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眼前的人很可愛。
想掐掐他的臉或者捏捏他的鼻子, 看他瞪着眼睛懊惱的樣子。
想親近他靠近他,感受他的呼吸。讓他身邊只有自己一個人。
這種想法很奇怪,但就是發生了。他說不清爲什麼, 但他……不想拒絕這個想法。
回過神來時金溪已經睡過去了。顧斐泠知道他挺困的, 想了想還是沒喊醒他, 拿了衣服去洗澡了。
浴室是透明玻璃的設計, 剛進來時都沒注意到。顧斐泠拿着衣服進來一擡眼就看見面朝着他熟睡的金溪。
……
放在衣服下襬的手突然就拉不上去了。
他自認是個臉皮很厚的人, 在人前的表演多了,也就慢慢不動聲色了起來。
不是沒有去過澡堂。蒸騰的熱氣,水聲, 人聲,和一片片赤|裸的□□。行走間還難免擠到碰到。
當時確實不太愉快, 但只是對人多的不適, 沒有現在這種……恥意。
是的, 恥意。
霧氣漸漸升騰了起來,白濛濛的附了一層。
視線被阻隔了。顧斐泠手指無意識在上面劃了一道, 冰涼的,帶着溼意。
室外的光隱隱約約透進來,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挪動的手指頓住了。
衣物漸漸褪去,抹開的痕跡又被升起的霧氣重新覆蓋住。開始還能看出一些, 後來就漸漸沒了蹤跡。
等到金溪醒來時天色已經有些暗了。
他揉揉眼睛, 不知道自己怎麼睡着的。
顧斐泠坐在小沙發上拿着一本書看着。檯燈的暖光打在書頁上, 襯的邊角有些泛黃。聽到金溪的動靜, 視線從書本上移開, 衝他笑道,“醒了啊。”
“嗯。”金溪摸了摸鼻子, 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還好。”顧斐泠看了眼桌上的鐘,“你收拾收拾晚上我們還能去城牆走走。”
“這裡還有城牆啊!”
“是啊,據說很好看。”
金溪被顧斐泠的笑容閃了一下,飛快的從牀上蹦到浴室裡,“那我先去洗個澡。”
這個城市什麼都好就是風沙有點大,回來時他本來想衝個澡然後歇會兒的,結果睡着了。
然後他隔着玻璃牆和外面的顧斐泠對視了。
……
怎麼回事?!
顧斐泠似是沒忍住,悶咳了一聲,低頭拿書遮掩着笑意。
可惜抖動的肩膀出賣了他。金溪瞪着顧斐泠,但又拿他沒辦法,最終也只能口型威脅他不許看。
比劃半天顧斐泠似是看懂了,比了個瞭解的手勢坐回了自己牀上,側對着金溪。
……
雖然不是正對着了可是也近了很多啊喂!
但是他也不好說什麼了。
金溪側過身脫自己的衣服。顧斐泠就在距離他不到兩米的位置。
這種感覺很奇怪,好像他直接在顧斐泠面前把自己脫得乾乾淨淨一樣。
雖然也沒什麼?但是一般人不會突然在別人面前一絲|不掛的吧?
上衣脫掉了,然後是外褲,接着……金溪放在布料邊緣的手指頓了頓,壓抑着羞恥把最後一層遮擋也取下來了。
他赤|裸的站在了顧斐泠面前。
蓉城的城牆確實很美。
他們到時剛過六點不久,天空昏沉沉的,還沒有徹底暗下來。
臺階有些高,金溪慢慢地爬了上去。
整個城牆都是灰色的,帶着年歲留下的厚重,金溪站在垛口,微微往外望着。
這裡有着過去的影子,可惜說到底,在這裡並沒有他的過去。
城牆應該被修復過,從垛口處往下看,能看到一條小小的護城河和外面的柏油馬路。
柏油路上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掛上了一排排的小紅燈籠。
按理說應該是不和諧的,可是卻出乎意料的好看。
“金溪。”顧斐泠突然叫了他一聲。
金溪不明所以,愣愣的往聲音方向看去。
燈突然都亮了。
角樓的燈,城牆上的燈,還有城內不知道哪處的光源。
像是突然接通了電源,一瞬間,燈火通明。
一時失了言語,直到顧斐泠好笑地走了過來,“怎麼給你拍張照這麼呆。”
金溪還沒緩過神,又被顧斐泠的語氣弄的有些無措,抓了抓衣角,“哪……哪有。”
“嗯?沒有嗎?”顧斐泠看着呆呆的金溪,突然起了些作弄的念頭,把剛剛拍的照片遞給金溪看,“呆不呆?”
照片上的金溪手扶在城牆上,背後是突然間燈火輝煌的角樓,他就站在光與暗的交界的地方,懵懂的望過來。
像只單純的幼獸。
金溪看着照片瞪圓了眼睛,他怎麼照的這麼傻。
“你才呆!”
顧斐泠沒和他爭辯,揉了揉金溪頭髮,拉着他往前走了。
城牆好像看不到盡頭一樣,安靜的蓉城被這道城牆一分爲二,城內是桃花源般的過去,城外是車水馬龍的現在。
而他們就站在這分割線上。
“你唱首歌給我聽吧。”
“爲什麼要唱?”
“我想聽。”
“你想聽我就要給你唱嗎?”
“我想聽。”
顧斐泠停下來,微微低頭,漂亮的眼睛帶着笑意,握緊了金溪的手。
金溪有些怔愣。
面前人的溫度傳到他裸|露的皮膚上,帶着微刺的熱意。
他突然覺得有些不舒服。
金溪扭過頭,掙開顧斐泠的手,噔噔噔地跑遠了。
等到那股不舒服的感覺消失了,他才慢慢停下來,轉身看着顧斐泠一點點走近。
顧斐泠走的不快,或者說挺慢的。好像什麼事情都影響不了他。
金溪本來想衝他比個鬼臉,和他說就是不唱略略略。
不知道爲什麼,等他走到眼前了,這句話還是沒有說出來。
顧斐泠終於走近了,衝他笑了笑。
“怎麼了?走吧。”
金溪磨磨唧唧往前走,有些生氣又不知道爲什麼生氣。
“你走的可真慢。”
“是啊,你也不等等我。”
天徹底暗下來了,兩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幾顆星星散亂的布在幕布上,發着或明或暗的光。
金溪擡頭,戳了戳顧斐泠,“嘿,你最愛的星星。”
“說的像你不喜歡一樣。”
“我還真沒那麼喜歡。”
“是麼?”顧斐泠看着金溪,笑笑沒說話。
金溪瞥了眼他,“話說你穿這麼點不冷麼?”
他早就想問了,雖然纔剛過十月,可金溪已經想穿羽絨服了。
他穿着外套和薄毛衣看着顧斐泠的短夾克,覺得心情有點複雜。
……現在的年輕人啊。就是不知道保養。
“你暖和就好了。”
“什麼叫我暖和就……你的手!從我的脖子裡拿出去!”
“你暖和嘛,我要冷死了。”
“顧斐泠!嘶……你!”
顧斐泠笑眯眯的把手從毛衣領子裡拿出來,搓了搓,“我們家金溪真可愛。”
金溪:……
顧斐泠是大辣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