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玄琴回答得很果斷。
“天玄?”清微老人道。“我活了近八百年,怎麼從未聽聞過這麼個地方。”
玄琴道:“因爲你只是將視野停在水星,外界的精彩遠超你想象。”
“你不是水星之人?”清微老人轉身,神情有些愕然。
“當然不是!”
這回清微老人震驚了:“你是說,你來此茫茫星際?”
“不錯!”玄琴淡然道。
清微老人嘆了一口氣,道:“早年我也曾有這樣想法,但卻因爲修爲不夠,並沒有付諸於行動,在我已老時,我卻已喪失了這種勇氣。”
玄琴對他的個人經歷並沒有興趣。
清微老人似已看出來了,閉上了嘴,帶領衆人緩緩走在前面。
前面是一座行宮,金碧輝煌,仙霞氤氳,宮殿內,青玉鋪地,紅毯次之,更有黃金版的王座立於大殿之上。
“我在這裡等你,你去將琉璃母親請出來,記住是你親自去。”玄琴發話,靜立於紅毯上。
這並非玄琴傲氣,這是一種懲罰,死罪已免,活罪難逃。
做錯了事的人,就要受到一定得懲罰。
清微老人那張老臉一愣,也未多言,悻悻走出大殿。
百里情忽然笑了起來,笑道:“你的膽子太大了,你就不怕這裡有陷阱?”
玄琴輕道:“他是個明白人,明白人又怎會做出愚蠢的事?”
他笑了笑,又道:“更何況,在強大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形同虛設。”
聞言,琉璃“噗嗤”的笑了起來,“師尊在吹牛,但師尊也的確蠻厲害的,竟然連白鬍子老頭都畏懼你。”
百里情摸了摸琉璃的頭,笑道:“你師尊沒啥本事,就知道整天說大話,以後可千萬不要學他。”
“那我跟誰學呀!”琉璃嘟着嘴,有點小迷茫。
“那你想學什麼?”玄琴淡笑,將琉璃抱到那張精緻的王座上,自己卻蹲在琉璃面前。
“師尊能教我啥?”琉璃嬌笑。
“你想學什麼,師尊就教你什麼!”
“那好!”
“爲什麼好?”
“我要學殺人的發訣,我以後要保護師尊師孃呀!”
玄琴感動,道:“那師尊就教你天劍九訣,連同驚天神訣也一併傳授給你。”
“師尊好好!我一定會認真的學的!”
“不要辜負我的心意!”
玄琴點了點頭,眉心輕微裂開,一道青色神光淡然溢出,人罰之劍悄無聲息的懸浮在他眉心。
“好漂亮的一柄劍,師尊,這劍是給我的麼?”
琉璃笑的很開心,小小的手指時不時的輕輕觸碰一下劍身,有些畏懼的同時,也有些期待。
玄琴面露緩和之色,指尖一道溫和的光輕觸琉璃眉心,將其識海打開,爲避免不受其傷害,玄琴動用神力,塵封人罰之劍。
他只希望,琉璃有朝一日能自己去解開封印,而不是靠他爲其解封。
這時,大殿外傳來了兩道腳步聲,清微老人果然不敢食言,親自將琉璃的母親帶了進來。
這是一個能讓人犯罪的女人,也是一個纖弱如風的女人。
這個女人面貌精美,五官清秀,淡雅如風,身材凹凸有致,屬於一種古典的美。
“孃親!”這個女人還沒走近,琉璃就已小跑了過去。
蘇小小面露慈祥,頓下道:“琉璃,是誰帶你來的?”
她的語氣包含濃濃的疼愛,那雙漂亮的眼眸卻沒能掩飾哀傷之色,也倒映出那麼一絲痛苦之色。
“是我師尊!”琉璃將她母親拉到玄琴面前。“這就是我師尊,年輕帥氣的師尊。”
玄琴苦笑,這種介紹的方式哭笑不得。
蘇小小站了起來,嘆了一口氣道:“其實你本不該帶琉璃過來。”
“此言何意?”玄琴不解,不明白。
蘇小小嘆道:“時間是一劑良藥,漫長的時間裡,她總會有忘記我的一天,你又何必讓她再深陷痛苦之中呢?”
玄琴愕然,神色微微變化。“我是她師尊,她想來,我當然竭盡能力也會將她帶來。”
他又道:“我就這麼一個徒弟,我不能讓她留有遺憾在這裡。”
蘇小小嘆了一口氣,道:“我也就這麼一個女兒,可我卻要將她遺留在紅塵俗世。”
玄琴道:“如果你願意出去,我可以帶你出去!”
“出去?”蘇小小搖頭嘆息,道:“我也很想出去,可是我一出去,崑崙就絕不會放過我。”
“你難道不想見他?”
“見與不見,並非我說了算,況且見與不見就真的很有意義麼?”
說完,她又悽慘的一笑,道:“以他的修爲,絕不會被崑崙放棄,如果他有心,他早就過來看我了。”
玄琴嘆道:“癡於情,執於情,以至於傷於情,你又何必?”
玄琴凝視着她又道:“如果你想去找他,我可以帶你去。”
“你能做到?”
“他當然可以做到。”清微老人道。“我活了八百年,從未見過一個像他這樣的人。”
“師尊,此言而已?”蘇小小對玄琴並不瞭解。
清微老人笑道:“簡單的說吧,他是我見過有史以來最爲強大的人,甚至遠超古人。”
蘇小小凝視着玄琴,久久不語,也未曾有任何動容。
清微老人又道:“再過幾天就是崑崙千年大典,我不妨也隨你過去。”
“那好!”她已不再開口,蹲下身又露出了慈祥之色。
玄琴也不再開口,三人緩緩走出了空蕩的大殿,大殿外,陽光明媚,神霞漫天。
玄琴忽然問清微老人,“崑崙千年大典又何不同?”
“這是很不平凡的一天。”清微老人道。“因崑崙之主三千年的壽辰,這一天整個水星修者將集結在一起,同赴崑崙。”
“崑崙勢力有這麼強大?”
“不錯!”清微老人道。“連我這海外散修也不得不去。”
聞言,玄琴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看來水星的“水”遠遠比我想象的要深。”
玄琴沉吟着,又道:“崑崙之主修爲如何?”
“我也不太清楚,他活得太久,已有兩千多年不曾出手。”
“終於有值得我出手的人了。”
三天以後,晴,萬里無雲。
崑崙的地勢極爲陡峭,羣山萬壑,鴻溝扎地,如同匍匐在地的天龍,茫茫八百里不見盡頭,遠非世人概括那般。
玄琴五人已站在崑崙的山門前,玄琴的目光已落在山門上發着無窮神光的四大字——崑崙聖地。
這是一片神土,輝煌如日,無時無刻釋放出無量光,讓人沐浴在其中。
沐浴神光下的人絕不止他們五人,山門前,修者絡繹不絕,空前盛會。
“看來這裡的人不是一般的多。”玄琴還未踏進山門,擁擠的人羣已如過江之鯽將他擠開。
“的確如此。”清微老人道。“一千年才一次大典,看來我們來的還算不晚。”
玄琴點了點頭,忽然露出了笑容,而對面的洪天宇也露出了笑容。
“你還真敢來!”洪天宇的笑的很冷很陰。
“沒有我不敢去的地方。”
“那祝你“好運”。”
“難道你不該給我帶路?”
“殺了你的心我有,你認爲我會給你帶路?”
玄琴淡笑,“我相信你一定會的。”
洪天宇果然給他帶路了,身體被玄琴控制,已由不得的他。
“你一定會後悔的。”洪天宇低沉說道。
“我從來不會做自己後悔的事!”
“從來都是?”
“從來都是!”
“你是個魔鬼!”
“很多人都這麼稱呼過我。”
洪天宇臉色微變,道:“那他們最後的結局呢?”
“你認爲魔鬼該不該殺人?或者說,魔鬼喜不喜歡殺人?”
聞言,洪天宇臉色鐵青,極爲陰沉道:“我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有着怎樣的過去,但是你今天將必死無疑,我敢以我性命擔保。”
玄琴笑道:“你的性命不值錢,你的擔保又怎能作數?”
青磚鋪地,上面是一百道石臺階,石階的盡頭就是崑崙巨大演武場,所有人的也都站在演武場上,足足兩三萬人。
演武臺上方,一個天神般的男子靜立其中,冷眸如電,如同刀鋒般逼迫衆人,令人心神不寧。“今遠祖三千年大壽,我崑崙感激各位賞臉光臨!”
“那我呢?崑崙歡不歡迎我?”玄琴踏上演武臺,身後的人也一併踏上的演武臺,玄琴隨手將洪天宇丟了出去,如同過期的垃圾袋,顯得一分不值。
整個演武臺一聲譁然,玄琴此舉無疑挑戰崑崙之威,藐視崑崙法度。
洪天威強忍着怒意,並沒有發作:“崑崙當然歡迎閣下,卻不知閣下爲何戲弄犬子?”
“那我呢?”一道輕靈如歌聲音響起,玄琴背後,蘇小小已悄然的站在了玄琴身邊。
洪天威心頭巨震,吼道:“你怎麼來了,你不是死了麼?”
蘇小小心頭一沉,心如死灰,多年的等待,卻也不過換來一聲無情的呵斥,這有意義麼?
人羣中又響起了譁然聲,蘇小小卻已不再上前,而是冷冷的走下了臺階。
心如死灰的人,除了離開,還能有什麼辦法?還有什麼面目面對衆多譴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