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漁村。
村子很小,村民都以打魚爲生。說起來還真是名副其實。
小漁村在西風帝國天都城的邊緣,一個可能在官方地圖上面都難以尋找到的地方。又因爲靠近太湖三千畝湖泊,人跡罕至。
也只有一些仿若小漁村這樣的村莊稀稀落落的分佈其中,村們貧困而歡愉,過着與世無爭的生活。
漁民們大多數都有一幅好嗓子,每當晨曦初現的時候,他們喊着歌兒呼朋引伴駕着自己家的小船朝着三千畝太湖中心駛去。等到傍晚時分,他們又唱着歌兒滿載着一船魚蝦歸來。那時候整個村莊都被驚動,雞鳴犬吠,幼童追逐,抱着幼兒或者提着菜藍的婦女們也都笑逐顏開的迎到湖邊。
此時,正是漁民們打魚歸來的時候,小魚村一派歡快祥和的氣氛。
他們不知道的是,在不遠處的草叢之中,一羣黑袍武士正在虎視耽耽的盯着這一切。
頭戴黑狼面具的首領猛一揮手,出聲喝道:“出手。”
說話之時,一羣黑衣人從那樹叢之中竄了出來,朝着那些還沒有反應過來的青壯男人和稚嫩幼童撲了過去。
村民們剛剛開始還沒有發現異常,等到他們覺得情況不對勁兒時,已經有好幾人被那些黑衣人給搶走了。
“救命啊,有人搶人來了——”
“他們要搶的是男人——當家的快跑——”
“爹,快救我,救我——”
……
一時間,雞飛狗跳,哭爹喊娘。
村民們終於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他們開始利用手裡的魚叉或者木棍開始反擊。那些光着膀子的精壯男人看到有黑衣人朝着他們撲來,揮起叉子就朝着黑衣人的腦袋上掄了過去。
黑衣人站在原地不動,任由他們的魚叉或者木棒砸到他們的頭頂。
咔嚓——
魚叉的木柄從中間斷裂,碎成兩截。
漢子一臉愕然的看着手裡的木棒,再看看黑袍男人的臉——那是一幅眼神幽深戴着黑狼面具的男人。
他對着漢子笑了笑,漢子看不到他的臉,但是他感覺到他在笑,他的眼睛也像是在笑。
“你們——”漢子的喉嚨乾澀,大腦還處於一片空白之中。
嗖——
黑袍男人伸手一揚,一團黑霧將漢子籠罩。當漢子的身體即將要躺倒在地上時,被青衣男人一把抄起,抱着朝密林深處衝了進去。
“不要捉我,不要捉我——”
“娘,救我,娘——”
“賊人,老子和你拼了——”
……
哭喊是沒有用的,反抗是徒勞的。
村民們終於崩潰了,不知道是誰先起頭跪伏在地,其它人也跟着嘩啦啦的跪倒了一大片。
一位年長的村老強忍着懼怕,跪伏在地上,雙手捧着不停的向那些黑袍男人作揖,口中求饒說道:“各位好漢,各位好漢——小漁村人丁稀少,物質貧乏,不過每家每戶也能藏着幾個銅子——好漢稍等,我們這就派遣各家男人回去把錢都給找出來孝敬好漢們。只求好漢們高擡貴手,放我們小漁村一馬。我們小漁村上上下下定當感激——感激涕零。”
“我們不要錢。”一名狼頭黑袍沉聲說道。
“不要錢——”村老愣了會神,不確定地問道:“難道各位好漢是想要魚?魚也沒問題,我們的魚多的是——死的活的都有。”
“我們也不要魚。”那名狼頭黑袍繼續說道。
他們要的不是財貨,這小漁村也實在沒有什麼財貨值得歹人出手來搶奪。
他們要的更不是魚蝦,開玩笑,誰會爲了一船魚蝦跑來殺人搶劫?
“我們只要人。”黑袍首領寒聲說道。掃視了一番跪伏在地上的人羣,說道:“只要童子和精壯男人。”
村老急了,求道:“好漢爺爺,好漢爺爺——你們要人做什麼啊?你們要人做什麼啊?精壯男人是我們村子的頂樑柱,沒了他們,女人們打不得魚。娃子——這些娃子是各家各的獨苗,你們把他們給帶走,那是絕了他們的戶啊。好漢爺爺,求你們了,放了我們小漁村吧。都是一羣沒開過眼沒讀過書的糙漢子,你們要了也沒什麼用處——”
村老開始磕頭,那些村民們也跟着磕頭。
好像說幾句可憐的話,磕幾個誠心誠意的響頭就能夠獲得別人的憐憫似的。
他們不明白的是,倘若這些人尚存有憐憫之心,就不會幹出這樣的事情。
“廢話真多。”黑袍首領不耐煩地說道:“別誤了上面的大事。動手。”
話音剛落,跟在身後的那些黑袍男人就衝進人羣裡去搶那些幼童和精壯男人。
“我們和他們拼了——”一個精壯漢子跳了起來,舉起手裡的砍柴刀就朝着一個黑衣人的面門上斬去。
黑袍人伸手一招,那砍柴刀便又落在了自己的手裡。
然後,一刀劈了過去。
嚓——
偌大的頭顱橫空飛起,那瞪大的雙眼代表着死不暝目。
“若有反抗者,殺。”黑袍首領沉聲說道。
“是。”一羣人答應着,在人羣裡將十幾名孩童和二十幾個精裝漢子全部給擇選出來,準備帶走。在拉扯的過程中,又順手殺掉了幾個企圖反抗的村民。
對他們而言,這些村民命如草芥。
“當家的,你們不能帶走我當家的——”
“孩子他爹,你得回來啊——你一定得回來啊——”
“我和你們拼了——”
……
“殺。”黑袍首領一聲厲喝。“再有一人反抗,便屠戮全村。”
“是。”黑袍人齊聲喝道。
村民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應對眼前的局面。
任由這些黑袍人將丈夫兒子帶走,那自然是不肯的。可是,倘若阻攔的話,又能夠阻攔得了嗎?如果因爲自己的阻攔而全村被殺,又當如何是好?
“真是一羣牲口。”一聲清冷的聲音傳來。
在村民們沉默的時刻,這一聲怒罵實在是太過刺耳。
“誰?”黑袍首領怒聲喝道。“鬼鬼祟祟的,給我出來。”
“我不是沒有出來,只是你們沒有看到而已。”那個聲音再次傳來。
黑袍首領猛地擡頭,便見到高空之上屹立着一個身穿白袍面如冠玉美貌如神仙人物的俊逸少年。
“你是何人?”黑袍首領盯着那俊美少年,怒聲喝道。
“你們又是何人?”白袍少年沒有回答黑袍首領的問題,而是盯着他們臉上的面具,說道:“你們也知道自己幹得都是無臉之事,所以用禽獸面具將自己的真實面目給遮掩起來?”
“小子,敢侮辱我鬼域之人,看來你是不想做人,也想跟我們一起做惡鬼了?”黑袍首領冷笑連連。
“鬼域?”白袍少年想了想,一臉嘲諷地說道:“怕是鬼域幹不出這種混賬的事吧?你們這些惡鬼強盜,做了這傷天害理的事情自己不敢承認,卻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鬼域一方——我纔剛剛和鬼域的人打過交道。原本覺得他們人品低劣,和你們一比,可以堪稱一等良民了。”
黑袍首領若有所思的看着白袍少年,喝道:“你到底是什麼人?敢懷疑我們的身份,真是自尋死路——”
“我是什麼人不重要。既然我出現在你們面前,你們大概也不會再讓我有活着離開的機會吧?”
“嘿嘿,小子倒是個聰明伶俐的——你說得不錯,既然你出現在我們的面前,又看破了我們的身份,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黑袍首領揮了揮手,立即有幾名黑袍男人朝着那白衣少年撲了過去。
“屠殺婦嬬長者,拐騙幼童,你們這些人簡直是禽獸不如——”白袍少年說話的時候,猛地拔出手裡的長劍。
嗆——
只聽劍鳴,只見一陣粉紅劍光閃爍,然後那撲過去的四名黑袍男人立即被斬成兩截,死去的身體霹靂啪啦的掉落在地上。
地面之上,一片血污。
黑袍首領眼神變得凌厲起來,說道:“沒想到倒是個好手——”
“你想不到的事情還沒有發生。”白袍少年手持長劍,說道:“今天,一個都別想走。”
黑袍首領冷笑連連,說道:“小子,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懲惡揚善。”
“此乃西風地界,你敢得罪我等,怕是隻有死路一條。”一名黑袍男人很是驕傲地說道。
“和他說那麼多做什麼?”黑袍首領出聲喝斷。“大家一起上,把他做了。”
黑袍首領一馬當先,一掌拍向那俊美少年的頭頂。其它十幾名黑袍男人也羣起而攻,從四面八方對那白袍少年進行圍攻。
這些歹人黑袍罩身,獸頭遮面,不管是出掌還是出劍,全都給人一種陰森冷洌的感覺。
而且,在他們出勁之時,手掌劍尖都有黑霧繚繞。
當十幾個人同時出手時,那黑霧便變成了黑色的大帳,將所有人全部都給籠罩其中。
“吼——”
黑霧之中,有巨龍的怒吼聲音傳來。
又有紅色的火光沖天而起,突破黑霧的封鎖,朝着九天之上飛去。
很快的,黑霧之中便安靜下來。
河風一吹,黑霧分散。
俊美少年長身而立,長袍之上沒有浸染一滴鮮血。
地面之上,橫七豎八的躺倒着黑袍男人的殘缺屍體。
不過只是數息之間,那白袍少年就已經將那些黑袍男人全部都給屠殺乾淨。
安靜!
死一般的安靜!
良久,年老的村長突然間朝着白袍少年所在的位置跪伏下去,砰砰砰地磕起了響頭。
“多謝英雄出手相救,多謝英雄出手出救——倘若不是英雄及時出手的話,我們小漁村可就完了啊——”村老痛哭流涕,聲音哽咽的哭喊着說道。
“多謝英雄——”
其它村民也全都挪動膝蓋,朝着白袍少年所在的方向跪伏下去。
“英雄,你是我們全家的救命恩人——”
“多謝少俠,多謝少俠——”
“不知少俠可曾婚配,小女年芳十八,閨名菊花——”
……
白袍少年伸手將村老攙扶起來,說道:“舉手之勞而已,哪敢勞老人家行此大禮?”
又對其它跪伏在地的小漁村村民們說道:“都起來吧。那些匪徒已死,你們也不用再跪着了。”
村老滿臉感激的握着白袍少年的手,說道:“敢問英雄大名,也好讓我小漁村家家戶戶都爲你立一長長牌位,日日起到,保佑英雄長命百歲——”
“不用如此客氣。”
“英雄萬勿推遲,英雄是我小漁村全村上下數百口子的恩人。我們無以爲報,也只能給英雄積一點兒福氣了——”村老言詞切切,抓着白袍少年的手臂不肯鬆開。
白袍少年無奈,只得說道:“我姓燕,名相馬。”
“燕,相馬?燕可是燕子的燕?”
“對。正是燕子的燕。”
“相馬——可是相馬的伯樂相馬?”
“對,正是伯樂相馬的相馬。”
村老激動了,扯着嗓子大聲喊道:“你們可都聽見了?咱們小漁村的活命恩人叫做燕相馬——燕是燕子的燕,相馬是伯樂相馬的相馬。張先生,張先生,快點兒把這個名字給記下來。回頭每家每戶都給英雄立一長生牌,日日供奉,不得懈怠。”
“村老,我已經記下。回頭就抄寫下來,每家每戶都送上一份。”村子裡唯一一個懂得識文斷字的先生出聲應道。
“真得不用——”
“必須如此。”村老無比堅決地說道。
“——”白袍少年無奈,心想,相馬兄,實在是不好意思。再次借你的威名一用。誰讓你的名字取得如此霸道又有品味呢?再說,這麼多人爲你立長生牌位,那也是爲你行善積福,對你也沒有什麼壞處。你也就不要介意了。更不要說什麼感謝的話。太見外了。
不錯,此人不是燕相馬,而是從風城趕到天都邊界的李牧羊。
李牧羊帶着父親陸清明前去龍窟窿治病,危急關頭卻被雪球將那血池中的血水給喝了個一乾二淨。
李牧羊那個時候連想吃的心思都有了。雪球這麼一口下去,等於是拿走了自己的半條命父親的一條命。
正當李牧羊急憤交加的時候,雪球竟然化作一片水花衝進了父親陸清明的身體裡面去。
雪球一去就是十幾天,父親陸清明也就昏迷了十幾天。
李牧羊無奈,更不知道父親的身體狀況,有心想要和雪球用神念溝通,卻發現尋找不到雪球的神識。雪球就像是完全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一般。
李牧羊別無它法,唯一能夠做的就是耐心等待。
一邊等待,一邊食用龍窟之中的事種天才地寶靈丹妙藥來滋補自己的身體,讓自己迅速的恢復元氣。
第十二天的時候,父親陸清明終於幽幽轉醒。李牧羊切脈檢測,發現父親體內的幽冥寒毒竟然消失的無影無蹤,而且身體裡面又有了新的血液流動。
比之前的血液更加躁動,也更加用活力的血液。
李牧羊知道,那是自己的龍血。
wωω ●тт kΛn ●¢O
李牧羊的治療成功了,父親的身體終於用上了自己的血液。
在他屢次嘗試都難以成功,體內的龍血天生對人族的身體產生排斥的情況下,雪球成了龍血和人族身體的媒介——它先一口把那些血水都給喝掉,然後自己再化身水花鑽進了父親的身體裡面。它以自己的意識在父親的身體裡面流竄,幫助父親打開和疏通已經堵塞和乾枯的全身經脈以及奇觀大穴。
而那些同樣被它吸進肚子裡被幽冥毒氣腐蝕的毒血卻不知所蹤,雪球是由純粹的水母元素組成,可以說是世間的萬水之源頭。雪球吃下那麼點兒毒素,對它而言根本就不算是個什麼事兒。
父親甦醒過來,身體仍然非常虛弱。
李牧羊又用丹藥和真元輔助他恢復身體,這一治療又耗費了三天時間。等到李牧羊帶着父親迴歸風城的時候,已經距離他們上次離開足有半個月的時間。在這半個月的時間裡,母親公孫瑜茶飯不思,日日期盼,原本虛弱的身體就更加孱弱,差點兒就病倒不起。
李牧羊和陸清明的迴歸,對風城而言是一樁天大的喜事。
陸清明就不用說了,他原本就是陸氏的標杆,在陸家老爺子陸行空戰隕之後,更是陸氏名副其實的領軍人物。李牧羊與他相比,終究還是太過年輕,而且他的身份也實在太敏感了。
那些陸氏嫡系願意支持陸氏,卻不一定願意將自己的身家性命交付到一頭龍的手裡——這是人之常情。
陸清明的迴歸,代表着陸氏一族的大旗重新立了起來。
而李牧羊的安然無憂,也讓風城多了一份強大的保障。畢竟,風城將士心裡都清楚,無論李牧羊是人族還是龍族,他都不會任由別人來攻擊風城,傷害風城百姓。
畢竟,他的父母親人全部都在這裡。
在公孫瑜的命令下,整個風城大慶三天。城主府裡更是一派熱門祥和,李牧羊沉溺在家人團聚的氛圍中都有種不捨離開的感覺。
又陪着兩個家庭的父母雙親渡過了幾天日子,李牧羊就不得不在他們萬般不捨的挽留下離開了。
御風飛行,一路急趕。
一直到了天都邊界才慢了下來。
李牧羊知道,天都是西風國都,修行者衆,奇人異士數不數。倘若自己動靜太大,說不定很快就會被西風皇室或者宋家的探子給發現。
於是,李牧羊便時而低空飛行,時面落在地面步行趕路。沒想到經過這荒蕪人煙的小漁村時,恰好遇到了黑袍惡人正在行兇。就連這些手無寸鐵的漁民和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孩子都不放過。
李牧羊憤怒之下,便出聲厲喝,擋下了這些黑袍惡人的大開殺戒。
李牧羊指着那地上的衆多屍體,出聲問道:“老丈可知道這些黑袍是什麼人物?他們爲何趕到這小漁村對你們下手?”
“老朽不知。”村老連連搖頭。“我們小漁村世世代代打魚爲生,從來不曾招惹是非,就是連這村子都很少走出去——這些黑袍我們以前從來都不曾見過,他們也是頭一遭出現。來了就喊打喊殺,還要搶人——不搶女人,搶得是精裝男人和未成年的孩子——你說這些人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嗎?什麼惡事都做得出來?”
“真是奇事。”李牧羊疑惑說道:“他們搶人做什麼?”
“不知道。”村老說道。“英雄今天受累了,快快跟我們進屋,我們別的沒有,燉一鍋河魚給英雄補補力氣。”
李牧羊出聲拒絕,說道:“老人家切莫客氣,我還要趕路,就不進屋了。不過,那些黑袍被我殺了,恐怕會給村莊帶來危險——村老可知道有什麼秘密之地,能夠帶領全村村民去躲一躲的?”
“有倒是有,不過——”村老猶豫了一番,說道:“那我就讓他們都進山吧。山大洞大,恐怕他們也不好找。”
“這些人不是普通人,山再大,洞再多,怕是也不好阻攔他們。最好的辦法就是去尋一遠房親戚,避過這一陣子再說。”李牧羊出聲提醒。
“好。就聽英雄的。”村老當即就做下了決斷。“英雄的話你們都聽到了?大家收拾收拾,趕緊都帶着女人孩子去尋遠親去吧——”
“村老,那你怎麼辦?”
“我就不走了。也走不動。我就在這裡給你們守着家,守着我們小漁村。”
“村老——”
“我意已決,你們就不要再勸了。快走快走,這些人來無影去無蹤,怕是還有其它同夥——走晚了就走不了了。”
聽到村老的話,衆人紛紛對着李牧羊和村老磕頭。
一個精壯漢子跑了過來,跪在地上給李牧羊砰砰砰地磕了三個響頭之後,扛起旁邊的村老就大步走開。
“鐵柱,你這是做甚?鐵柱?”
“張先生說了,村老走,我們才走——張先生還說了,我們駕船從水路走,那樣的話,村老不用走路,我們可以帶着村老一起走——”
鐵柱說話的時候,就已經扛着村老朝着遠處跑去。
李牧羊看着他們遠去的背影,心想,鄉村人單純淳樸,也更重情義。在這種危急關頭仍然不離不棄,就連一個老人也不肯捨棄。和他們比,那些身居高位的當權者反而讓人鄙夷不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