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李牧羊驚聲呼叫。
爲了安全起見,他在和木鼎一決鬥之前就央求陸家將李思念以及父母雙親都給送到了風城。
禍不及父母妹妹,只有那樣他才能夠安心應戰。
那個時候他已經存了必死或者必逃的心思,實力相差懸殊,那就必死。倘若有一線生機,那就必逃。
實在不行就暴露身份化作真龍去決鬥——
無論他最終選擇哪一種方式,都對家人極其的不利。因爲他們沒有自保能力。
風城是陸家祖宅,有風城之主陸勿用以及十萬鐵騎駐守,只要內部安穩,就算是朝廷出動大軍去圍剿也很難攻克。
當李牧羊做出那樣的決定時,他是相信陸氏的,也是相信風城的。
自從將父母妹妹送走之後,他的內心是安定的,不曾爲他們的安全擔憂過。在他的潛意識裡,風城固若金湯,進可攻,退可守,父母雙親有陸氏族人照應,生命安全無憂。
可是,讓李牧羊怎麼也沒有想到的是,此舉竟然是羊入虎口——而且是他親自將父母妹妹給送到了老虎的嘴邊。
陸勿用叛變,風城變得極端危險。
他的妹妹李思念被人囚禁在柴房之中,手戴鐵烤,衣衫染血,也不知道是否受過什麼重傷。
“陸勿用——”坐在遠處巨石之上休養生息的陸清明看到光幕之中的情景,暴喝出聲。胸腔激盪,再一次的狂吐鮮血。“好一個陸勿用——”
對陸清明而言,更是難以接受這樣的背叛。
陸勿用和他是同宗同祖,同屬陸氏宗族。很小的時候,陸勿用就被送到天都陸府進行重點培養,陸行空在他身上耗費了不少的時間精力。當作陸家嫡系裡面的核心人物來打磨。後來將其送入西風大學,結業之後又在軍部任職兩年,將其送到風城邊軍裡面做起了文書工作。最後一步步的將其提拔成爲十萬大軍的統帥,風城之主。
風城是陸氏之根,也是陸行空用心打造的安全之所。不管他們在天都如何的兇險,如何的與敵周旋,只要逃至天都就能夠保全一家老少的性命。
而且,陸清明和陸勿用一起長大,情同手足。陸清明在風城領軍時,陸勿用是他的左膀右臂,兩人下馬喝酒,上馬殺敵。同進共退,堪稱肝膽相照。
之前兩人時常有書信往來,前些時日還收到他的書信。他向陸清明解釋說是敵軍異動,所以他只能留守邊疆進行鎮守,以備對方有進犯之舉。陸清明雖然心有疑慮,但是也很快就打消了那些不好的念頭。他長年駐紮軍伍,知道敵軍的風吹草動就會引起已方的一系列連鎖反應。軍事即國事,實在是大意不得。他的行爲是完全可以理解的。爲此,陸清明還特別寫信去安慰,勸他不要在意,盡忠國事即好。
怎麼也沒有想到的是,他早就和那些人暗通款曲,坐守風城佈下天羅地網,就等着他們這些人一頭扎進去呢。
吐血不止,陸清明的身體越發的虛弱。
現在就連身體都已經坐不直了,搖搖欲墜,勉力堅持,隨時都有可能從那巨石之上一頭墜下去。
“陸勿用,我必殺你。”陸清明嘴角溢血,嘶聲吼道。
“你們對思念做了什麼?”李牧羊沉聲喝道。
“如你所見,思念小姐現在安然無恙。她在風城做客,想必你們陸家人會對她特殊招供的。不用擔心。不過,倘若我們的交易不成的話,後果可就難以預知了。”
李牧羊眼眶泛紅,怒聲嘶吼:“宋孤獨,你這個衣冠禽獸——你高高在上,人們供你如神明。但是你骨子裡卻是個徹徹底底的人渣,混蛋。這般的境界地位,竟然會對一個小女孩下手——世間還有什麼事情是你做不出來的?”
宋孤獨一臉平靜的看着處於瘋狂狀態的李牧羊,出聲說道:“到了我這樣的年紀,已經對很多事情都不太在意。例如陸勿用到底要不要爲我所用。他願意,我接受。他不願意,我就找別的人來代替。也例如現在他們將你的妹妹囚禁在柴房,不管他們有什麼動機或者出於什麼目的,我都沒有追問的心思和尋找答案的意義——我只需要知道結果就足夠了。現在我向你展示的就是結果,是給你的答案。所以,接下來就要輪到你來出招了。李牧羊,你的答案是什麼?”
李牧羊努力的壓抑住心中的暴戾之氣,眼睛血紅的盯着宋孤獨,出聲問道:“你想和我做什麼交易?”
“用你的命換她們的命。”宋孤獨說道。
“怎麼個換法?”
“爲我所用。”宋孤獨說道。
李牧羊忍不住冷笑出聲,一臉嘲諷地說道:“你雖然沒有君王的名份,但是卻擁有比君王更重的權勢。陸氏倒塌,宋氏一族獨大,其餘皆淪爲附庸。你富可敵國,自然是不缺少錢財的。踏破星空,進入神遊之境,成爲西風帝國名副其實的第一高手——你要我爲你所用?我能爲你做什麼?”
“要是常人,自然沒辦法給予我想要的。也沒有資格和我做什麼交易。”宋孤獨輕聲說道。聲音很輕,也很溫和,但是那骨子裡的霸道威勢卻仍然讓人心悸不已。“可是,李牧羊,你是一頭龍啊。天下之大,也只有你有資格和我做交易了。”
“你想讓我爲你賣命?替你殺人?”
“不,那些小事無須掛心,無數的人爭搶着要做。”宋孤獨搖頭說道。“修行如登山,破境如攬月。年紀越大,修行的速度也就越發的緩慢。所能夠留給你的時間也就越來越少了,常人終究會有一個壽命極限。這是誰也難以突破的。包括我自己也是如此。”
“我從星空上品踏入神遊之境用了二十二年的時間,而我從踏入星空境至神遊境,足足用了五十一年的時間。世人皆稱我爲‘星空之眼’,那是因爲我在這星空之境裡耗費了太多的時間和精力,默默地關注着這片星空五十一年。一甲子的時間,哪裡還有什麼事情是看不清楚的?天都之大,又還有什麼秘密可言呢?”
“可是,就算我入了神遊之境,也終究是要老去的。神遊下品,又有什麼意義?又能夠保我長生嗎?”宋孤獨的聲音裡面有着無盡的寂寥和惆悵。還有很多事情想做,還有更強大的力量要追求。可是,人類的生命是有一個限度的。就算他手握一國權柄,通天的修爲,也難以逆轉這生老病死的天道輪迴。
所以,宋孤獨想要找李牧羊做一個交易。
一個只能夠和李牧羊做的交易。
李牧羊瞪大眼睛看向宋孤獨,一臉驚訝地說道:“你想長生不死?”
“修行破境之人,誰不想長生不死?”宋孤獨的嘴角帶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除此之外,又有什麼值得我親自跑來一趟和你做交易的事情呢?”
“這件事情我幫不了你。就連我自己都快要被你殺了。”李牧羊冷笑說道。心想,這條老狗爲了長生簡直是不擇手段了。他跑來和自己做交易,自己又不是掌管生死薄的神仙,又怎麼能夠讓他永生不死呢?倘若自己當真有那樣的能力,立即大筆一劃,將他的名字從那生字薄上面給劃掉,將他打入修羅道,畜生道,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不要着急拒絕。”宋孤獨出聲說道。他指着光幕之中的李思念,說道:“你的每一句話都決定着她的生死。”
“你這條——”
“辱罵是懦弱者的行爲。除此之外,你又能做些什麼呢?”
“做不了什麼。”李牧羊咬牙切齒地說道。不得不說,宋孤獨的每一句話都充滿了魔力,讓你不由得受其思維影響,受其言行所控制。正如他所說的那般,自己的辱罵沒有任何意義。
到了他這種境界的人,什麼事情沒有經歷過?
幾句辱罵的話又怎麼能動其本心?將其激怒?
就連讓他皺眉的力量都沒有。
“反正嘴巴閒着也是閒着。”李牧羊出聲說道。
“隨意。”宋孤獨倒是大度,看着李牧羊繼續談論自己的交易,這個時候的他看起來是一個很真誠卻又很不合格的商人,說道:“你誤解了我的意思。我並沒想過要永生不死,只有神仙人物才能夠真正的與日月同壽,生生不息。”
“我知道龍族有着遠超乎人族的壽命,他們動輒數百年以及上千年的生活着。只要能夠擁有龍族的壽命,這與我而已也足夠了——只要給我多一些的時間,終歸能夠找到其它的辦法。”
“龍族的壽命長短是天生的。”李牧羊說道。“我如何幫你?再說,就算我知道龍族長壽的秘密,我也絕對不會——”
嘎吱——
光幕之中,囚禁着李思念的那間柴房被人推開了。
李牧羊看到,他在天都城見過數面的風城之主的兒子陸林推開柴門,出現在了李思念的面前。
李牧羊嘴裡的狠話說不下去了,一臉緊張的盯着那光幕之中的畫面。
他生怕那個陸林會突然間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更怕他聽了宋孤獨這條老狗的命令而去傷害李思念——
“立即讓他退出去——”李牧羊出聲吼道。“只要讓他退出去,什麼交易我都可以和你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