般歡笑,場面安靜的有些可怕。
比賽還在繼續,蕭月卻沒有丁點興趣,一個人又走到那根柱子跟前,輕輕靠着那根柱子。
“這一局杜康勝。”雖然有人勝了,但青木臉上並沒有出現任何喜悅。
他認爲這個世間再也沒有向玄琴那樣出色的弟子,得到與失去間的衡量有時候並不能平緩一切。
“下一局,逆月對決古林。”
場外響起了掌聲,古林隨着掌聲緩緩走上了舞臺。
他在仙劍門的地位同樣很高,乃凌風十大弟子中排名第二,有着絲毫不遜色與赤炎之前的修爲,甚至能與赤炎分庭抗禮。
如今他一身修爲已然臻之化境,到達元嬰中期,這在整個仙劍門都是屈指可數的。
古林的身材並不是那麼出彩,臉型也並非十分出衆,平平凡凡的模樣,偏偏又顯得不平凡。
他站在舞臺,那麼逆月呢?
秘境內,一身長裙的逆月整理了下情緒,隨後緩緩向舞臺上飄去。
蒼白的臉,蒼白的手,蒼白的人,她的出現彷彿帶來了一陣寒意,蒼白的寒意。
“哇…!”
“好漂亮!”
“這個女子是誰,怎麼就沒有聽過我們仙劍門有如此漂亮仙女。”
人羣中開始有了聲音,不少人交頭接耳攀談着,所談的問題自然與逆月相關。
有一種人,無論何時何地,都能吸引所有人,毫無疑問,逆月就是這一種人。
她的存在多半是個迷,見過他的人,更是寥寥無幾,其師承何處,也沒有人知道。
傳授她修煉的人有那麼幾個,如果非要追究,她師尊可以定義爲靈霄,所以她的地位無人能及,哪怕是赤炎。
古林皺着眉頭,他隱隱知道關於逆月的一些事,面對這樣一個強敵,他泛起一種無力感。
回想自己過五關斬六將,即將邁入八強賽,然而關鍵時刻殺出一個這樣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