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大廳中,梅倫的話語不斷響起,因周遭環境的極端安靜,這些聲音甚至在大廳當中接連回響。
之前的熱鬧已經讓他成了這場聚會的焦點,所以此刻,在場的所有人都在傾聽着梅倫口中“爆炸性”的消息——
並不只限於凱文舉辦這場宴會,專門找他麻煩這件事。
還有凱文爲了邀請他,寧願掏出“鉅額”金錢的這種甘做大肥羊的傻瓜舉動。
最初驚愕過後,圍觀的年輕巫師們對此的態度十分複雜。
一方面,基於凱文頂級家族出身,他們這些純血巫師中的“平民階級”在聽到這些消息時,莫名有種幸災樂禍的感覺。
另一方面,梅倫不過一個混血巫師,竟然將一位頂級純血“戲耍”到如此地步——
不僅把凱文玩弄的團團轉,還在這種大庭廣衆下曝光他……
這就刺激到了在場所有純血的自尊心了,令他們不自覺就升起一股同仇敵愾的心情。
甚至就連之前曾經幫梅倫開口辯解的一部分好心人,此時看向梅倫的眼神,也已經隱隱有敵意浮現。
外人都如此心態,身爲當事人的凱文當然不可能好受。
不過除了最開始臉色有所變化之外,他一直表現的很平靜。
站在二樓高處靜靜傾聽之餘,表情始終很淡然。
只是那雙褐色的眼眸中,怒氣卻在飛快積累着。
凱文自認爲對這個私生子——不,對這個疑似私生子的傢伙足夠客氣了。
費盡心思的找他麻煩,甚至甘願掏出一大筆零花錢來,不過是爲了保住他的生命罷了。
而在這期間,他還時常叮囑好友定製計劃時,千萬別出格。
然而,這私生子又在做什麼?
大庭廣衆下,如此挑釁他……
真當他完全沒有脾氣?!
“這傢伙實在是太過分了!”
身旁吉姆同樣對此義憤填膺着。
但瞧見好友看似淡定實則快要氣炸肺的模樣,吉姆內心卻莫名感到一陣暗爽。
“叫你整天瞧不起這個,看不上那個的。現在好了,被一個最低賤的混血給羞辱到了這種程度……”
腦海中閃過這種幸災樂禍的念頭,表面上,他卻一臉陰沉地道:
“這事他別想就這麼算了。現在人太多,咱們沒辦法做什麼,等宴會結束,我幫你出了這口惡氣!”
“不用。”
此時大廳中的梅倫已經講完了昨晚凱文爲了讓他中計,甘願等一個下午,最後肚子太餓在他們那裡混吃混喝的事情。
正開始講上次他用尋常的魔術手段,將凱文身上的魔法口袋弄到手的那件事。
身爲當事人的凱文聽到這裡時,反而笑了起來。
“這件事我就不管了。”
他朝好友說道:“我會將此事原原本本的告訴給我父親,然後,私生子是死是活,就全看他的運氣。”
“就這樣?”
吉姆聞言蹙眉,“萬一你父親只是單純教訓他一頓,豈不是太便宜他了?”
“你太小瞧我父親的脾氣了。”
凱文輕笑道:“他可是一個生起氣來什麼都不顧的人,尤其是在這種事情上。不然你以爲我費這麼多心思,只是在白擔心嗎?”
“可萬一是我們誤會了那私生子?如果他和你母親其實沒什麼關係……”
吉姆意有所指地道:“你父親可能就不會理會他這種小角色了。”
“如果真是這樣。”
凱文淡淡地道:“我還顧及什麼?”
……
不是所有人都對梅倫此時的言語感到“憤慨”。
事實上,在梅倫突然站出來,講述這次宴會起始原因時,暗處的“侍者”就被嚇了一跳,繼而大喜過望。
“我們沒辦法叫這羣純血再去羞辱他,但如果他把這羣純血狠狠羞辱一頓,也能達成目的。”
他朝手下說道:“等他講完,如果這裡的氣氛還不溫不火,你就派人假裝另一個混血,去繼續講這裡某些純血長輩們的醜事。包括他們怎麼玩弄普通人的事情。”
“最好讓他們惱羞成怒,主動出手,這樣我們的計劃會更完美。”
“可是,這會不會引來格雷厄姆市的那些高手?”手下有些擔心地問。
歐內斯特莊園的宴會在這座城市的上流人士眼裡是一個充滿“惡臭”的地方,所以正常來說他們根本不會關注這裡。
甚至連此地原本的女主人,都提前躲了出去。
但如果這裡真的突然出現一羣混血來羞辱周圍的純血,那麼那些高手就很有可能被吸引來注意力,繼而阻礙他們接下來的襲擊。
雖說最後他們開始襲擊時,同樣不可避免的會引起注意,但兩者的時間節點不同,造成的效果也會截然不同——
他們最終的目的,是儘可能造成多的死傷。
“你以爲我們的人提前混進這裡,只是單純的爲了最後的突襲?”
侍者聞言微笑道:“在那場決鬥結束的時候,我們的人就已經將禁靈儀式佈置完畢了。”
手下聞言立即放下了心。
所謂禁靈儀式,顧名思義,是禁止範圍內一切靈性力量擴散出去的一種特殊“結界”。
這種結界的佈置很麻煩,需要考慮到當前所處建築的佈局以及天氣環境之類的外部因素。
但只要佈置成功,七層以內的巫師就別想再往外傳遞消息。
而雖說這座莊園是歐內斯特家族的勢力範圍,但歐內斯特家族並不是什麼頂級大家族。
甚至可以說,他們也只是切爾西家族麾下一個中型家族而已,只不過近些年出了幾個人物,所以才顯得有些特殊。
該家族的守衛可能很多,但到達七層的巫師,卻根本沒幾個——更不會跑來摻和一羣年輕人的聚會。
所以,他們只需要盯緊那個喜歡穿女人衣服,不按常理出牌的歐內斯特先生,其他人就根本沒什麼可擔心的。
“就算消息擴散了出去,我們盯梢的人也能及時將信息傳遞過來,這個時間,足夠我們有所反應了。”
……
侍者說這話的時候並不知道,宴會大廳中某個不起眼身影,正一臉若有所思的注視着人羣中大聲嘲笑着某人的梅倫。
“夫人說,這小傢伙是個機敏自信卻懂得審時度勢的聰明人……怎麼會突然變的如此衝動?”
他認爲這點非常奇怪。
因爲只要長了腦子,就能看得出,現在他嘲諷某人一時倒是痛快了,可後面卻會給他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雖說有夫人護着,這種麻煩不會波及到他的生命安全,但另一面的凱文卻是夫人更看重的女婿。
梅倫想要在這件事上全身而退,恐怕是在做夢……
而且就算不考慮這些,身爲夫人的學徒,梅倫這個傢伙竟然在大肆抨擊切爾西家族未來的女婿,這種事情本就犯了忌諱。
縱然梅倫顯露出了自身絕佳的天賦……可在那些大人物眼中,這又能算得了什麼?
這小子,是真的以爲只要他表現出自身天賦,就能高枕無憂了,還是另有其他目的?
腦海中各種念頭翻轉,越想就越不對勁。
於是在侍者一羣人密切關注着明面上的梅倫之際。
這位處於暗中,內心充滿疑惑的保護者悄然走到大廳角落。
然後掏出密語之書,毫無阻礙的將宴會上發生的所有事情,通通傳遞給了切爾西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