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樸的手上捧着一本手工裝訂十六開的書,看來極其古老,它的質地非常特別,像是某種厚實的皮革,但感覺上又有些不大對頭,很有幾分西方傳說中魔法書的味道。
當然來,這玩兒不是什麼魔法書,而是一份筆記,古老的研究筆記,它的第一頁龍飛鳳舞的寫了四個大字——《源海拾遺》,筆力蒼勁以極,哪怕苗樸不懂得書法一道,可也知道這字是極好的,霸道、犀利、躍然紙上,似是要飛騰而去。
這是羅芷晴離開前扔給他的東西。
雖然,整件事兒都透着莫名其妙,包括羅芷晴對他的態度。
不過,苗樸卻什麼也沒問,他懶得問,也不願意多話,那是深入骨髓的疲憊。到現在他已經明白了自己這一隊人是餌,釣魚的餌……
他的心裡滿滿的都是傷感,什麼狗屁的戰略戰術他不懂,他只知道自己的這一小隊人真如殷朝陽說的一樣,都是些炮灰,甚至是渣渣般的棄子。
苗樸忽然熱切的想要擺脫這種被玩弄於鼓掌之間的感覺,不是他不肯犧牲,只是他不喜歡被騙,被玩弄。哪怕上級安排任務的時候告訴他們,就是去送死,他相信,隊裡還是有人願意去做的。那些權高位重的人到底知不知道這個世界上真就有那麼一些個傻叉,滿腦袋火熱的紅色信仰,他們真的肯去犧牲……
獨立!
這個大膽的想法忽然就佔滿了苗樸的腦海,再也揮之不去。
又胡思亂想了半晌,重重的嘆了口氣,收拾情懷,無論快樂還是悲傷,操蛋的日子總是要繼續,天一般高遠的志向也要腳踏實地的從眼前這一步開始。
暫時還不能單幹,原因很簡單,底子太薄,就算自己如今有些戰力,但是一旦自己有了所謂的勢力,顧忌的東西也就多了,如今是自己吃飽全家不餓,真要有了自己的地盤兒,那就……
狠狠的搖了搖頭,目標放在心底,眼前的路還是要走。
除了衆多讓人悲傷的消息外,倒是有一個好消息。
按照羅芷晴的提示,苗樸在這本《源海拾遺》中找到了關於骨核的詳解和相關資料,這令他非常高興。
本來因爲飛蜥被沒收,並警告事不可爲,他收集骨核的熱情有些受到打擊,可如今卻再次變得熱切了起來。擁有一隻屬於自己的武裝力量應該是大多男人的夢想,尤其在今時今日這樣的環境背景下,更何況是100%的忠誠。只要擁有足夠多的骨核,這個夢想便不再虛幻。
骨核的改造及利用無疑成了苗樸此行最大的收穫,這算是意外,也算是獨屬於苗樸的幸運。
從天光大亮到日上三竿苗樸都是在拾荒中度過,拋去那些找不到的,又或是破損的,各種骨核及與之配套的調節頸環,落到苗樸手中共計893套。這些在《源海拾遺》中稱爲“役者核心”的東西,在苗樸的眼中就是希望,這是他建立自有武裝力量的基礎。
在枯燥無聊的拾荒中,苗樸把一些問題已經想的很明白了。
被玩弄也好,被利用也罷,既然入局就要有相當的覺悟,自己最初加入軍隊不也是想利用人家的情報網絡和力量去尋找聯絡親人的渠道嗎?如此看來,天下間的事情也就那麼回事,想要立足就得會玩,被玩死或者玩大了都得認命。這與下棋對弈一個道理,一旦落座棋局,那就完全是舉手無悔大丈夫的節奏了,你高就虐菜,你低就等着被虐。
想通之後,取整,890套役者核心苗樸絲毫沒有愧疚的編織了口袋笑納了,剩下3套,苗樸破壞了它們的調節頸環,捏碎了其中一粒骨核的紋理結構,又收羅來一些七零八落的破爛兒貨湊數,作爲準備要上交的東西。
人的變化總是在潛移默化之中,沒有無緣無故的愛,當然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一切不過是透過經歷的明悟。很多時候,選擇比努力更重要,苗樸在試圖走上一條他所認定的道路。
打掃戰場是件力氣活兒,也虧得苗樸玩的一手好植物,泰坦士兵的屍首見光死,裝備卻不會。盾牌、大劍什麼的,統統是需要處理的,不能搞的就跟古戰場一般刀矛林立,一看就知道經歷了慘烈的大戰。
歸攏在一堆兒,一個巨大的植物包裹搞定,挖大坑這種事情讓植物來辦還是很有效率的,就當是埋個大山藥吧。最後,苗樸對整個區域的植被些微的注入了點生命系能量,不激活也不綻放,只是讓它們生長的繁茂一些,這樣一來,過不了幾個小時,絕對是一片好草地,想要搜索點啥都費勁兒。
當然,苗樸壓根兒也沒指望完全瞞住很多事兒,但是面面上要過得去,彆嘴邊還掛着雞毛就打死不認偷雞。
做好一切,已經快要午後,略一調整苗樸便準備尋找隊友。
這個事情對於苗樸而言並不困難,雖然當時苗樸自己完全沒有掌握役者核心的那套東西,但是作爲役者,下個簡單的命令還是可以的。恰好,當時苗樸怕座狼接受不了太複雜的指令,只下達了一個相當簡單的命令,沿着大路跑,一直跑到天明。
一夜的狂奔,要不是幾人出於極度透支狀態生活不能自理,後半夜就像下來的,倒不是他們坐着不舒服,關鍵是去的匆忙什麼也沒交代,大家都不曉得這些傢伙準備要跑到哪兒去,什麼時候是個頭兒。
好在,天亮以後,這四頭座狼停了下來,這一宿,別說坐在狼背上,就算是坐在沙發上也是要屁股疼的,更何況他們不是好好坐上去的,是讓苗樸綁上去的,狂人大胯都讓磨破了。
許是苗樸綁的時候就有譜,衆人在座狼停下以後正愁怎麼下來,幫着他們的藤蔓便慢慢失色,然後枯朽,與正常枯朽的植物類似,很輕鬆就弄斷了。
一衆半殘紛紛狼狽的從座狼身上滾落而下,一個個就比死人多口氣兒的樣子,連爬帶滾的,就近落腳於一個村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