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怎麼不等我？剛纔我去家用電器展廳的時候，發現咱們的展位已經沒人了。”段雲來到食堂看到角落裡坐着的妻子後，立刻上前問道。
“我有點難受，所以先回來了……”程清妍淡淡的回了一句。
“難受？你是不是生病了？”段雲關切的問了一句，隨即輕輕的用手撫摸了下她的額頭。
“沒生病，就是心情不太好……”程清妍輕聲說了一句。
“呵呵。”段雲見狀，頓時明白了什麼，於是微笑着對妻子詢問道：“上午咱們電子廠展位拿下訂單了嗎？”
“沒有。”
“不用氣餒，當初我第1次參加廣交會的時候，前三天也是一張訂單都沒拿下，外國人的錢可不是那麼好掙的。”段雲微微一笑，接着說道：“你等着，我先去領餐。”
“嗯。”程清妍點了點頭，但神情依然有些失落。
片刻後，段雲端的兩份套餐重新回到了桌前，將飯菜擺好之後，微笑的給妻子餐盒了夾了一塊肉，說道：“老婆辛苦了，先吃塊肉補補。”
“段雲……”
“怎麼了？”
“我覺得我真不適合談生意，上午我也很努力了，可是始終沒有談下一筆生意……”程清妍看了一眼段雲給她夾來的肉片，輕嘆了一聲說道。
“沒有誰是天生適合做生意的，你以前在廠裡一直都是搞技術工作的，很少拋頭露面，所以肯定不會適合這樣的場合。”段雲頓了頓，接着說道：“其實做生意沒那麼難，三分運氣七分努力，只要你夠努力，運氣就不會太差，今天上午的時候，我已經爲咱們的勞動服務公司簽下了270萬美元的訂單……”
“這麼多！？”程清妍聞言頓時一驚。
要知道，上午她在家用電器展廳的時候，儘管來的外國客商人流量很大，但整個上午家用電器展廳總成交量也還不到40萬美元，而自己的丈夫段雲僅憑他一個人，就拿下了270萬美元訂單，這已經是整個家用電氣展廳，上午成交額的將近7倍之多！這個數字不能不讓程清妍感到震撼。
“其實大部分都是前兩屆廣交會認識的老客戶，你的產品質量過硬，能夠按時交貨守信用，回頭客自然就多。”段雲微微一笑，接着說道：“不過對於你來說只要困難的多，正所謂萬事開頭難，咱們的低音炮音響今年春季廣交會才第1次參展，沒有多少訂單和客商，很多客戶還需要你重新發展挖掘，所以你現在面臨的困難要比我難得多，但你這麼聰明能幹，我覺得拿到訂單是遲早的事情，你不用太着急。”
“可是我覺得我們家用電氣展廳這邊的很多廠家代表真的很不老實，而且也不遵守規則，好幾次從我這裡面搶客商，我覺得他們素質太差了。”程清柳眉微皺說道。
“呵呵，你說他們不老實沒素質？”段雲聞言笑了笑，接着說道：“這麼和你說吧，老實人不適合做生意，爲什麼人們總說奸商奸商，無奸不商？其實說白了就是因爲商業競爭殘酷，從來沒有真正的公平性可言，做生意雖然必須要堅守信譽和底線，但是在手段上你不能太過保守，這樣會很吃虧的。”段雲眉頭一挑對妻子說道。
“可是……”
“有原則有底線是對的，但在這種利益攸關的事情上，可以不用在乎小節。”段雲又將一塊剔了刺的魚肉放在了妻子的碗裡，接着說道：“其實我前兩次參加廣交會的時候比他們這些人做的更過火，不光是當面和他們搶人，而且背地裡還給他們下過絆子，用一紙專利證明，把十幾個廠家都已經談好的訂單一夜之間全部搶了回來，爲了這件事，組委會的領導還找過，我和其他廠商代表差點沒打起來……”
“還有這樣的事情？”程清妍驚訝的說道，他是第1次得知段雲以前居然還有這樣的黑歷史。
“……這件事兒於淑蘭和張秀蘭他們也在場，另外還有咱們省的領隊劉主任，都是見證人。”段雲微微一笑，接着說道：“其實上級的領導只看成績，不看過程，咱們國家有個偉人曾經說過，不管黑貓白貓，你能抓住老鼠就是好貓，儘管我違反了一些廣交會的規定，但我那次爲咱們大興電子拿到了300萬美元的外貿訂單，廣交會結束之後，省廳的領導親自接見表揚了我，還給了我很大的鼓勵，而那些當初被我搶了生意的廠家，後來也選擇和我合作，現在跟咱們合作的各省的外包電子廠家，當初可都在廣交會少罵過，可那又如何？人總是要爲現實低頭，我手裡拿的訂單，他們想賺錢就只能和我合作，那段時間你吃的各省的土特產，其實就是他們送過來的……”
“……”
聽到這裡，程清妍頓時陷入了沉默。
“所以我還是那句話，做生意不能太老實了，因爲你不能保證別人都是老實人，歷史從來只會銘記勝利者，你看我現在是全市的勞模，今年有可能會被評爲全省勞模，勞動服務公司和咱們電子廠現在都是全省重點外貿企業，有誰還會記得你當初在廣交會上用的那些看起來不光彩的手段？各種利益和榮譽還不是拿到手軟？”段雲一攤手，接着說道：“如果你拿不下訂單，哪怕你再守規矩，再有誠信，在別人眼裡失敗者，甚至有人還會在背後恥笑，這難道不是現實嗎？”
“你說的對……”
片刻後，程清妍長出了一口氣說道。
“你這麼聰明，在商業上的成就，將來肯定會超過我，和做其他事情一樣，多學多看，你就會進步很快。”段雲鼓勵道。
“對了，中午那會兒我路過機械廳的時候看見你了，你好像挺受歡迎的嘛，我見你和那些其他廠家的女同志聊的挺歡的……”程清妍突然直視着段雲說道。
“這個很正常，機械廳那些廠家代表都認識我……”段雲立刻就反應了過來，只見他故作正經的說道：“而且今天確實有很多廠家的女同志找我交流推銷方面的經驗，我也打算送幾個女徒弟……”
“你敢！”程清妍聞言立刻氣呼呼的用小拳頭捅了段雲肩膀一下，隨即又捂嘴咯咯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