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要親自出手幫我對付小黃毛,小嫂子很害怕。小嫂子不怕有人幫我,但五哥出手實在太重了。五哥一出手,砍掉小黃毛一隻手都是輕的。這大過年的,如果五哥砍掉了小黃毛一隻手,恐怕我們都不會安生。
在飯桌上,小嫂子極力的勸五哥。五哥看着小嫂子漠然一笑,“嫂子,你放心好了,我下手不會太重,砍掉小黃毛一隻手一隻腳就好了。”
這話要是別人說出來,別人會笑。但是五哥說出來,我們的臉色全都變了,包括雷哥。如果五哥真要了小黃毛一隻手一隻腳,恐怕雷哥那邊也頂不住。
“小五,你纔回來,好好陪陪你媽吧?楊林那邊,張明明自己能搞定,讓他鍛鍊鍛鍊也好,省的有別的混子不服他。”雷哥滿臉堆笑着對五哥說。
“不行,張明明是我弟弟,這個仇我一定要幫他報。”五哥面無表情的說。
“五哥,楊林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不用你,我有更好的辦法收拾他。”我咧着嘴對五哥說。
“張明明,你不聽話了?”五哥看向我。
一句話,我被五哥嚇的砰砰直跳。五哥沒回來之前,我一直以爲我怕雷哥。五哥回來之後,我知道我最怕的人是誰了。我不說話,我就想着,到底我該怎麼辦。如果讓五哥動手,恐怕我這輩子真毀了。我是想當老大,我也知道想當老大一定要付出很多。但是如果非要這麼殘忍的話,這個老大,我選擇不當。畢竟我還小,我受不了這種事。砍掉了老豆子的手指頭,我心裡還難過了好一陣呢。
“好了好了,這件事以後再提。”我們中能勸五哥的,只有雷哥一個。
“看過張超了嗎?”雷哥突然問五哥。
“去過幾次。”五哥說。
“........”聽五哥說完,我們又是一陣無語。要知道,五哥還是個殺人犯呢,他竟敢光明正大的跑到牢裡看錶哥。
當天晚上,雷哥跟五哥喝了很多酒。雷哥醉了,五哥沒醉。五哥靜靜的吸着煙,沒人知道他心裡想的是什麼。
雷哥買了車,車不是什麼好車,是輛二手的尼桑。雷哥要經常去煉油廠和市裡,這個車是雷哥代步用的。雷哥要先送五哥,五哥說先送女人和孩子。雷哥有點醉,車子開的搖搖晃晃。怕雷哥出事,五哥替他開的車。
“你會開車了?”雷哥問五哥。
“恩,在內蒙古給一個老大開過一陣子車。”五哥淡淡的說。
送小嫂子回家的時候,小嫂子讓我去她家住。五哥和雷哥沒說什麼,直接開着車子走了。看着車子遠去,小嫂子又氣又急的罵,“這個小五,好端端的回來幹什麼?煩死了!”看着小嫂子俏生生的樣子,我沒說話。是啊,五哥是不該回來。他一回來,我們鄉寧靜的生活就要被打破了。
已經很晚,小嫂子直接讓我在她屋裡睡。小嫂子鋪好炕脫掉外套,然後盤腿坐在那認真的看着我說,“張明明,你別混了。”
小嫂子穿的不多,修長的牛仔褲,一件粉紅色的襯衫。襯衫外罩着綠色的毛衫,腳上穿的是白襪子。
看着小嫂子濃重的表情,我迷茫了。隨着五哥的歸來,鄉里的水更渾了。混子們爲了保護自己,也將變的像五哥一樣殘忍。想在這個遊戲中生存下去,我要傷害更多的人。而我的雙手,也將染滿血腥。
這條路,我還要走下去嗎?
想着封濤臉上的疤,想着浩南哥的誓言。我拒絕了小嫂子,“不,我要混!”
啪!小嫂子給了我一巴掌。打完我,小嫂子的眼睛紅了。她的眼淚在眼眶中直晃,她含着眼淚看着我說,“張明明,你跟他們玩不起!你還要上大學呢,你知道嗎?”
這一巴掌小嫂子打的我並不疼,但我的心裡很疼。小嫂子說的沒錯,我是跟他們玩不起。他們可以隨隨便便的挑了人的手筋,他們可以隨隨便便的砍掉一個人的手。甚至,他們可以殺人,然後殺完人跑路。但是跑路的滋味真的那麼好受嗎?
五哥以前不是這樣的,他以前看到我時也會笑,他偶爾也會摸我的頭。但是現在,他已經不是他了。他是死過幾次的人,他的靈魂已經沒有了。誰都想不到,他跑路的時候吃過多少苦,遭過多少罪。誰都想不到,他聽到警車的聲音會抖成什麼樣。
我捂着臉委屈的看小嫂子,我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當初選擇這條路的時候每個人都支持我,爲什麼現在,她們一個一個全都反對我走這條路。小嫂子、戴季、雷哥,他們每個人都開始勸我。已經決定了的路,我還會反悔嗎?
我想保護自己,保護身邊的人。以前我不混,有表哥保護我。後來表哥進去了,我的世界一下空了。每個人都看我不順眼,每個人都欺負我。我沒能力保護自己,甚至沒能力保護我偷偷喜歡過的小嫂子。如今他們一個一個的回來,因爲他們,我就要放棄我選擇過的路?
不!我說過,我選擇過的路,就算跪着我也要將它走完。我不能放棄,因爲我還要保護自己,保護身邊的每一個人。我不想突然有一天我身邊的人又消失了,我再一次回到以前那種生活。
“張明明,你別混了,真的。你跟雷子和小五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跟他們玩不起。”打過我後,小嫂子心疼了,也後悔了。她伸手摸我的臉,我的心裡一陣陣刺痛。
我覺得很委屈。真的,我真的不想再回到以前那種生活了。
“小嫂子,我想保護你。”我由着小嫂子摸我的臉,眼淚撲簌簌落下。我握住了小嫂子的手,我哭着對小嫂子說,“你是我最親的人,我想永遠保護你。”
說完,小嫂子也流淚了。她把我攬在她的懷裡,她哭着對我說,“張明明,你怎麼這麼傻。”
哭的累了,小嫂子打了水讓我洗臉。洗完臉,小嫂子問我,“還記得我對你說過的話嗎?”
“記得,只要我覺得是對的,我就去做。”我看着小嫂子說。
小嫂子笑了,笑的有點疲憊。她笑着拍拍我的胸口說,“別忘記你的初心!”
“恩。”我點點頭。
因爲五哥的歸來,小嫂子晚上失眠了。她想說話,她跟我說了很多話。說表哥的趣事,說雷哥的趣事,還有五哥的趣事。
“你看到過你五哥手上那條傷疤嗎?”小嫂子問我。
“知道,五哥說是被別的鄉大混子整的。”我說。
“屁,那是你五哥上初中的時候讓他家隔壁那條大狼狗抓的。”小嫂子笑着對我說。
“哈?”想不到,五哥也有吹牛的時候。
“後來那條大狼狗死了,讓你五哥拎着大棒子追了兩條街給打死了。”小嫂子說完,不笑了。我也不笑了。
那天晚上不光小嫂子失眠了,我也失眠了。後半夜覺得眼皮子沉,這才漸漸睡着。夜裡做了個夢,夢到五哥把我手砍了。驚醒後,感覺夢裡被砍過的地方一陣陣發麻。
第二天我找的封濤,“小黃毛那事就那麼算了吧。”
“你不報仇了?”封濤奇怪的看着我。
“恩,我五哥回來了。”我對封濤說。
封濤聽了沉默,五哥是什麼人他也知道。不光我害怕五哥,他也害怕五哥。
一上午,我倆唉聲嘆氣的。下午的時候,黑子和老三他們過來找我,“明哥,小黃毛來網吧了。”
小黃毛來鄉里網吧,這正是我們收拾他的好時候。但是我不能去,因爲只要我去,五哥也會去。
“不去......”話未說玩,我電話響了。接通電話,電話裡時五哥的聲音,“你來鄉里網吧一趟。”
心裡一陣陣發毛,身上全是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