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性地懷念也讓每天上學路顯得不那麼孤單無助,只是偶爾眼角溼潤時很想有個人拍拍自己的肩膀。
很快到了學校,初三的生活簡單純粹,到教室第一件事就是默寫,一三五化學反應方程式,二四默寫數學物理公式,簡毅逸回到座位一筆一畫開始默寫化學方程式,寫完後看向窗外的走廊,恰好鄭昕舉着一踏作業本經過走廊,不經意間直接對視,鄭昕用嘴型誇張地說,“下課等你”,簡毅逸憋住沒笑出來,微微彎曲的的月牙眼顯出的眼神柔和而溫暖,看着他點了點頭。
很快到了下課,簡毅逸收拾着書包,微微蹙眉思考,鄭昕會在哪裡等自己。
背上書包走到班門口,陽光透過外面斑駁的樹影泄在走廊,層層疊疊的樹影附着在地上,穿梭到他的臉上,他的臉成了陽光新的棲息地,淡淡的搖曳的光暈形成了一種慵懶的氣息,他看見簡毅逸來了,打破了光下的平靜,嘴巴微微一笑,皓齒明眸熠熠生輝,他的酒窩洋溢在光下顯得像個小太陽,顯得熱烈奔放,毫無之前安逸的慵懶。
他拿出平整簡潔的白楓葉傘遞給簡毅逸,簡毅逸順其自然地接了過來,點了點頭,把傘收到書包後,她揮了揮手跟鄭昕告別。
沒走幾步,鄭昕單手揹着他純黑色帶了個阿迪logo的書包追了上來,賤嗖嗖地說,“一起回唄”,簡毅逸回了句好。
兩人並肩走到停車場,等到踩上了單車,鄭昕開始嘰嘰喳喳說起了話,簡毅逸並不反感,之前自己也是個喋喋不休的話匣子,便跟他聊了起來。鄭昕開始問個不停,“你要考什麼高中”,“一中”,簡毅逸回答地輕易卻堅定,“你想上什麼大學”,“xx外國語大學”。鄭昕凝視着簡毅逸,“你是不是喜歡我?”簡毅逸被這一問弄的暈頭轉向,爲什麼他會認爲自己喜歡他?她對他曾經的印象就是自大狂,臭屁,自己曾經多次和他擦肩都暗自慶幸不是他同學,雖然現在她承認不認識一個人就擅自評判他是一個很無禮的行爲,雖然她對自己曾經對鄭昕的誤解感到愧疚,但他憑什麼會認爲自己喜歡他。
她按捺住心裡的不滿,努力地裝作平靜的回答,“不是。”“那就好”,鄭昕彷彿如釋重負般。簡毅逸更加不解了,他無端端問出來又簡單地收回,沒等她發問,鄭昕主動說,“之前楊帆說你初一的時候說過我很幼稚的話,他猜你喜歡我,於是就告訴我咯,他還說女孩子的嫌棄就是喜歡。”簡毅逸感到頭頂有一羣烏鴉飛過。
當時她初一誒,當時她比現在愛說話多了,和小寄幾乎講過全校老師的壞話,難道她暗戀全校的老師。她和楊帆做同學的時間不長,難免他產生誤解,她也不會太過在意,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這是黑白分明淺顯易懂的。
簡毅逸不解爲什麼鄭昕聽到否定的答案反而更開心,“爲什麼我不喜歡你,你更開心?”鄭昕說,“因爲你不一樣,你很不一樣!”說完這句話,鄭昕彷彿脫繮的野馬,加快了騎車的速度,揚長而去,簡毅逸知道他這句是好話,沒去管他,也快到分岔口了,騎向回自己家的路上,臉含着淺淺笑意,那很久沒出現的臥蠶出現地恰合時宜,如此溫柔可愛。
回到家打開手機發現了數條未讀消息,發信人都是:鄭昕。
“簡毅逸,我說你不一樣是一種褒義詞,是和別人不一樣的好。”
“你很酷的好不好,我聽到楊帆說你喜歡我,我真的想問你到底看上我哪了哈哈哈哈。”
“跟你第一次聊天其實就知道你不喜歡我了,問你是因爲,想告訴你別人以爲你喜歡我。”
“你好聰明哦,我真覺得。”
“好了不誇你了,哥也很牛很酷的好吧。”
最後:“很高興認識你!”
簡毅逸看着這些信息,眼角有些溼潤,她一點也不覺得自己酷,她可以不酷,她可以整天傻乎乎的沒心沒肺的開心,像從前和小寄在街上晃晃悠悠無拘無束,她想念小寄。
自從上個暑假後,她不主動交朋友,也沒有人主動靠近她,她就這麼“酷”着度過自己每一天無聊的生活,明天吃飯,上學,回家,每一天都是同一種色彩,除了偶爾考試的成績單下來會讓她感到一絲驕傲,似乎沒什麼事情可以讓她擁有強烈的心情變動。
她像一座孤島,裡面擁有足夠豐富的物產資源,樹木茂盛生長,陽光明媚動人,但是未知阻擋了人們前進的腳步,無人踏足,無人停留,鄭昕是打破她孤獨的第一人。
他說,“我知道你的名字。”
他說,“你不一樣。”
他說,“很高興認識你。”
簡毅逸珍惜這種好意,並且她每次看的鄭昕都想到曾經那麼快樂的自己,她又想到了小寄,於是她回了一條簡訊給鄭昕:願意當我的好朋友嗎?比一般朋友要好哦(燦爛笑臉)。鄭昕回了一句:當然!
簡毅逸決定和鄭昕當好朋友的那一刻就已經決定重新開始積極,從小到大,簡毅逸一直不介意什麼男女之別,小時候她的性子更像個頑皮的男孩,愛玩丟沙包,玩具手槍,混跡在各種男孩周圍,所以她把鄭昕當好朋友也類似於好兄弟的意味。
雖然年級裡不乏有青春期早戀的同學,但簡毅逸一直都不感興趣,她最大的願望還是好好讀書,夢想着將來暴富,這些是她和小寄的願望,現在只是她自己的願望了。
同時她也默默地把鄭昕納入一起到未來的計劃當中了,這個世界太多人看不見她,但能看見她的人都明白她,鄭昕是明白她的人,她的生活重新添上了色彩,她在下課騎着單車和鄭昕狂奔,開始和鄭昕說着級組老師的各種壞話,最經常說的是簡毅逸班主任老葉,時而嫌棄她嘮叨,時而被她的苦心打動。
偶爾大課間鄭昕會到簡毅逸班門口找她聊天,倆人趴在走廊的陽臺,不約而同地拿着一本歷史課本或是英語單詞書,鄭昕對於簡毅逸來說是一個童話王子,簡毅逸是那本童話,沒人會刻意對他們關係的純粹產生懷疑。他們相互理解,彼此信任,這比戀愛關係更穩定,把鄭昕對於自己的意義具像化就是:鄭昕是這個世上的另一個小寄。
簡毅逸並不是不知道愛情與友情的區別,這兩者在她心裡,向來黑白分明。
前年有個男孩子塞了一封情書到簡毅逸書桌裡,簡毅逸的第一反應是:藏起來。她不喜歡任何高調的表白,也不願意視而不見讓別人受傷,只是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將這份不成熟的感情不知不覺地溺亡。
她只想用自己的方式,不讓他們受傷,當時小寄見她鬼鬼祟祟還調侃她是藏情書還是怎樣,她嚇得趕緊大聲否認,她一貫認爲這是別人的隱私,儘管小寄是她最好的朋友,相當於她的靈魂共同體,她也不願泄密。
她不去理會那人是因爲尊重感情,但她不覺得現在是合適的時機。或者只是她心底發出的第一直覺:不喜歡。是喜歡的話,她的心不會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