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湘思頓時睡意盡散,猛地從牀上坐起身來,擡手一把將長髮捋到腦後,一邊掀被子下牀一邊道——
“阿璟,那她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正在搶救?”
“好,她是在南安醫院對麼?我馬上過來!”
打電話過來的是南璟,寧佳茜是今天早上最早的一班救護車被送去醫院的。南璟剛好值完大夜準備回家撞了個正着。
鬱湘思匆匆梳洗換了套衣服便出了門打車直奔南安醫院。
南珩已經去了公司,馬上就要放假了,最近事情不少。
不過她在路上還是打了個電話,只是一直佔線打不通,她只能發了條微信給他。
寧佳茜上次就差點流產,這次一摔,也不知道情況到底怎麼樣了。
她一路忐忑,心怦怦跳得厲害,唯一能做的卻只能是催促出租車師傅開快一點再快一點。
“小姑娘,再快就要超速了。最近臨近過年,上頭都怕出事,市裡交通這塊抓得很嚴,被逮到了就會留案底,超過三次我這工作就丟了!”
鬱湘思扯了扯脣,不好再說,卻也沒心情和他叨磕下去。
到了醫院門口,她匆匆付了錢,一路直奔婦產科。
趕到的時候,手術已經結束。
孩子沒了,南璟安排的醫院裡最好的醫生做的清宮手術。
人剛剛被送回病房。
病發外頭,周俊彥雙手捧着臉伏在雙膝之間。
一旁周母則是一副懊惱不已的樣子,小聲對女兒抱怨:“佳茜也是的,懷孕了也不說一聲,不然哪會這麼容易滑倒?”
周喜兒並不大上心,坐在一旁翹着二郎腿低頭漫不經心地刷着朋友圈,連眼皮都沒擡一下:“媽,那是她沒福氣!”
見兒子一副頹喪的樣子,周母伸手捅了捅女兒:“少說兩句!”
她又伸長脖子朝緊閉的病房裡頭看了眼,醫生還在裡頭,也沒說讓她們進去。
彼時,鬱湘思氣喘吁吁地趕來。
“湘思?”周俊彥擡頭看了眼,面看着很憔悴。
鬱湘思態度並不善:“情況怎麼樣了?”
周俊彥剛想張口,病房門從裡打開,南璟和一衆醫生走出來。
他冷着臉,語氣十分生硬地對周俊彥道:“你進去,佳茜要見你!”
周俊彥連忙起身,周母想跟着一起進去,卻被南璟攔住:“佳茜只想見他一個人。”
周母訕訕頓住步子,這年輕人眼光真可怕,像是要吃人似的,寧佳茜是自己摔倒的,又不是她們害的!
周俊彥進來的時候,寧佳茜慘白着一張臉,躺在牀上雙目無神地看着天花板。
他最熟悉的就是寧佳茜平時有說有笑唧唧喳喳的模樣,甚至偶爾煩不勝煩的時候,他是希望她能安靜一點的。可現在她安靜了,一句話都沒有,他心裡卻堵得十分難受。
兩人在一起小半年了,再怎麼樣都會有感情,更何況,寧佳茜一直默默做的這一切他說不感動那是不可能的。
可就在他想要好好珍惜她的時候,卻事與願違。
當時,她在房門口滑了一跤整個人背朝下重重摔在地上,他抱着她從樓上衝下來,指間一路上都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血。
隨着血水的流逝,好像有什麼正在慢慢消失一樣……
“佳茜……”周俊彥脣瓣蠕動了好一會兒才發出聲來,可是後面的話卻如鯁在喉,根本說不出口。
寧佳茜緩緩轉動着眼珠子,片刻,朝着他舉起了自己的手。
周俊彥忙箭步上前,半蹲在窗前,雙手緊緊將她的手握在掌心裡。
“佳茜,孩子沒了沒關係,你沒事就好了。以前都是我不對,我跟你保證,以後我一定會全心全意地對你,我會補償你的,我們再好好地在一起好不好?”
周俊彥一口氣說了很多話,彷彿預料到什麼一樣,這會兒再不開口或許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換做今天之前,他要是能說出這麼一番肺腑之言,寧佳茜大概做夢都會笑醒。
可此時此刻,不一樣了。
寧佳茜看着他的眼神,黯淡無光,再沒了往日那份崇拜愛慕的彩。
她並不爲他的話所動,只是動了動自己的手,蒼白到乾涸的脣瓣緩緩張啓:“感受到了嗎?”
“什麼?”
“我掌心裡的油漬,你握了這麼一會兒,都沒發現不對勁嗎?”
周俊彥鬆開她的手,往自己掌心看了眼,油光發亮。
脣瓣動了動,沒等他開口,寧佳茜率先說了,她張嘴,一字一句道:“我的摔倒不是意外,是人爲!是有人故意把油潑在門口。”
至於這個“有人”是誰,他們彼此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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