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十八歲
程行把車門打開，沒有把這個蛋糕跟父母買的蛋糕一起放進後備箱裡，而是坐進車子的後座之後，把這份小蛋糕放在了腿上。
坐上駕駛位的程船從後視鏡裡看到這一幕後則是說道：“後備箱裡不是有我跟你媽買的蛋糕嗎？挺大的，根本吃不完，怎麼又拎了一塊蛋糕上來？”
跟他們買的大蛋糕相比，程行腿上放的蛋糕確實是小小的一塊。
而此時從副駕駛位上來的鄧英聞言則是出手打了程船一下，然後說道：“你這腦子，這蛋糕是誰送的你猜不出來嗎？”
“誰啊？”程船一時間之間還真有些搞不懂是誰送的。
“你說是誰送的能讓咱家兒子跟寶貝似的拎在手裡？”鄧英沒好氣地說道。
這下程船總算是知道是誰送的了。
還好他剛剛沒有把想說的那句這蛋糕也太小了給說出來。
如果是姜鹿溪送的，那這蛋糕就不算小了。
姜鹿溪家的情況他們也知道。
這更多的就是一份心意了。
因爲從平湖到這裡，騎着車子來，中間不休息一直騎，也得一個多小時的時間。
姜鹿溪就爲了送一個蛋糕，一個來回，就得騎兩個多小時的車子。
在這個時代，可沒多少人會爲了送這一個小小的蛋糕，去騎幾十裡的路。
程船啓動車子，一家人向着十九里鎮駛去。
還沒走到家，程行就已經看到爺爺奶奶已經站在路口迎接他們了。
爺爺還是喜歡扇他那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蒲扇。
這種蒲扇，程行小時候也用過。
那時候村子裡蚊子多，家裡也沒有空調，晚上在院子裡坐着的時候，這種蒲扇既可以扇風，又可以驅走嗡嗡叫的文字，更重要的是還很耐用，因此村裡人許多人都很喜歡用。
程船繼續開着車，程行則是與母親從車上走了下來。
“聽說小行你考上浙大了？語文還考了個全省第一？”程行下來後，程行的爺爺便走過來笑的合不攏嘴的說道。
即便這個消息，早就已經從程船的電話裡告訴了程行的爺爺。
但程行的爺爺還是想從程行的口中親口聽到。
“是的爺爺，不只是全省第一，就算是全國，或者以後，恐怕也沒有人能在語文上考到你孫兒這個成績的了。”程行對着他笑道。
面對自己的爺爺，程行就沒有什麼好低調謙虛的了。
老人越是喜歡聽什麼，程行就越是說什麼。
只要他開心高興就行。
聽到了程行的話後，程行爺爺臉上的笑容果然更多了。
程行的奶奶則是牽起了她的手，說道：“我就知道，我家小行啊，就是我們家最厲害的孩子。”
雖然程行小時候爬樹打架，什麼調皮的事情都幹過。
但在村子裡，很多老人都最喜歡這樣有活力的孩子。
反而那種老實巴交不會說話的孩子，很不討老人喜歡。
所以程行自小就是他們那些堂兄弟們裡最惹兩位老人喜歡的。
“走，跟奶奶回家，奶奶跟你擀鹹菜餅子吃，這是你最喜歡吃的東西了，伱娘現在富有了，肯定不會再跟你擀的了，不過沒事，奶奶不怕費事，奶奶跟你擀。”程行的奶奶道。
在老一輩的人中，婆媳關係是最容易出問題鬧矛盾的關係。
別的地方不知道，起碼在徽北，在安城這片地方。
就算是再好的婆婆跟兒媳，都會互相看不對眼。
程行的母親跟奶奶還是好的，只是偶爾爭吵兩句。
程行的奶奶跟程行的伯母，那在程行小的時候，都是能打起來的。
就算是到了現在，兩人每次過年回家時，都還屬於互不說話的那種。
不過這種問題，到了程行母親這一代，其實就變得好多了。
社會就是這樣的，隨着人過的越來越好，各方面也都會變得越來越好。
“媽，你以後也不用擀了，現在有人給他擀了，而且比你我擀的都好。”鄧英在此時笑着說道，對於老人那句你娘現在富有了，不再給你擀了這有些陰陽怪氣的話，她也不在意，一來這段時間她心情確實很好，二來今天又是程行的生日，最後就是程行的奶奶確實也已經年事已高了，鄧英也就懶得再跟她一般見識了。
以鄧英的脾氣，要是在程行奶奶年輕的時候，她說一句不好聽的話，她絕對也會懟回去，只是都鬥了那麼多年的嘴，又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哪怕是吵架也吵出感情來了。
要不說是女人呢。
鄧英這句話，別人聞不出味來，但是程行的奶奶一聽就懂了。
她忙記着問道：“哪家的姑娘？長得俊不俊？品行怎麼樣？學習成績怎麼樣？”
程行的奶奶一連問出了好幾個問題。
“媽，你這也太心急了，比我都心急，對方那姑娘你說的樣樣都好，就是兩人都還要上學，就算是出結果，那也得在大學之後了。”鄧英說道。
“非得等到大學過後做什麼？現在咱們村裡不都是十六七歲就結婚了？要真是看對眼了，先把婚結了，然後再繼續上大學不行嗎？”程行的奶奶問道。
程行聞言搖了搖頭。
她們倆人的話程行不參與。
從小時候兩人互懟開始程行跟程行的父親就是這樣。
其實不只是他們，就連程行爺爺也是這樣。
管她們倆怎麼吵呢。
他們不能插手。
他們一插手，不論說什麼，都有可能得罪其中一個，或是把兩人都得罪。
程船有次插了次手，結果兩人都覺得程船偏向對方，一個罵程船是不孝子，一個說程船不講理，只知道不分青紅皁白偏向自己母親。
當時程行看的笑死了，結果程船把氣撒到了在旁邊看戲的程行身上，直接沒好氣的在他屁股上來了一腳。
不過從那以後，程船就沒再插手過這種事情了。
任由她們自己隨便鬧去，鬧到最後自己就消停了。
只是此時的程行聽到奶奶這很是着急的話，卻是想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如果真的照奶奶這樣說的去做了，去直接找姜鹿溪結婚，姜鹿溪會不會直接呆着傻在原地？
不過以這丫頭的性格，恐怕會被直接嚇跑吧？
追都沒追到她呢，結婚肯定是天方夜譚的事情。
“那還是得先上學，先上學重要。”鄧英說道。
三人回了家，程船已經把車停好，並且把東西從車上卸下來站在門口等着他們了。
現在基本上也已經到了晚上了。
沒過多久，大伯他們一家也都到了。
對於程行現在所取得的成就，衆人都自有一番感慨。
因爲以前家裡的許多人都從來沒有想過程行未來的成就會達到這個地步。
一羣人說了會兒話之後，程行的母親她們便去廚房開始做起了飯。
晚飯做好後，他們將桌子從屋裡搬到院子裡來，一羣人在院子的樹下圍坐在了一起，要不是程行這次十八歲的生日，他們這些親戚，不到過年，也很難會再聚在一起。
程船把蛋糕拿到了桌子上拆開。
插上蠟燭後，程行許了願。
跟往常的生日願望相比。
這一次程行的願望，除了父母家人外，也多了一個人。
他吹滅蠟燭後，便有從外面上學回來的堂兄弟在他臉上摸了一塊蛋糕。
他們這些一個奶奶的兄弟姐們的關係都很好。
畢竟都是一起在村子裡長大的。 小的時候都曾一起下河帶過蝦摸過魚，也都一起與別人打過架。
雖然這些堂兄弟們有些比程行的年齡大，但其實都是以程行爲主心骨的。
因爲他們受人欺負時，程行不問誰對誰錯，能幫他們欺負回來。
在親戚面前，他被人欺負了，那哪有什麼對錯可言，那肯定要欺負回來的。
因此程行在他們這些年紀相差不大的堂兄弟中，是很受歡迎的。
一番嬉戲打鬧過後，衆人吃起了蛋糕。
盛夏時在兒時熟悉的院子裡乘涼吃飯。
因爲種種原因，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過了。
現在生活過得好了，都變的有錢了之後，人也就越加忙碌了。
工作的工作，上學的上學。
這記憶裡的老宅，他們已經很久沒有住過了。
哪怕是中秋跟過年的時候回來，也只是匆匆的待個幾天就走。
兒時的老宅院依舊沒變。
依舊是紅磚黛瓦，院子裡這得有幾十年，是程行爺爺年輕時種的老槐樹也依舊在。
天上有着漫天的繁星，周圍坐着各自的父母，享受着清風的吹拂。
許多人都不自覺的喝了許多酒。
哪怕是很少喝酒的鄧英，都喝了幾杯啤酒。
程行他們這些男的就更不要提了，都喝醉了。
晚飯過後，程行站在自家院子的門口，擡頭望着天上的繁星。
自去年九月重生開始，到現在已經差不多快一年了。
他又一次滿了十八歲。
而此時的姜鹿溪，也在幾天前，真正的到了十八歲。
十八歲，多麼遙遠的數字，多麼久遠的記憶。
十八歲，它是人的一生中，最意氣風發，也是最壯志激揚的年紀。
十八歲，他是從少年邁向青年的一個年紀。
十八歲，正青春。
在晚上臨睡覺之前，程行給姜鹿溪發了一條消息。
“晚安，姜鹿溪。”
“這是青年程行對青年姜鹿溪發出的問候。”
而平時五點下班回到家，六點鐘吃完飯就會睡覺的姜鹿溪，此時已經到了九點了還沒有睡，這段時間她是睡的比較早的，要是說高考之前，她還需要去努力複習，讓高考分數能考的更好一些的話，她現在已經不需要再爲此複習了。
她本來是想買一些大學能用到的書去提前溫習，提前去學的，但是之前去了城裡的一些書店，立馬大部分都是賣初中或者是高中資料的，並沒有賣大學的一些書的。
她倒是在書店裡見到不少人在賣《安城》。
姜鹿溪好幾次都忍不住想要花錢去買一本。
但實在是太貴了，她最終又放棄了。
反正再有一兩個月就上大學了，到時候所有書都是能免費去看的。
以此這段時間她睡的很規律。
每天六七點睡覺，然後五六點起來做飯。
吃完飯後就去鎮上等着超市開門。
她每天都會提前半個小時到。
這樣就永遠不會遲到，永遠不會扣全勤的獎金了。
只是這一天，姜鹿溪有些睡不着。
以前自從程行在她生日那天給她送了一部手機之後，這幾天，程行都會在六七點時給他發送一個晚安的消息，然後姜鹿溪都會用英語回他一個good night。
但此時都快九點了，程行都還沒有發。
姜鹿溪本來都已經想着要睡了的話，因爲明天還要上班。
但閉上眼睛之後，沒過多久，總會睜開眼睛，然後打開放在旁邊的手機。
九點，到了九點必須得睡了。
在到了九點的那一刻，姜鹿溪閉上了眼睛。
而此時，她的手機正好傳來了消息發來的聲音。
姜鹿溪猛地睜開了眼睛，然後就看到了程行發過來的那條消息。
青年程行對青年姜鹿溪的問候。
剛開始她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後來想了想，才發現程行今天過了生日，她和他都滿十八歲了。
而十八歲就意味着成年了。
那她和程行就真的是青年了。
於是，她先是給程行發了一個：“你好，青年程行，祝你生日快樂。”
其實她今天早上起來的時候，是有給程行發過一個生日快樂的。
不過這一次，她又發了一次。
然後纔是這幾天都有的good night。
程行每次看她發過來的good night都覺得有些好笑。
如果說最初沒明白她發這句英語的晚安是什麼意思，但是最後想一想這小妮子的性格，程行便也懂她這句good night是什麼意思了。
在中國，或許只有很親密的人才會在晚上的時候胡說晚安。
朋友之間，基本沒有過。
但是在國外，這是很習俗平常的一件事情。
而英語good night的晚安，就代表着國外。
程行覺得姜鹿溪很可愛。
就像是《浮生六記》裡的陳芸一樣。
而他現在重生一世的心態，就跟當時的沈復一樣。
只是他跟姜鹿溪註定不會像沈復還有陳芸一樣過得那般苦。
前半生的姜鹿溪或許很苦。
但以後絕不會了。
程行很想給她發一個，人家國外早上跟中午見面問候的時候，都會進行貼面禮或者親吻禮，你現在學的那麼像，到時候我再見你，你是不是也要這樣做？
但怕姜鹿溪看到這條消息後，連那句good night都不給她發了。
或者是在整個暑假裡連理都不會理他了。
因此，程行最終還是沒有將這個很誘惑人的想法付諸行動。
有時候，程行是真的很想去逗一逗她。
看她霞生雙頰，看她嬌嗔惱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