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根淌水過了小河,跟着老婦,從入口處穿過了圍欄。
幾十間木屋,排列雜亂。
房屋間的街道,狹窄且曲峭。
木屋的屋牆,是由編織在一起的篾條圍成的。
木屋就是棚屋。
街道上隨處堆砌着籮筐,路面上隨處可見黃紅黑相間的粘稠物。
那是糞便。
有根皺着眉頭,跟在老婦的身後,小心翼翼躲避着路面上的粘稠物。
老婦走的很慢,一邊走着一邊轉頭向有根問道:“大兄弟是從哪來的?家裡出什麼事了?”
聞言,觀察着四周簡陋棚屋的有根,有些支吾着的開口道:“恩,確實發生了些事情,那時有些亂,我也不是很清楚。”
停下腳步,婦女沒有疑心,反而開口勸慰着道:“大兄弟,到這裡就不用擔心了,一切都過去了。”
聞言,有根笑了笑,沒有回答。
婦女也沒在意,回身繼續帶着有根走在街道上,走入了木屋間。
兩人走到了一間簡陋的棚屋前,老婦讓有根在外面等着,自己走進了棚屋,拿了一個矮凳出來。
矮凳是由曬乾的短竹拼湊的。
將竹凳遞到了有根的手中,老婦人對着有根說道:“大兄弟,你先坐在這裡等等,我去找這裡的治安官。”
微微點頭,有根一臉誠懇地說道:“那勞煩老人家了。”
老婦離開了,有根坐在矮凳上。
狹窄的過道間,時不時會竄出一些人,這些人都是孩子與老人。
另外,除了孩童外,流竄於小鎮上的老人中,有根沒看到一個女的。
除了帶他進來的老婦。
有根坐在矮凳上等了一會兒,等來了在鎮上他所遇到的第一個中年男人。
男人身上的毛髮很茂密,有一把很奔放的絡腮鬍須,鬍鬚和頭髮中都顯露着了縷縷的白色。
男子被老婦領着,走到了有根身前,看着有根說道:“你就是新來的?”
從凳子上站起身,有根看着身前的男子,觀察着男子眼角處深刻的皺紋,觀察着男子額頭處堆疊的折紋,笑着道:“是的,你是治安官吧?”
“我就是大家推選出來管理這裡的人,我叫石腦。”
“你好,我叫有根。”
“這是郡主劃下的土地,專門安置我們這些無家可歸,逃至這裡的人,不過這些房屋現在都已經滿了,附近也沒有什麼可供砍伐的樹木,不過我知道一個地方,有一個空置的棚房,跟我來吧。”
“好吧。”聞言,低頭思考了片刻,有根點了點頭。
向着老婦人道了一聲謝,有根跟在了石腦的身後,穿梭在棚屋間狹窄的路道。
跟着石腦,兩人走到了木屋區的邊緣處。
那裡有一間棚屋。
棚屋很小,沒有離地搭建,只在地上鋪了一些乾草,用篾條編織的席子搭在木架上,環繞着棚屋的周圍有一條排水的溝渠。
“就是這間。”石腦轉過頭,看着有根說道。
有根的眼角抽動了一會兒後,才面色平靜的說道:“這裡,。。。環境挺不錯啊。”
“是啊,這是我以前搭的,沒來得及拆。”石腦微微一笑,指着棚屋旁的一間離地搭建的木屋,道:“我現在就住在那裡,小兄弟,看你這寬背健肌的,肯定是田裡的好手吧,我們田中正缺人手呢。”
聞言,有根臉色一變,有些不安的道:“田,什麼田啊,我沒看見田啊。”
“兄弟說笑了,這裡那麼低窪的流水那裡適合侍弄田裡的莊家啊,郡城的良田全都在西門,那裡有一片大湖,田畝就建造着湖邊。”
“西門,那裡離這遠嗎?”
“不遠不遠,離這裡才一百多裡。”
聞言,有根面露震驚之色:“一百多裡,那不是光走都要走好半天。”
“唉,小兄弟放心,田畝旁邊有棚屋的,田哪裡離得開人啊。”
“哦,那這田是從那裡來的呢?是你們自己開墾的嗎?”
“呵呵呵呵呵呵。”聞言,石腦如同聽到了一個極好笑的笑話一般,大笑了起來。
“小兄弟真是會開玩笑。”
“。。。。。。”
“郡城外的土地,當然歸郡主所有。”
聞言,有根心中泛起了疑惑,開口問道:“那我們給郡主種田,我們又算什麼?”
“唉。”石腦深深一嘆,面容異常憔悴地道:“我們,算是郡主的奴僕吧。”
“。。。。。。”聞言,有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面色平靜的開口道:“我們替郡主種田,那我們平常吃什麼呢?”
“吃的好得很,郡主人不錯。”“石腦臉上的頹唐一掃而光,轉而露出了欣喜的神色,情緒也異常的激動起來。
“郡城每天會派人送來一車麥粟殼,足夠我們熬粥喝,而且現在不是農忙時節,我們偶爾還能分批去野外打獵,去湖中捕魚,時常都能吃到葷肉。”
“。。。。。。”有根再次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纔開口問道:“那你們往粥裡放鹽嗎?”
“這個。。。”石腦說話有些支吾,開口說道:“粥裡我們當然要放鹽,不吃鹽那裡來的力氣嘛,不過只有在農忙時,郡主大人才會派人送一罐鹽來,平常我們都是吃的自己找來的鹽。”
“找鹽?這怎麼找的?”
“郡主剛在這裡爲我們圈地時,我帶人跟着一羣野豬,找到了一處泥潭,那裡的水有鹽味。”
“你們把泥水稀釋了?”
“什麼是稀釋啊,我們把水用碗乘着,在太陽下曬乾,就有鹽了啊。”
“這樣就完了?你們沒用什麼特殊的處理程序嗎?”
“。。。小兄弟,你的家鄉話我聽不懂啊,什麼叫程序啊?”
“哦,我的意思是說,你們的鹽就是這樣了嗎?”
“小兄弟,是那樣啊?”
“。。。曬好了,你們就直接用了嗎?”
“對啊。”
“明白了。”有根呼了口氣,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服,結果拍了一手的黑泥。
“那個石腦大哥,你不要看我沒鬍子,實際上我已經有二十八歲了,你就直接稱呼我的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