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番外四

一年的時間, 很快就過去了,第二年初春的時候,顧斐泠又請金溪來喝酒。

金溪看着跟去年一樣坐在桃花樹下的顧斐泠, 十分感嘆。不管是見多少次, 顧斐泠依舊總是能叫他驚豔。

“先生, 我來了。”金溪恭恭敬敬的向顧斐泠行禮。

顧斐泠看着他, 忽然笑了。跟以前的輕笑不同, 這次他的笑是帶着誘惑的。

誘惑着金溪,叫他逃不開,躲不了。

“我還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 你傻乎乎的,居然還想調戲我。”顧斐泠抿了一口酒, “可是第二次見你, 你卻跟第一次完全不一樣了。我覺得你很有趣, 本來打算取代金家的念頭也打消了。”

顧斐泠狹長的桃花眼轉過視線,看着金溪的眼睛, “第三次見你,你更有趣了。所以我讓你當了江南商會的會長。”

“而現在,我覺得你更有趣了。”顧斐泠把自己喝過的酒遞給金溪,“你要不要同我結爲契兄弟?”

雖然顧斐泠用的是疑問句的語氣,可是金溪知道, 其實在顧斐泠的心裡, 這句話應該是肯定句。

如果說他不喜歡顧斐泠, 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 他沒有想到顧斐泠會在這樣的場合,這樣的情景和他們兩個這樣的關係中, 跟他說這種話。

“好。”金溪說着,將那杯酒一飲而盡。

顧斐泠作勢要接過酒杯,實則用力的一拉金溪,金溪不防之下,跪倒在地。顧斐泠在椅子上躬身,扣住金溪的後腦,給了他一個吻。

金溪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何反應,呆呆的頓在那裡,像一尊木雕。

顧斐泠見狀,用另外一隻手捂住了他那雙亮的嚇人的眼睛。

因爲這一個動作,金溪似乎也反應了過來,環抱住了顧斐泠的腰。

花園裡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下人也沒有了,只有顧斐泠和金溪,在桃花樹下。

對於如此笨拙的金溪,顧斐泠有點想笑,想不到傳說中鬥雞走狗,貪花好色的紈絝子弟,金溪。竟然不像是傳說中的那樣,這實在是……太有趣了。

自那以後,兩個人便常常在一起,同吃同住,抵足而眠。

甚至,顧斐泠還會去金家拜訪金母和金父,當然這是順帶的,主要還是因爲那天金溪病了,病的很突然,而且也沒有去商會,顧斐泠估摸着金溪病的可能有些重,便想去看看他。

金家離顧斐泠常住的那個種有桃花的府邸不遠,顧斐泠最近比較喜歡住在那裡,就算桃花已經謝了也一樣。

顧斐泠坐着轎子來到了金家,甚至順路帶了一些糕點給金溪。

由於並沒有事先送上拜貼,因此,金父對顧斐泠的到來是十分驚懼的。畢竟他對顧斐泠的印象,還停留在那個打斷他兒子的腿的權臣上。

不過當顧斐泠說明來意以後,金父就將顧斐泠迎進了進了金溪所在的房間。

出乎顧斐泠的意料,金溪的房間並不是那種富麗堂皇的風格,相反,還十分簡樸。

顧斐泠微微一笑,看起來,越瞭解他,就越能發現他身上有趣的地方。

金溪確實病了,他發燒了,大夫說是因爲受了涼。但是顧斐泠卻知道,一定是昨夜,在桃花樹下呆了太久,他還被自己折騰了很久。

破天荒的,看着金溪因爲發燒而有些紅撲撲的臉,顧斐泠對金溪生出了一絲內疚。

於是,顧斐泠對金父和金母說:“我有些事,商會裡的,要單獨跟金溪說。”

金父和金母雖然心疼金溪,可是也是敢怒而不敢言。

不過,金母猶豫了一會,還是鼓起勇氣,開口說了幾句話:“溪兒已經病成這樣了,如果不是什麼要緊的事……能不能明天再說……”

不過,接下來金溪虛弱的話語,讓金母更加心疼了:“我不要緊的,父親,母親,你們出去吧。”

金母差點就眼含熱淚了,不過到底忍住了,跟金父一起退了出去。

見房間裡沒人了,顧斐泠走到金溪的牀前,坐了下來,“你父母好像很怕我。”

“顧大人,權傾朝野,誰人不怕?”金溪雖然沒什麼心思,但是還是強打起精神來回答他。

“那你呢?你怕我嗎?”顧斐泠這句話是貼着金溪的耳朵說的。這是情人間的私語,金溪突然意識到了這一點:“怕,我怕死了。”

這句話七分真,三分假。時至今日,金溪還是看不懂顧斐泠,明明他們的關係已經如此親密了,卻還是看不到彼此的心。

顧斐泠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再沒有追問下去。

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微微有些燙手。

顧斐泠突然除了外衣,上了金溪的牀。

金溪傻眼了:“我都病成這個樣子了!”

顧斐泠彈了一下他的腦袋:“你在想什麼?我真想知道你的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麼。”

說着,從背後抱住了金溪。

顧斐泠的體溫比常人低一些,被他抱着,金溪都覺得自己好受了一些。顧斐泠也不說話,只是抱着他,金溪漸漸的窩在顧斐泠的懷裡睡着了。

睡着前,金溪腦子裡最後一個想法就是:他身上的味道,真好聞,是蘭花嗎?

金父緊張的在外踱步,只是,過了很久也不見顧斐泠出來,屋裡也沒個動靜。

眼看着下午也要過了,金父實在忍不住了,上前去敲了敲門,“顧公子,你們談完了沒有?”

只是許久,也不見裡面有任何迴應,金父便小心翼翼的推開門,卻見到了意料之外的畫面:顧斐泠抱着自家兒子,還冷冷的看着推開門的自己。

金父有些害怕,但是更多的是驚訝和不可置信。

顧斐泠見到金父推門進來了,小心翼翼的鬆開了金溪,下了牀,套上外衣,走到門口,拍了拍金父的肩膀:“走。”

金父不知道到底應該怎麼面對顧斐泠,但是依然還是跟顧斐泠一起出來了。

不知道兩個人談了些什麼,回來的時候,金父的臉色已經好了很多。

回來以後,顧斐泠又摸了摸金溪的額頭,發現燒退了,便把他推醒了:“金溪,起來,吃飯了,聽你父親說,你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

金溪悠悠轉醒,伸了一個懶腰,感覺也沒之前那麼難受了,如果說哪裡還有不舒服的地方,那就是喉嚨乾乾的。

“水。”金溪示意顧斐泠扶自己起來去喝水,只是顧斐泠卻直接把水從桌上遞到了金溪的嘴邊。

金溪頗有些受寵若驚,只是喝了這杯水,細細想了想,卻又發現了其中的不對勁,今天的顧斐泠,跟昨天差的太大了吧……簡直就跟換了一個人似的。

“你跟我父親說了什麼?”金溪突然抓住顧斐泠的手,直視着顧斐泠的眼睛。

“你父親很擔心你,但是我一再像他保證,一定對你好。他這才勉強同意我們的事。”顧斐泠好像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你……”金溪有些不知道說什麼。

雖然本朝男風頗盛,結爲契兄弟,是十分常見的。但是他從沒想過,自己會以這種當時,告訴金父和金母自己和顧斐泠之間的事情。

不過,這樣也省去了金溪的麻煩,他本來也打算最近跟金父說自己與顧斐泠的事情,只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

在吃晚飯的時候,金母看到顧斐泠已經沒有中午之時,那麼束手束腳了。

晚飯在一種莫名的祥和與安寧中吃完了,只有金溪,覺得哪裡都不自在。

不過等到把顧斐泠送走以後,金溪就迎來了金母長達一個時辰的問話。

金溪有些無奈,但是還是一一回答了,只是最後金母的問題越來越叫金溪不知道如何作答,只好藉口自己今天還病着,雖然燒退了,但是卻仍有些渾身無力,想要好好休息。金母一聽,自然是嚇壞了,又開始自責,金溪只好又安慰了她一會,才送走她,自己爬上牀,睡起覺來。

夢裡,他不知道夢見了什麼,嘴角扯出了一個甜蜜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