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
山風起的時候,我就來到山腰,坐在那塊大青石上,看着那些野花隨風飄搖,看着那些野草肆意張狂,風中一絲苦澀的味道,我張開的鼻翼屏住呼吸。
季節近秋,天氣轉涼,暮色黃昏,身體下的石頭終難被焐熱,耳邊呼呼的風聲沒有你的聲音,撲面凌凌的氣息沒有你的味道,我仰頭閉眼,任落日將餘暉灑在我的臉龐、眼皮、嘴脣,這溫度剛剛好,恰似當年你的吻。
我還是喜歡在這樣一個季節,在這樣一個天氣,坐在喚起我記憶的石頭上,向着遠遠的山路望去,久久地凝望,我知道那裡沒有我要的遠方,那裡也不是你要的歸途,但那裡有我窮極一生的等待!等待,是什麼呢?我在想我這一生追尋的等待,到底是爲什麼呢?突然想到寫一首詩,給你,爲我,爲着這份濃濃的愛和長長的等——
等待,
是一份不用契約的心靈呼喚;
等待,
是一張沒有時刻的長期車票;
等待,
是一封載滿甜蜜的粉色信箋;
等待,
是一部未完情節的浪漫小說;
等待,
是一場結局莫測的愛情影片;
等待,
是一個人空守寂寞的堅持,
是一段歲月不知名的流淌,
是一聲情深而緣淺的嘆息!
夜深人靜,
輾轉反側,
狂躁的心總在噴涌,
“回來吧!”
列車隆隆,
人來人往,
期盼的眼總在潤溼,
“有你嗎?”
筆尖駐足,
一筆一劃,
艱澀的文字總在徘徊,
“秋,秋,秋!”
一本日記,
兩行苦淚,
經年的相思總在訴說,
“愛你,等你!”
歲月蹉跎,
往事如昨,
炙熱的心臟總在翻涌,
“一生之戀,等待是你!”
霧至山腰,夜色漸起,褐色的朦朧伴着張狂涌向我和大青石,沒有焐熱,卻被涼的透心,我只能起身向着家的方向亦步亦趨。
家裡沒有燈,竈臺沒有火,半個饃饃、半碗涼水,反正涼的不止是胃,還有透徹的心。
黑夜的楊樹,魔抓一樣伸向天空的最暗處,就像我一生的等待,無盡的深淵!
是的,今天是我回到村裡的第一天,中午到的,來不及收拾,就想到了久違的大青石,莫名地急切地想見到,於是一個下午就躺在的那裡,我是在時光裡回憶,還是在回憶裡品味時光,總之時光如故,回憶如絲,一切都如風。
吹散了你體溫的熱度,消逝了那年的味道,也讓我再也感不到那人的存在!你走了,你沒回來,我也走過,可我又回來了,我是捨不得你,還是捨不得那段情,也許我捨不得的是這麼多年我無畏的堅持與等待,我怕有一天我的愛和等待會像這風一樣,吹散無蹤,就像你沒來過,我沒等過,我們的愛只是一場煙花,易冷,亦散!
秋,我說過,我會回來的,守着我們的楊樹,守着我們的承諾,呵護着我們沒有長大的愛情,呵護着我們共同擁有的記憶,直到閉眼那一刻,我還會說,愛你,等你!
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