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相老成一些的圍觀顧客,見到漫天的鈔票雨,眼裡貪婪的神色根本無法抑制,他幾次想上前去爭搶,最後看了看舞廳的招牌,想想“雙柺”的恐怖,最終悻悻而止。
而他的同伴就沒有這種定力,已經準備衝上前去搶鈔票,結果被這個老成的顧客一把拉住。
那老成些的顧客壓低聲音道:“你不要命了?郝瘸子啊、雙柺!這種場子摸紈絝子弟的海底,人家富家公子打賞顯牌面的事,你也敢去搶?”
聽了同伴的勸說,年輕人的胸脯急促的起伏一陣,最後還是沒敢上前,他有些意興闌珊的側頭問道:“這算啥摸海底?感覺稀奇古怪的……”
老成的顧客嗤笑一聲:“嘁……沒見識了吧?這是看場子的發現新面孔,穿戴又光鮮,所以刻意上前找茬,舞廳哪裡有不讓吸菸的?”
年輕人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等了半天見同伴不再講解,不由得催促道:“老哥好好給兄弟講講,今天‘跳舞’的錢,小弟出了!”
老成顧客眼裡一絲淫光閃過,滿意的點點頭繼續道:“看場子的阻攔住那個抽菸的富家子,如果那富家子沒有底氣,就會乖乖扔了菸頭,那進去以後可就要被宰肥羊,如果是經常混跡風月場的……”
說到這裡那老成顧客猥瑣的一笑:“嘿嘿,就能明白對方是在玩花樣,這時候就裝模作樣的打一頓看場子的,然後拿出鈔票打賞,如此一來場子裡就知道,這是來了真正的貴客,肯定是拿出所有本事招待。”
“這……”年輕人看了看已經被看場子混混搶到手裡的鈔票,猶豫一下說道:“這還不如進去被宰肥羊,這麼多錢可都是白白扔出來了啊!”
“你懂個屁,說了宰肥羊,那就是進去以後,錢不少花但是什麼也享受不到,給你找幾個歪瓜裂棗的小妹陪着,酒水也是最差的,現在這富家子進去,肯定是頂級小妹,好酒好茶……”
正在兩個圍觀者一問一答的交流時,那邊李瑜已經“表演”完畢,叼着煙帶着“打手”薛冬至和“幫閒”高壯,大搖大擺的進了舞廳。
這個年代的舞廳和李瑜在後世去過的迪廳、慢搖吧有很大的區別,首先場子裡放的音樂就比較有時代氣息。
一首接一首的閩南語或粵語歌曲不停循環,每首歌還都是軟綿綿的慢歌,不像後世類似的娛樂場所,放的都是節奏激烈的快歌。
大廳裡的光線,因爲天棚上碩大的水晶綵球燈而顯得有些迷離,加上環繞在耳邊的靡靡之音,似乎空氣裡都帶上一股子膩膩的甜香。
一個十七八歲的服務生,見到李瑜三人進來,連忙小碎步的迎了上來,先是一個誇張的一百二十度以上的鞠躬,然後聲音才略帶顫抖的高呼:“歡迎光臨!”
這服務生可是經過剛纔短暫而激烈的爭搶,纔得到接待“富家子”的機會,此時他的心裡興奮的快要昏厥。
要知道接待好了一個豪客,打賞下來的小費,夠他在這個場子上好久班的,外面看場子混混的收入就是明證。
跟着接待的服務生,李瑜三人走到場子最前面的一個圍成半圓的沙發處,李瑜不經意的對高壯打了個眼色。
雖然事先李瑜並沒有交代給高壯什麼,因爲今天裝成紈絝子弟,也是形勢所迫,李瑜臨時起意。
萬幸高壯現在也今非昔比,他不動聲色的輕輕點了一下頭,然後擺出一副狗仗人勢的樣子對服務生說道:“先上一瓶……算了北疆這破地方也沒什麼好酒,你看着弄一瓶能入喉的,然後把你家上檔次的都找過來,讓我們公子過過眼!”
看到高壯裝腔作勢的樣子,李瑜心裡暗暗發笑,不過他還是很滿意這小子的進步,因爲對名貴酒水的不熟悉,卻直接表現出鄙視的樣子,確實是一個機靈的傢伙。
那服務生哪裡知道,高壯根本叫不出什麼酒名,他是真的被唬住了,連忙雙手合十欠身施禮,表達自己招待不週。
然後轉身去安排酒水、果盤,順便喊了一個領班,把所有年輕漂亮有特色的小妹喊過來,哪怕已經接了鍾,客人入了港的,也得擦擦乾淨,先過來給“於公子”過眼。
不一時,李瑜面前的茶几上面,就擺上了十幾瓶洋酒,紅酒、香檳、白蘭地、伏特加……各類現在內地比較有逼格的外國酒水,滿滿當當的堆了一桌。
正在高壯拿起一瓶紅酒很是“懂行”的查看上面的商標,然後一臉鄙夷之時,伴着一陣香風,李瑜三人面前鶯鶯燕燕、環肥燕瘦的站了一排十多個小妹。
“嘔……”一直不動聲色的李瑜,此時突然輕輕的乾嘔一聲,似乎面前不是年輕靚麗的小妹,而是擺了一坨消化後產物。
被突然出現在面前十多個美女晃花了眼的高壯,一下就被李瑜的動作驚醒,他滿臉鄙夷的擺了擺手,語氣十分不耐的對帶人過來的領班低吼:“你他媽是想砸老子的飯碗?惹的於公子不高興,回頭老子沒好下場,也要帶着你一起要飯!”
那領班雖然並不懼怕高壯,可是誰也和錢沒仇,她只好誠惶誠恐的道歉,然後輕聲問高壯:“不知道這於公子喜歡哪一口,要不大哥指點指點?這可是咱們這最有檔次的小妹了。”
“哼!”不滿的輕哼一聲,高壯想起李瑜之前說過,郝瘸子這裡有個少爺頭子反水了,這次過來,應該也是找這個少爺。
之前因爲好奇,高壯曾經詢問過李瑜,他也知道“少爺”都是幹什麼的,所以他現在就是要幫着李瑜,把那個家明引出來。
“這些庸脂俗粉就不要喊出來丟人了,一看就是做了好久的,有沒有‘烈’一點的?”高壯刻意做出一副“你懂的”表情,隱隱還包含了一點威脅的味道。
“這……”領班有些遲疑起來,她當然聽明白這幾個豪客的意思,這是想要“新鮮、乾淨”的小妹。
可是那種沒經過“調教”的小妹,怎麼能弄出來招待客人,雖然郝瘸子手眼通天,有些事情也不敢做的太過明目張膽。
而且那些“新貨”也不在她的手裡,都是掐在各個“少爺”手中,這種事可不是她一個領班能做的了主的。
正在領班猶豫不決的時候,李瑜突然從兜裡掏出厚厚一沓鈔票,“啪”的一聲重重的摔在茶几上。
這次來省城採購汽車,李瑜一共帶了二十萬,刨去車款和剛纔在門口打賞,剩下的一萬現金,此時都被李瑜甩了出來。
看着那藍盈盈彷彿在散發香氣的鈔票,領班乾乾的嚥了一口唾沫,她轉身就帶着手下小妹離去。
不一時一個矯揉造作的身影款款走來,身子如風中柳絮搖曳生姿,走動間似乎隱帶暗香,使人不知不覺就沉迷其中。
在昏暗的舞廳光線下,這個明明是男兒身的傢伙,卻表現出了一股子詭異的嫵媚,使得明知他真實性別的高壯和薛冬至心底發寒。
可是一直百無聊賴的癱靠在沙發上的李瑜,此時卻像餓了七八天的乞丐,突然看到一桌滿漢全席一樣。
他兩眼之中放射出一股子貪婪、渴求的神采,甚至還誇張的吞嚥了好幾口唾沫,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面前的少爺。
“真是國色天香,可惜是個爺們……”一邊說着,李瑜一邊不停的輕輕搖頭,似乎有些埋怨,爲什麼如此“佳人”會是男人。
“於公子,這是我們最大的‘少爺’家明,您的要求可以跟他商量……”領班見到李瑜一副“色鬼”樣,心裡最後一點點戒備也徹底放下。
這種明知道面前是男人,也能饞涎欲滴的傢伙,怎麼也不會是來搞事的,肯定是富家子,想玩的刺激些,可能還有點潔癖,所以她很是輕鬆的轉身離去。
不過她並沒有看到,在她稱呼面前的豪客“於公子”時,一直嫋嫋婷婷的站在一旁的家明,眼中一絲精光閃現而過。
等到領班已經走遠,左右看看,四下也沒有了礙眼的人,李瑜臉上原本猥瑣的表情漸漸收斂,目光也變得壓迫感十足。
直面李瑜如刀目光的家明,仿若不覺的站在那裡不言不語,可是他身上詭異的嫵媚已經消失不見。
原本讓人一見就覺得是個絕代佳人的少爺,身上似乎浮現了一些屬於雄性動物的味道,一種男子氣概出現在了他的身上。
看到家明的變化,李瑜的嘴角掛起一絲笑意,他沉默半晌,語氣毫無波瀾的輕聲發問:“傻狍子說你想把郝瘸子賣個好價錢?”
雖然李瑜的聲音本就很小,加上舞廳裡音樂的掩蓋,更是細不可聞,但是在家明的耳中,還是宛如炸雷一般。
此時家明的眼裡寒光閃動,心中萬千念頭翻滾:“事機不密郝瘸子讓人試探?還是傻狍子說的於哥?這會不會是個陷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