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瑜看到丈夫並不直接回答自己的問題,心知其必有難處,幽幽的嘆了口氣,說道:“劍不拭不利,人無氣不威。陸家都被人欺負至此,倘若仍然無動於衷的話,那就要被人看輕了。”
說完,她解下陸清明身上染了雪水的披風朝着門外走去。
睛兒以及其它幾名婢女向着陸清明和李牧羊行禮之後,也跟在主母的身後匆匆離開。
看到陸清明嚴峻的表情,李牧羊從牀上爬了起來,說道:“陸叔,是不是有什麼事?”
陸清明坐在牀沿,拍拍李牧羊的肩膀,說道:“好些了吧?”
“我沒事。”李牧羊出聲說道:“就是身體比較虛弱。公孫姨剛纔說了,休息幾天,多吃一些滋補的東西就夠了。”
“嗯。”陸清明眼神複雜的看着李牧羊,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樣。
“陸叔,有什麼話你就直說,不管是什麼結果,我都能夠扛得住——”李牧羊笑着安慰,心裡卻有些忐忑。就連陸清明都如此的難以言說,證明事情應該非常的嚴重吧?難道陸家扛不住了,要把自己給交出去?
“你打敗了木浴白。”陸清明沉聲說道。
“啊?”李牧羊表情微懵。
“你打敗了西風劍神——止水劍館的木浴白——”陸清明一字一頓地說道。
顯然,這件事情讓陸清明極其震撼,直到現在仍然有種難以置信的感覺。
說來也是,西風劍神木浴白少年成名,歷經數百場戰陣而不敗纔有今日赫赫威名。
李牧羊才修行幾年,竟然就把西風劍神給打的昏迷不醒——誰能相信這種事情?誰敢相信眼前所見的一切是真實的?
如果說木浴白不堪一擊,那麼這麼多年他是怎麼成名的?
如果認可木浴白西風劍神的地位和實力是相匹配,西風劍神卻被李牧羊給打敗了——李牧羊是什麼樣的修爲境界?
“沒想到自己的兒子這麼厲害。”陸清明在心裡美滋滋的想道。“比自己這個做父親的還要更加厲害一些。自己都沒辦法戰勝西風劍神木浴白呢。”
“我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李牧羊想要把這個問題給糊弄過去,畢竟,有些事情是他也不好解釋的。“當時情況緊急,危險萬分,我只想全力出擊保全一條性命,一拳轟出,後來發生什麼事情我也就不知道了——”
“你的那隻寵物——”陸清明並不滿意李牧羊的這個解釋,一臉疑惑地問道:“你叫它爲雪球的那隻——它是什麼來頭?聽紅袖說,在關鍵時刻,是它跳出來替你擋下了那《止水劍法》的斬字訣?”
“——”果然,寧願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女人那張破嘴。
早知道紅袖會把自己給賣了,當時就應該在昏迷之前先和她打聲招呼——當然,她也不一定會聽自己的。畢竟,她是陸府的供奉,和自己倒是沒有那麼深厚的感情。
“它是雪球,是我從花語平原無意間發現的,然後就將它帶了回來。路上的時候,陸叔不是已經看到過它了嗎?”李牧羊強作鎮定,出聲說道。即便他現在對陸清明非常的信任,也仍然不願意將雪球就是傳說中的神器弱水之心的事情給說出來——事關重大,誰也不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所以,雪球就由自己來守護吧。
不,自己就交給雪球來守護吧。
“見過是見過,只是沒想到它厲害至此。”陸清明輕輕嘆息,遺憾自己當時真是有眼無珠啊。跟着李牧羊一起從竹海回來時,就經常看到那隻雪白的小寵物跟在李牧羊的身邊撒嬌賣萌,當時他也不曾多想,以爲不過是少年子弟們養的那些好看玩意兒。卻沒想到,能夠將木浴白全力一擊給擋下來——那這隻雪球又是什麼修爲境界?
同樣身爲武者,對修爲境界這樣的事情極其在意看重。
陸清明設身處地的想過,倘若自己是那隻雪球,不,假如自已處在雪球那樣的位置,他能不能替李牧羊擋下木浴白那止水一劍而毫髮無傷?
答案是:做不到!
所以,那隻雪球都比自己厲害?
陸清明今天連番遭遇打擊,覺得作爲李牧羊的父親,一個長輩——這麼多年都白活了。
“我對它也不是太瞭解。”李牧羊哈哈傻笑,說道:“以前只是把它當作一隻寵物來養,並不知道它有什麼能力——它突然間出現的時候,把我也嚇了一跳。”
說完這番話,李牧羊心想,等到陸行空老爺子過完壽誕之後就趕緊離開。不然要是等到雪球的身份曝光,他哪裡還有臉面來圓今天的謊言?
“嗯。愛寵救主,這是時常會發生的事情。雪球很厲害,很強大——你要好好待它。”
“是。我會的。”李牧羊點頭說道。
“止水三狂客之一的百里長河死了,萬劍凌遲。”
“那不是我殺的。”李牧羊趕緊辯解,說道:“是木浴白殺的。因爲只有他用劍,我是很少用劍的。再說當時我手裡也沒有劍。”
陸清明看了李牧羊一眼,以爲他在擔心什麼,出聲勸慰着說道:“就算是你殺的也沒有關係,他們伏襲在先,就是這場官司打到天邊去也是我們佔理——”
“真不是我殺的。”李牧羊這次否認的就沒有那麼堅定了。不是自己殺的,那就是雪球殺的。倘若不想讓別人懷疑雪球的身份,那就只能由自己去給雪球背鍋——
亙古以來,都是寵物給自己的主子背鍋。哪裡有主人替自己的寵物背鍋的事情啊? WWW⊙Tтkā n⊙C○
寵物的來頭太大也是個問題。
“是誰殺的都不重要。”陸清明再次安慰,還用力的拍了拍李牧羊的肩膀,說道:“百里長河自尋死路。就算這次你不殺他,以後也必不讓其好活——我陸家和他們止水劍館無怨無仇,他們卻對着你出此狠手,欺我陸家無人?”
李牧羊深以爲然,說道:“確實是欺人太甚。他們知道我和陸家的關係,仍然如此這般的想要置我於死地——實在是不給陸叔面子。”
陸清明看向李牧羊,沉聲問道:“你知道這次的幕後主使者是誰嗎?”
“我不清楚。”李牧羊搖頭。
送走崔小心之後,沒招誰惹誰的走在天都大街上,突然間就遭遇了一場預埋好的伏擊。
幸好紅袖及時趕到,幫助自己共戰強敵。好不容易把那些黑衣人打跑了,結果又出來兩個身穿白袍的傢伙,而且這兩個人還大有來頭,止水劍館的館主木浴白和止水三狂客之一的百里長河——
弄巧不如藏拙,他初至天都,有很多事情還搞不清楚。特別是這些權閥鬥爭,他更是一頭霧水。
索性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等着陸清明給自己一一講解吧。
“止水劍館又被稱爲皇家劍館,止水劍館的館主木浴白本身就是皇室十三大供奉之一——”陸清明的聲音帶着一些悲憤的情緒,說道:“所以,能夠使動這止水劍館的,只有上面的那一位。”
他用手指指了指天,意思不言自明。
李牧羊的心情就有些沉重,說道:“就連上面哪位都想要殺我?我就是一個小人物,怎麼值得他如此的大動干戈?”
“小人物?”陸清明輕輕搖頭,看向李牧羊說道:“你一手毀了他成立多年置爲心腹和爪牙的監察司,殺掉了他極爲倚重的監察司掌令史崔照人,入了星空學院,打敗了西風劍神——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只是一個小人物?怕是現在整個帝國的眼光都聚集在你身上了吧?”
“會不會給陸叔招惹來麻煩?”李牧羊不無擔憂地說道。
他不怕崔家,畢竟,陸家可以幫助自己去抗衡崔家。
但是,他擔心西風皇室——連上面的君王都對你不滿意,想方設法的要把你殺掉。你如何反抗?
一族之力,尚有一族之力去掣肘。
一國之力,又何來一國之力去反擊?
“一個人討厭你,就算你每天對他嘻皮笑臉阿諛奉承扮作小丑逗其開心,仍然與事無補,那個時候他不僅僅討厭你,而且還會輕視你——相反,倘若你站出來和他針鋒相對,與其爭吵,對其嘶吼、用力的揮動拳頭將其打倒,他們反而會重視你,不敢輕易的跑來招惹你——父親曾經說過,做一個堂堂正正的武者,千萬不要成爲一個賣弄風情的小丑。”
陸清明微笑出聲,一臉慈愛的看着李牧羊,說道:“西風劍神敗於你手,此次一戰成名,現在整個天都都在調查研究——李牧羊,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現在的你,反而是最安全的。”
“可是皇室那邊會不會怪罪?”
“皇室?”陸清明冷笑不已,說道:“襲擊失敗,他們那裡只會裝作什麼事情屠蓖麻有發生過。就像上次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