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熠陽這一忙,就是一個下午。
太陽漸漸地向西沉落,書房窗前的陽光也一點一點地退了出去……
許榮榮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差不多要黑了,她輕輕地走到書房門前,門沒關,戰熠陽專心地在寫寫畫畫,她悄無聲息地走進去,企圖來個突然襲擊,可是手纔剛伸出去就被戰熠陽攥住了,她還沒反應過來,手上又緊接着傳來一股拉力,她倒入了戰熠陽懷裡。
“……”好吧,在戰熠陽面前,她比一隻螞蟻還要弱。
“想偷襲?”戰熠陽緊緊圈着許榮榮,讓她無法動彈。
許榮榮囧了囧,“你什麼時候發現我的?”
“你從房間走出來的時候。”
“……”許榮榮慶幸自己不是戰熠陽的敵人。
不過,幸好他這樣強大,否則他的職業,他真的無法放心。
“去美國的事情,我過段時間再告訴你怎麼安排。”戰熠陽說。
“好。”許榮榮點頭,她知道部隊有事情,“那去美國之前,你還要回部隊嗎?”
“不會回去了,大多數時間要呆在司令部。”一個月的時間,他都要和總部首長的討論這次的任務,保證自己和隊友能夠都活着回來。
許榮榮抱住戰熠陽的腰,“這樣最好了。你每天都可以回家。”
戰熠陽揚了揚脣角,抱住了他家的小笨蛋。
……
……
接下來的小半個月,戰熠陽和許榮榮都像連體嬰一樣黏在一起,好像分開了兩人就會缺氧似的。
外人看到的是戰少將像護着寶貝一樣護着自己的小妻子,而實際上,是許榮榮像橡皮糖一樣念着戰熠陽不肯放。
明知道戰熠陽每天都會準時回家,可是許榮榮就是喜歡黏着他,跟着他到司令部去,就算到了司令部之後,戰熠陽會忙得沒空管她,她只能跟幾個文員聊聊天打發時間。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變得這麼粘人,但她就是不想離開戰熠陽。
毫無疑問,戰熠陽是享受許榮榮這樣的依賴的,但是他越享受這個,對任務就愈加猶豫。
他要離開那麼長時間,許榮榮見不到他也無法聯繫他,最多能從司令部這裡打聽到他的消息,她會有多不適應?
這天,許榮榮照常跟着戰熠陽到司令部,戰熠陽去開會,許榮榮四處瞎轉悠。
機關處的一切都顯得非常嚴謹有條理,站的比松柏還要直的戰士、嚴肅的領導進進出出,給這裡營造了一種莊嚴肅穆的氛圍。
許榮榮慢悠悠地逛着,全然不覺,她和戰熠陽要迎來一次時間很漫長的分別。
最高機密會議室。
能接觸到最高機密的人,必須是有中將以上的軍銜的領導,所以會議室裡的人不是很多,戰熠陽的軍銜算是最低的,但是所有首長的目光都在他的身上。
“熠陽,事情很緊急,我們已經按照之前商定的計劃全部部署好了,就等你做決定了。”首長語重心長,“我知道你的顧慮,也理解你。但是你要記住,你先是國家的戰士,其次纔是一名女人的丈夫。國家不安,你的妻子怎麼生存?”
戰司令冷哼了一聲,“還給他什麼機會考慮?直接把任務指派給他!”
總部首長示意戰司令不要激動,很有耐心地看着戰熠陽。
戰熠陽一番深思熟慮後,點頭,“首長,我接受這次任務。”
“好!”首長點了點頭,“其他的我相信你都瞭解,熠陽,我就不多囑咐了。去之前做好最壞都準備,去之後盡最大的努力,我們等你回來。接下來就沒什麼事了,你……好好在家陪你的新婚妻子吧。”
戰熠陽離開會議室的時候,看了看時間,他還有不到十天的時間。
他找到許榮榮的時候,許榮榮正在辦公大樓前轉悠,他走過去,從後面碰了碰她的左肩,卻站到她的右邊牽住了她的右手。
許榮榮左右找了一圈,看見戰熠陽後吐槽了一聲:“幼稚。”她挽住戰熠陽的手,“今天這麼快就忙完了嗎?”
“嗯。”戰熠陽點點頭,“接下來,我們有十天的假期。你想去哪裡?”
許榮榮疑惑,“你怎麼會有那麼長的假期?十天後,你是不是會更忙。”
戰熠陽把許榮榮帶上車,沉吟了半晌才告訴她:“十天後,我要去執行任務。”
上次戰熠陽執行任務中槍的事情已經在許榮榮心裡面留下了陰影,她一聽就抓住了戰熠陽的手,急切地看着他:“什麼任務?危險嗎?要多久才能回來?”
直覺告訴許榮榮,這次戰熠陽要執行的任何,和之前的都不一樣。以前執行任務前,戰熠陽從來沒有這麼長的休息時間。
“別慌。”戰熠陽習慣性地把許榮榮抱過來,“任務跟以前差不多,難度不大,我保證一根頭髮也不少地回來。但是,時間比以前長。”
許榮榮看着戰熠陽,眼眶慢慢地紅了:“你要去多久?”
“四個月。到了秋天我就回來了。等我,嗯?”
“……”其實許榮榮想搖頭。
四個月,他們結婚也不過才四個多月,他要離開的時間,實在太漫長。
可是誰讓他是軍人呢?他肩負着國家賦予的責任,跟國家的責任比起來,她忽然就變得那麼渺小。
“我想再去一次束河。”許榮榮說。
“好。”戰熠陽用指腹拭去許榮榮臉上的淚珠,“我們明天就去。”
許榮榮搖了搖頭,“我要你回來再帶我去。”
戰熠陽愣了愣,旋即默默地把許榮榮抱緊。
“還有,我們說好了要去美國接受治療的。你一定要早點回來,答應我。”
“我答應你。”戰熠陽有生以來第一次這樣鄭重其事地承諾,“榮榮,我一定會回來。你安心在家等我,我不會有事的。”
許榮榮只能點頭。
就算是這樣,許榮榮依然不能完全接受這件事情,緊緊摟着戰熠陽,像一個捨不得離開父母懷抱的小獸。
戰熠陽只能耐心地安撫許榮榮的情緒,努力讓她堅信自己會平安無事地歸來。
許久後許榮榮才慢慢地平靜下來,跟着戰熠陽回家。
回去的路上,許榮榮漸漸地也想通了,他應該相信戰熠陽的能力,相信他會完美地完成任務歸來,不應該再給她增加心理負擔的。戰熠陽這麼多年的軍旅生涯,執行的任務還少麼?如果沒有出衆的能力,他哪裡能全身而退
慢慢地,笑容回到了許榮榮的臉上,戰熠陽也放心多了,一邊做最壞的打算着手安排一會的事情,一邊儘量抽出最多的時間陪着許榮榮。
十天的時間,許榮榮沒讓戰熠陽帶自己去哪裡,反而是拉着戰熠陽時不時回戰家的老宅吃飯,樑淑嫺和戰爺爺愈發喜歡她,她又哄又威脅,戰熠陽也終於肯開口叫戰司令爸。
失去的孩子事情她不是不怪戰司令,逼着她和戰熠陽離婚的事情,更是讓她有些討厭戰司令。可是失去的孩子無法挽回,最後她也和戰熠陽結婚了,到了最後唯一重要的事情,只有一家人開開心心地在一起了。
就這麼過去了一個星期,隨着離開的時間逼近,許榮榮也越來越黏戰熠陽,恨不得跟他合二爲一。
戰熠陽覺得他要離開那麼長時間,應該要去和許榮榮的父母說一聲,所以這一天的晚飯,他帶着許榮榮回她家去吃了。
吃完飯回到家,已經很晚了,戰熠陽因爲喝了點酒,回到家就被許榮榮趕回房間去休息。
許榮榮無事可做,打開電腦想找部影片看,可是電腦忽然出了故障,他只好去找戰熠陽的電腦。
可是她沒想到,居然找到了……
應該是戰熠陽離開之前書房的桌子沒來得及收拾,許榮榮進來拿電腦,隨手把他把一些文件收拾好放整齊,一些需要放回抽屜裡的東西放回去,可是打開抽屜的時候,她看見了護照。
護照沒什麼,主要是,戰熠陽的護照是假的。
護照上的照片是他的,卻不叫戰熠陽,而是假名字。
他爲什麼要僞造護照?
許榮榮繼續翻找戰熠陽的抽屜,沒想到接下來找出來的東西,幾乎要讓她窒息。
遺囑。
戰熠陽的遺囑。右下角有他的簽名。
假護照……遺囑……
許榮榮無法想象,這次戰熠陽到底是要去哪裡,執行什麼任務。
如果真的像他說的那麼簡單,那他爲什麼要準備這麼嚇人的東西?
越想許榮榮就越是害怕,無力地坐到了椅子上,渾身都開始顫抖。
戰熠陽躺在牀上沒聽見許榮榮有任何動靜,出來客廳看也沒見到人,忽然想到了什麼,他匆匆走進書房,已經來不及了,許榮榮拿着遺囑和護照,臉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許榮榮變得分外敏感,很快發現了戰熠陽,顫抖着聲音問他:“你到底要去幹什麼?假護照,遺囑……熠陽,你是不是騙了我?這次的任務沒你說的那麼簡單對不對?”
戰熠陽坐過去,看着許榮榮的眼睛:“你冷靜一點。”
“你寫了遺囑,說明你做好了死的準備,我要怎麼冷靜?”許榮榮的眼淚簌簌地留下來,眼裡滿是無助。
“你聽我說,”戰熠陽努力把護照和遺囑都圓了,“這次我要出國,調查一個案子,不能被人發現是軍方的人,所以國家給我製造了一個假身份。遺囑是部隊裡每個人都要寫的,就算不執行任務也是寫好了的。沒事,你不要亂想。”
許榮榮還是不相信,抓着戰熠陽的手:“熠陽,你不要去了。我……”她說不下去了,哭出聲來。
看見戰熠陽簽名的遺囑,她忽然意識到,他隨時都有可能出事。
如果他出了什麼事,她絕對活不下去。
戰熠陽心疼地把許榮榮樓入懷,“別哭了,我不是說過了嗎?這次的任務沒什麼,我一定像以前一樣,很快就回來了。”
許榮榮依然無法平靜,想起遺囑兩個字,她的心臟就一陣揪緊。
戰熠陽嘆了口氣:“榮榮,再給我十五年的時間。十五年後,我轉業,再也不讓你擔心了。”
許榮榮淚眼婆娑地看着戰熠陽,情緒終於慢慢地穩定下去。
“別哭了。”戰熠陽從許榮榮手裡把護照和遺囑拿過來,“我跟你保證,這份遺囑永遠不會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