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天姜建華開工資的時候,卻意外的發現自己的工資總額是157塊3毛6分錢,這可以說是他參加工作以來拿到的最高一次工資。
仔細的查看了一番工資條後,姜建華髮現自己的基本工資沒變,但各種獎金和福利卻高的出奇,有些福利項目是江建華之前從來沒有聽說過的,比如圖書補助,採血補貼,基層調研補貼等等,總而言之,各種花樣各種錢。
其實關於這些補貼項目,上級也是允許的,但這錢花多少給誰發,其中的水就有點深了,而且這些補貼項目也是經過廠裡討論通過的,有集體討論這個擋箭牌,就算有人舉報,上級也很難用現行的標準進行處理。
況且姜建華的工資獎金並不算太離譜,也就是和總廠的廠長書記的水準差不多,這點分寸拿捏的非常巧妙,有人會眼紅,卻無話可說。
如今廠裡的財政大權掌握在段雲手裡,姜建華自然知道這是段雲安排財務科這麼發的工資,而且姜建華也留意觀察了一下,按理來說,段雲身爲公司經理,工資獎金應該拿全場最高的,但讓姜建華意外的是,段雲的工資獎金加起來並不高,甚至還不如車間一線幾個老師傅的工資,這確實讓他沒有想到。
其實姜建華不知道的事,如今的段雲已經是身家將近20萬的人,廠裡的工資多拿幾十塊少拿幾十塊對他來說,根本就看不上眼,他要的只是權利和資源。
“砰砰砰!”就在這個時候,辦公室外響起了敲門聲。
“進來!”聽到敲門聲後,江建華迅速將手裡的鈔票和工資條塞入了口袋中,對着門口喊了一聲。
“姜書記好!”趙全禮等人進入辦公室後,立刻滿臉陪笑的對姜建華招呼的。
“啊,你們這是……”姜建華看到辦公室呼啦啦走進一羣,頓時愣了一下。
“這日子沒法活了!”
“姜書記,你可要爲我們做主啊!”
跟在趙全禮後面的幾個職工哭喪着臉對姜建華說道。
“有話好好說,都坐下,有什麼事情一個一個說!”眼見幾個人就要撲到自己辦公桌前,姜建華連忙安頓他們坐下。
“姜書記,是這樣的……”趙全禮示意身旁的幾個人閉嘴,走到姜建華面前哭喪着臉說道:“今天廠裡發工資,結果我們哥幾個這個月的工資只有幾塊錢,別人少說也都有幾十塊錢,你說就這點錢,還讓人活嗎?”
“幾塊錢工資?你們沒問問財務爲什麼給你們發這麼點錢?”姜建華問道。
“問了,財務科管錢的娘們兒老橫了!說病號就這麼點錢,愛要不要!你說姜書記他這是什麼態度,那嘴臉,簡直就像是舊社會地主老財的管家,根本就不把我們工人階級放在眼裡啊!”趙全禮憤憤不平的說道。
“額,這樣啊……”姜建華聞言點了點頭,說道:“那這事兒你們沒找段經理談談?”
“剛纔找過了,那新來的段經理簡直就是個流氓惡霸!說我們不上班就沒錢,我們說廠子是國家的,工資也是國家發給我們的,他沒有權利扣我們工資,結果他說國家算個屁!在這個廠子只有他說了算……”趙全禮添油加醋的說道。
“什麼!?”姜建華文員大陸怒,猛的拍了一下桌子,怒道:“這個段雲實在太混賬了!簡直就是無法無天!”
“誰說不是呢?”眼見姜建華臉上露出了怒色,趙全禮心中暗喜,隨即又說道:“姜書記,我們幾個也都是廠裡的老人了,從這個勞動服務公司建立開始,就在這個單位上班了,這三年來,也爲單位做出了不少貢獻,雖然最近這一年多因爲身體原因在家休養,但這三年來沒有功勞有苦勞啊,我們雖然身在家中,但卻心繫企業!現在廠裡有錢了,那也是當初我們辛辛苦苦打下的基礎,憑什麼就讓這姓段的摘了桃子?還還這樣對待我們這些廠裡的功臣啊!?”
“是啊姜書記,我們都是爲廠子爲國家作出貢獻的人,段雲他憑什麼不給我們工資?以前我們在廠裡任勞任怨兢兢業業,現在身體不好了,他就把我們當垃圾一樣扔到一邊了?這簡直就是卸磨殺驢過河拆橋啊!”旁邊另外一箇中年男子附和道。
“這個混蛋!”此時江建華臉上的怒色更重了幾分,只見他猛地站起了身子,對趙全禮等人說道:“這個段雲簡直就是沒有王法!回頭我必須要好好的找他談談,他要是油鹽不進,我就到上級黨委告他去!工人階級領導的國企不是他家的自留地!我必須要給你們幾個討個說法!”
“謝謝姜書記了!”
“我剛纔就說了,這廠裡的領導,也就姜書記辦事最公道!”
“姜書記好人啊……”
眼見姜建華作出表態後,在場的趙全禮等人紛紛面露感激之色,連聲稱讚道。
“行了,這件事我會向上級黨委反映的,你們先回去吧……”眼見在場的幾人怒氣平息了下來,姜建華隨即示意他們可以離開了。
對這種事情,姜建華應對的經驗豐富。
先讓他的火氣降下來,其他的事情就簡單了很多,至於到上級黨委告段雲狀的事情姜建華也就是說說而已,過段時間說上級黨委不管,這夥人也就徹底沒轍了。
“那謝謝江書記了。”站在後面的幾個人聞言,轉身離開了,而趙全禮和另外兩個男子則沒有跟着離開。
“你們還有什麼事情?”眼見趙全禮沒有離開,姜建華皺着眉頭問道。
“姜書記是這樣的,我感覺不能就這麼便宜了段雲。”趙全禮陰着臉,接着說道:“我打算到市裡去告他去,真要是一直讓他當這個大集體的經理,以後我們哥幾個還不敢定受什麼鳥氣呢!”
趙全禮本身不是什麼善茬,感覺今天這口氣還有些咽不下去,所以決定要把這件事兒捅到市委去。
“到市委告段雲?”姜建華聞言一怔,隨即皺着眉頭說道:“你可千萬不能那麼幹……”
“怎麼了?”趙全禮問道。
“有些事情你還是不太清楚啊……”姜建華搖了搖頭,說道:“這個段雲可不是一般人,他在上面可是有背景的……”
“他有個屁的背景!我早就打聽過,這小子老孃是咱們廠區縫紉社的,還有一個妹妹,他爹早死了,也就剛進廠不到一年的時間,怎麼可能有大靠山?”趙全禮一臉不屑的說道。
“你也知道他來咱們廠纔不到一年啊?”姜建華看了趙全禮一眼,接着說道:“你就不用腦子想一想,他纔來廠子一年,就從一個普通工人升任到了咱們大集體的總經理,那能是一般人麼?”
“我聽說他是因爲在總廠那邊搞技改才被提幹了,也就是有點技術而已吧?”
“哪有那麼簡單的事情?”姜建華哼了一聲,接着說道:“咱們廠有技術的工人多了去了,也沒見像他爬得這麼快的,這要是上面沒人,他怎麼可能當上這個經理?另外前幾天市局領導來咱們大集體視察事情你也知道了吧?”
“姜書記你是說瑞局長就是段雲那小子的靠山?”趙全禮文言頓時恍然,片刻後又不屑的說道:“就算他局裡有人,我也不怕他,我照樣可以到市委告他!”
“我說你小子怎麼不聽勸呢,都跟你說了,那小子你不要去招惹他,他後臺不簡單。”姜建華眉頭一皺,說道:“他不光在市局裡面有人,在市委還有公安局那邊也都是有關係的,之前咱們保衛科的陳大強你認識吧?”
“認識啊,我之前還跟他喝過酒呢。”趙權禮說道。
和陳大強一樣,趙全禮也是廠裡的混混,倆人以前都是技校同學,一起和外校的打過架,關係還算不錯。
“現在他被段雲給整進去了……”姜建華嘆了口氣兒,說道:“陳大強也就是喝多了酒吼了段雲那小子幾句,結果第2天就被抓進去了,到現在都沒出來呢……”。
“什麼?還有這事兒?”趙全禮聞言,立刻愣住了。
“段雲那小子現在是夜大的學生,他的同學好多都在市政府工作,你要是到市委告他,馬上就有人給他通風報信!到時候他要是抓住你點小辮子讓公安局把你也抓進去,你這工作能不能保住還兩說呢……”姜建華語重心長地說道。
“我又沒犯法,怕什麼?”說這句話的時候,趙全禮明顯有些心虛。
趙權禮在廠裡也是個有點名氣的小混混,打架偷廠裡東西的事情,他也沒少做,比起陳大強,他的屁股也沒幹淨到哪兒去。
“所以這件事你得有點耐心。”眼見趙全禮似乎有些心虛,姜建華繼續說道:“關於這個段雲的事情,我肯定會向上級黨委反映的,這期間還要收集一些關於他違法違紀的證據,不過也就是三五個月的時間,這件事兒肯定就會有個說法的,你們放心,有我在,就有公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