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蘇清末低下頭，自知理虧，她的孃親何許人也，既然找到這裡來，就肯定是知道了一切。
“給你三天時間，去把工作辭了，這房子退掉，順便解決了混亂的男女關係問題，然後跟我回家。我給你找了一份學校的工作，你如果不喜歡呢，就自己再找一份。當年你一門心思奔着北京，無非是因爲高考失意，現在你來也來了，看也看夠了，該回去了。我和你爸爸年紀也大了，需要有子女在身邊守着。你要是狠得下心不管我們，就繼續留着，咱們老死不相往來。但凡是你還有點良心，不想看着我和你爸氣死，就三天之後跟我回去。機票我幫你訂好了。”蘇媽媽放下茶杯，瞥了蘇清末一眼，脣邊帶着笑意，“你有什麼意見，可以提。”
蘇清末握緊了自己的時候，兩隻手交叉着，她不斷的用力扣着手指。
蘇媽媽見了嘆了口氣，握住了她的手，“聽媽一句勸告，我不是來害你的。高中的時候，你跟唐楚在一起那是年輕刺激，現在在一起就純屬是找刺激。自打他出國留學，你就該放手了，要我說都不用等他拋棄你。異地戀沒那麼簡單，你們還那麼小，怎麼守得住。我一看唐楚那孩子，就是有桃花債的，身邊的女人少不了，你跟着他肯定會受氣，偏偏你這孩子不輕易跟人發脾氣，憋在心裡不難受？”
蘇清末的眸子黯淡了幾分，想起葉伽羅挽着唐楚的胳膊，的確相配。
蘇媽媽接着說：“他爲什麼離開你我就不問了，既然你還能接受他，那肯定是有一個不得已的理由。可是末末，你得知道，婚姻不是你們倆相愛就夠了。你有沒有想過，他的家人喜不喜歡你，我和你爸爸喜不喜歡唐楚？他們傢什麼樣先不說，我跟你爸呢肯定是煩死唐楚這個人了，你能爲了一個男人，就跟爸媽斷絕關係嗎？先前那個溫子瑜，媽媽喜歡是因爲他說他爸媽特別喜歡你，我才另眼相看。我花大力氣養大的女兒，嫁出去自然是要被人疼愛的，受氣不待見的地方，斷然不能去。明白嗎？”
這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蘇清末半點反駁的理由都沒有。的確，她和唐楚之間存在很多問題。唐楚變了，她也變了，固執的尋找過去找到的不過是幻覺。
良久，蘇清末點頭，“媽，你好好休息，我去寫辭職報告。”
蘇媽媽滿意的嗯了一聲，“下午跟媽去買菜，晚上把唐楚叫來吃個飯，當着媽的面，把話說清楚。別讓他再來打擾我們。”
蘇清末咬着脣，似乎渾身的力氣都放在了牙齒上，脣齒間的血腥味竟然全然不覺。她與唐楚的過往終究是捨不得的。
蘇媽媽沒再逼她，而是去臥室休息，她既然來，就會滿載而歸。蘇媽媽的這種自信蘇清末是沒有的，這源自於她多年對付調皮搗蛋的學生累積的經驗。
辭職報告很好寫，她籤的勞動合同已經滿了，因爲公司改朝換代，所以他們這幾個人並沒有續簽合同，人事部也一直沒催着辦這件事情。她要辭職是完全合理的，編輯部她最大，上級直接就是唐楚。想來，若是真的分手了，唐楚不會不放她走。
從開始寫
，到寫完發送成功，不過半小時，洋洋灑灑的一大頁。那個用了許久的工作QQ，忽然就覺得不捨，她用私人的賬號加了編輯部的那些姑娘，大多不在線，於是她用工作QQ給她們留言。
之後又開始整理東西，她先前搬家的時候扔過一堆，但是這段日子，又陸續買了不少，所以要走的話，還真是個麻煩。
衣櫃裡的衣服大多數是溫子瑜給她買的，她不想帶走了，送還回去的話溫子瑜肯定要知道，說不定又要鬧一番。想來想去決定捐了，前陣子在網上看到過北京附近的捐助，她找出來地址，然後開始打包，叫來快遞公司，全部送走。
竟然足足有三大包，一下子她的衣櫃空了。蘇清末以前都沒發覺，溫子瑜是一個這麼愛購物的人，他居然買了這麼多東西給自己。
蘇媽媽看着她這些舉動，完全不問她，由着她，只要她能回家就行了，其他的不重要。她的腦子裡已經開始算計着，先讓自己的哪個學生來跟女兒相親了。
“吵醒您了？”蘇清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蘇媽媽看了看錶，“買菜去吧，然後你給唐楚打電話。”
“嗯。”
母女二人套上衣服去超市，一路上沉默不語。
“他愛吃什麼？”蘇媽媽問。
蘇清末兀自的發呆，看着貨架子上的一盒巧克力，去年的2月14日，貌似她買過一盒給溫子瑜，之後他們的婚姻走到盡頭。他那時候是什麼表情來着？
“問你話呢！”蘇媽媽推了她一下。
“什麼？”
“唐楚喜歡吃什麼？最後一頓了，儘量滿足他。”
“西餐。”
蘇媽媽頗爲不悅，“這孩子纔出國幾年，哎……媽只會做中國菜！他愛吃不吃。”
蘇清末笑了笑，她也不會做西餐，也不愛吃西餐。
“除了西餐呢？還有愛吃的麼？”
蘇清末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蘇媽媽嘆了口氣，有些鄙夷，“你們倆也談了不少年了吧，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失敗啊失敗！那他知道你愛吃什麼嗎？”
蘇清末還是搖頭，“應該知道一點吧。”
蘇媽媽這回翻了個白眼，“他也太不拿我女兒當盤菜了！你們倆這是談戀愛？我怎麼覺得像小孩子過家家呢？趁早分了吧！”
“媽……您能不能……”
“行，我不說了，我說什麼你都不愛聽，我去看看買什麼。你趕緊打電話吧，別他有事來不了，我可沒那麼多時間等他。”蘇媽媽說完推着購物車向果蔬區走了。
蘇清末跑到一邊給唐楚打電話。
這是上次吵過了她第一次打給他，當然，唐楚也沒有打來過。
響了許久，唐楚才接聽。
淡淡的語氣，“末末，有事嗎？”
蘇清末的心瞬間就冷了一般，鼻子有點發酸，“我媽媽來了，晚上想跟你一起吃個飯，你有時間嗎？”
“今天晚上？”唐楚似乎有些猶豫。
“可不可以請你無論
有什麼事情都推掉？”她說的有些卑微，不知道何時，她跟他說話都成了這樣的口氣，怕他會拒絕，是因爲他拒絕的次數太多了。
可這一次也如同她擔心的那一樣，她又在電話裡聽到了葉伽羅的聲音，她說：“唐楚你在幹嘛？到你了。”
唐楚低聲的斥責，“我馬上去，你們等等！”
“末末，晚上幾點？我一定去。”
“六點吧。”她口氣淡然。
唐楚頓了頓說：“末末，其實伽羅是……”
“沒關係。先掛了。”她不想聽下去了，每次總有理由，總是一個理由，葉伽羅是好友是妹妹。
其實唐楚想說的是，他在醫院，葉伽羅給他安排的更換新的假肢，這一段時間一直都在醫院，他沒說完，她沒聽到。
許久，蘇媽媽買好了東西回來，看她站在貨架子變發呆，就將購物車扔給她，“去結賬吧。”
“哦。”蘇清末推着向前，走到收銀臺排隊。
“電話打了嗎？你說好了？”蘇媽媽問。
蘇清末嗯了一聲。
“乖。”蘇媽媽握住她的手，發覺女兒的手冰冷，“天冷也不帶手套，等回家了，媽給你買一雙。”
蘇清末笑了笑，摟住蘇媽媽的脖子。
晚上做了八菜一湯，三個人吃着實是多了一些，但是蘇媽媽做的菜八大菜系每樣一道。如果真是女婿第一次上門，這樣是隆重了，只可惜這是分手的鴻門宴。
唐楚今天沒有遲到，並且買了禮物來，蘇媽媽很不喜歡的點心，縱然那點心名貴，可她不好那口。
“阿姨，好久不見，您最近好嗎？”
蘇媽媽微笑，“沒看見你是挺好的。”
唐楚的笑容有些僵硬，尷尬的說道：“阿姨還是那麼會開玩笑。”
“去洗手吧，馬上開飯。”蘇清末轉身去擺碗筷。
唐楚拉住她，衝她眨眨眼，示意她借一步說話。
蘇媽媽笑了笑，“我去擺碗筷。”
唐楚拉着蘇清末去了洗手間，一邊洗手一邊說，偶爾會擡頭從鏡子裡看她一眼，“你媽氣場強大。我緊張了，怎麼才能讓你媽媽喜歡我？末末你快給我支招啊！”
“你別費心了。”她在心裡說，不管怎麼都不會喜歡你了，沒用的。“洗好了出來吃飯吧。”
那一桌子菜讓唐楚讚不絕口，全是恭維蘇媽媽的話，妙語連珠，的確是個會說話的人，不過蘇媽媽始終都很淡然，蘇清末埋着頭如同嚼蠟，不知道自己吃的到底是什麼。
“末末，你沒有話要說嗎？”蘇媽媽踢了踢她提醒道。
蘇清末一愣，看向唐楚好奇的樣子，咬了咬脣道：“媽，吃了飯再說吧，您不是常說，食不言寢不語麼。”
唐楚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了，他一直看着蘇清末，迫切的希望能從她的神色當中看出來一些什麼東西。
“我來洗碗吧。”飯後唐楚來搶這工作。
“蘇清末去洗碗，我有話跟唐楚說。”蘇媽媽一聲令下，沒人敢不遵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