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凝望他,深情地訴說着自己的衷腸,可不知是說道哪句話的時候,他似乎是被觸及了禁忌一般,猛然驚醒:“住口!”
她一愣。
緩過來,他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呼出一口氣,良久,才說道:“我們要復婚了。”
不出意外,聽到這句話的她沒有太大的震驚,反而一臉的不屑:“呵呵。陳英拓啊,看來你是真的沒有其他的招數了,爲了趕我走,居然想出來一個這麼爛的藉口?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找人跟蹤你了?所以將計就計,請覓琴姐姐幫忙,好讓我徹底對你死心?”
陳英拓不語。
她接着說:“如果你要趕我走的理由裡,也有阿凜哥哥的原因的話――那麼我向你道歉。”
陳英拓還是沉默不言。
“可是我覺得就算我不解釋,你也應該會明白我是爲了你好的,我所做的一切,不都……”
“我是真的要和她復婚了。”他打斷她。
空氣似乎瞬間凝固了一樣,沉悶的令人窒息。
“復婚是嗎?好,看着我的眼睛,”億柔怒視着他,咬牙質問,“說你愛她。”
陳英拓嘆了口氣,顧左右而言他:“億柔,其實兩個人在一起,不一定非要有愛情……合適,有時候要比相愛,要重要得多。”
億柔呆呆地看着他。
他接着說:“無論是生活還是愛情,都遠比你想得要複雜。你還小,這裡面的一些是非緣由,還得需要花些年歲去消磨,過幾年就會明白的。我悟性差,有一些事情,是遇到你之後才豁然開朗的,這些日子我經常會靜下心來想,到底是什麼原因,讓我這些年來把自己的生活過成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這時我便會想起之前和覓琴在一起那些的日子,就覺得自己……可能是真的錯了吧!”
他說這些的時候,已經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億柔一臉冷漠地望着他。
撒謊――應該是他最拙劣的技術,沒有之一了吧!
“所以你就要拋棄我?”億柔沒有拆穿他,順着他的話說了下去,“你一點也不在乎我有多愛你是嗎?你就不怕我爲你殉情嗎?”
陳英拓眉心緊蹙,萬分無奈道:“億柔!你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氣了!你說你愛我,是!我相信你現在是愛着我的!可這能代表什麼呢?你現在不過20歲而已,你的未來還有無限可能!將來你的人生可能還會出現許許多多個‘卓輕澤’,他們個個年少多金、氣宇軒昂,他們熱烈地追求你,死心塌地地愛着你……你能保證你不會動心嗎?億柔!你年輕氣狂,做事衝動不計後果,你對我的感情……或許僅僅是年少的羈絆而已!不一定是愛!愛,是需要時間來考驗的。”
“陳英拓你混蛋!!!”她狠狠地哭了,發瘋似的吼道,“你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萬億柔究竟有多愛你!!!我比姚覓琴、姚若雪、世界上其他所有所有人加起來都要愛你!!!”
你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究竟有多愛你?
這句實在樸實的不行的簡單的話語,卻已經沉積在她心底不知多久,如今說出來果然輕鬆、痛快了許多,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她的歇斯底里,不僅撕破了自己的喉嚨,也撕碎了他的心。
“你愛的究竟是我陳英拓……還是記憶力那個,當年救了你的‘警察叔叔’?!”
話說完,兩個人都愣住了。
其實如果說今晚他和她所說的一切都是“言不由衷”的話――那麼唯獨這一句,卻是他同樣陰鬱在心底許久,想問又問不出口的真心話。
也正是這一句,真正徹底地點燃了她的怒火。
“你說什麼?”億柔心涼了半截,不知是審視他,還是審視着這些年來自己――“連你也這麼問?爲什麼?這究竟是爲什麼?幾乎我認識的所有人,都要這麼問我一次,說‘你知不知道自己愛的究竟是陳英拓,還是兒時的那個幻影?’我很生氣,不去理會他們,他們也就不再多問了,可是你,陳英拓!你爲什麼也要這麼問?哪怕全世界的人都不理解我,我也不怪他們,因爲他們根本都不知道我們有一個怎麼樣的過去,自然也不會明白我對你的愛有多刻骨!可是你……不該忘了的!”
“我還真忘了。”陳英拓雲淡風輕地道了句。
“你撒謊!我知道你不會!因爲當年我眼看那把匕首插進你胸口的時候,沒有人替你疼!”
“我從不說謊。我陳英拓做刑警十一載,立過無數戰功,救過無數公民於水火,也受過無數次戰傷。”
“陳英拓你好狠的心!不過只是爲了趕我走而已,你怎麼忍心這麼戲謔我們的過去?”
億柔半晌沒有得到答覆,心徹底地涼了。
“好,既然陳警官都把話說到這兒了――”她掩飾住自己的悲傷,極力地笑了笑,“我走就是了。”
走之前,她很“溫柔”地留下了一段足以讓他生不如死的恨話:“其實……儘管我們說了這麼多,我依然可以確定:你一定有你的苦衷!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再逼問你了!因爲……一切都不重要了!我已經不想知道了!你的目的達到了!恭喜你,你贏了!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要和姚覓琴復婚,也不管你將來到底和誰在一起了……無論如何,我都衷心地祝你幸福!永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