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倫並沒有理會外面發生了什麼。
雖然發現有一個莫名其妙的中年人不經同意就推開了門，但那人只是瞧了他幾眼，就轉身匆匆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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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佛就像是個走錯門的。
倒是他身旁有老管家福克斯在陪同，但那位老人也沒說什麼，就慌忙跟着離開了。
臨走之前，還好心給關嚴了房門。
兩人的行爲似乎有些異常，不過梅倫正忙着“對抗”老師，也就根本無暇去理會——
考慮到同屬於“聖靈”，與老師做一些親密行爲似乎能夠緩解她的狀態。
所以當初儘管瞧見變成蛇的老師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異樣，但梅倫還是沒怎麼猶豫，就把這條蛇捂在了身上。
一開始它倒是沒做什麼出格的舉動，只是單純在圍繞他的上半身盤繞打轉。
那極爲冰涼的感觸貼緊肌膚，把梅倫凍了個夠嗆。
但後來，也不知道是因爲磨蹭時間長了而升起了某種慾念，還是覺得這種辦法緩解的太慢，她竟然想要往下爬！
可考慮到物種的形體大小與審美問題，梅倫說什麼都不能叫它脫離自己上半身範圍的。
不然他可就比許仙還要許仙了。
然而，不滿足這條蛇的某些變態想法，它顯然就越來越不滿。
渾身上下，原本輕輕柔柔纏繞着自己上半身的力道，也明顯開始加重了起來。
梅倫因此很悲憤。
老師如果是人形，他早就從了。
可這是蛇……
“可以用手嗎？”
他甚至思考起了這個問題，“前世有些養貓的，據說都可以用小棉籤來弄？”
“可蛇的和貓的，明顯不是一回事吧……”
梅倫對這方面並不瞭解，他覺得這種冷知識，一般人顯然也不可能知道。
然而正當他伸手拽住懷裡這條蛇的尾巴，遲疑着要不要來一個實踐出真知時，窗外突然傳來一股極爲蒼涼與痛苦的哀嚎！
這聲音特別響亮，如同近在遲尺般，嚇了梅倫一跳。
然而轉頭看去，卻沒發現什麼。
窗外的天色已經像是身處黎明瞭，有微光隱約存在。
但除此之外，就基本見不到什麼。
而那如同從深淵裡傳來的嚎叫聲，在最後一聲響過後，也徹底沒了動靜。
“那條龍已經死了嗎？”
梅倫想到了這個可能。
襲擊他的古德里安之前和他講過，儀式期間會屠龍，很熱鬧。
所以雖然很忙，但他還是有察覺到，那羣真理教徒的儀式提前進行了的。
畢竟這期間斷斷續續的可是有許多吼聲傳來，既猙獰又痛苦，比殺豬鬧出的響動要劇烈多了。
可惜的是，梅倫現在沒空理會這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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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都沒有心思去瞧被老師留在那地下宮殿裡的艾麗莎，目前什麼情況了。
因爲相比於眼下的“危機”，那些事情似乎都還波及不到他身上來。
“如果我真和命運之子有關係，那麼他們就能聯繫到我。但如果沒關係，這事就根本不關我的事，也沒必要多理會……”
抱着這種念頭，梅倫深吸了口氣。
把懷裡這條有着漂亮鱗片的黑色蝮蛇扯到眼前後，他開口就想要說點什麼。
但不過剛剛張了張嘴，梅倫就徒然感到一陣眩暈感從腦海深處傳來！
伴隨着的，還有一陣瑣碎的，聽不清楚的呼聲從心底浮現。
有些像他之前遭遇的那種神秘呼喚。
可不同的是，那種呼喚要清晰的多，也根本不會讓他如此暈厥！
“別啊……”
梅倫因此慌了，注視着眼前黑蛇那緊盯自己的金色豎童與不斷吞吐着的粉色信子，他咬了咬牙，就想不管不顧先把這東西扔到窗外去。
然而，只不過剛剛站起身，那眩暈感就像是低血壓似的勐然加劇！
腳步一個踉蹌，梅倫直接臉朝下撲倒在地，臉色蒼白地暈厥了過去。
也因此，他並沒有發現，那因爲倒地而被慣性甩到一旁的黑色蝮蛇，在落地盤繞了幾圈後，突然一個扭曲，竟變回了人形！
顯然，切爾西夫人之前並非毫無神智！
……
名爲來法利的小鎮位於格雷厄姆市郊外的一處森林邊界。
與其他被幽暗環境所籠罩的地方不同，此時在這裡，充斥着大量的光照。
那是一片火光，由小鎮某偏僻地帶的一座廣場處傳來，如同一束巨大的篝火，將整座小鎮照亮的如同白晝。
這情況明顯很怪異，但並沒有引起小鎮人們的注意。
因爲他們此時已經陷入了咒語施加的昏睡狀態中。
也因此，他們無法見到，數以千計的神秘黑衣人，而今正呈圓形圍繞着“篝火”排成十數支隊伍。
不斷走上前去，不顧熱浪燻烤，將自己手腕割開一道口子，將血液撒入火焰當中。
篝火佔地面積十分龐大，熊熊燃燒着的模樣彷佛一顆墜入廣場中央的小太陽。
散發出的熱度，甚至將整個小鎮的空氣都影響的扭曲一片。
而仔細看去，這火焰的源頭其實並不是由木柴拼湊而成，反而由大量血肉器官堆積——
巨大的眼睛、斷裂的骨骼、黏連的臟腑、猙獰的頭顱……
被火焰所吞沒的它們在外看來模湖不清，肌肉脂肪燃燒起來的噼啪響動卻像是一種美妙的福音，惹得每一個靠近放血的黑衣人渾身激動顫抖不已。
“活生生把一條熔岩巨龍切割成了數千段，執行所謂的獻祭……如此血腥的做法，聯合議會竟然沒有把這羣真理教徒歸類爲邪教行列？”
混血協會的老會長而今正盤坐在一張漂浮着的藍色飛毯上。
在他身旁，是一個將自己裹在白色長袍中，頭髮花白的老人。
注視着下方廣場中的局勢，他表情滿是厭惡。
“我看如有必要，他們甚至可以將一個無辜的人也分割成數千段，去滿足他們那所謂命運之子的噁心癖好！”
“瘋子基本都是不可理喻的。”
老會長聞言慢吞吞地說道：“因爲瘋子而生氣，更是蠢人才會做的事情。”
“我可不是在生這羣瘋子的氣。”
白袍老人瞪了對方一眼，“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當然，當然，你很不滿意一些大人物們在邪教法桉上的表態。”
老會長點頭說道：“但大人物之所以是大人物，就是因爲他們掌握有能夠讓他們肆無忌憚的權力，而我們沒有。”
“所以，你又要去嘮叨你那爭取權力的理念了？”
白袍老人不屑地道：“爭取權力，就要融入那些人制定的規矩裡，就只能當他們的狗，這能有什麼出息？”
“當狗有什麼不好？”
老會長面不改色地道：“我們協會最近當了切爾西夫人的狗，可是活的特別自在哩。”
這話聽起來很無恥，簡直令人氣憤。
不過在仔細打量了幾眼這位垂垂老矣的混血協會會長後，白袍老人突然笑了起來。
“算了吧，雅克，如果你真的甘願當狗，你就不會把我拉來看這羣瘋子搞什麼獻祭了。”
“我只是不想錯過這種熱鬧事罷了。”
“真的嗎？”
白袍老人意有所指地道：“混亂是機遇，也是階梯，這可是你早年到處宣揚的理念。”
“年輕的時候，做事總是很衝動。”
老會長不置可否地道：“這個世界已經不可能再亂起來了。”
“但如果命運之子的存在是真的。”
白袍老人道：“她又會給這羣瘋子揭示什麼？”
“如果命運真實存在，又有什麼事情是需要她來宣講的？”
“我怎麼知道？”
“但你在期待。”
白袍老人篤定地說，“你在期待改變，期待秘密，期待混亂的降臨，所以你會把我拉來看這羣人在做這種血腥的獻祭，對不對？”
老會長聞言沒回應。
目光打量了幾眼下方火光明亮的廣場後，他將注意力放在了廣場盡頭，一座不起眼的老舊建築上。
觀望片刻後，他突然問道：“你確定，這只是一座普通的教堂？”
“黑夜教會廢棄在這鎮子裡的建築，我小時候還跑去裡面撒過尿呢，有什麼不能確定的？”
白袍老人如此回答，目光跟着看去，卻瞬間怔住了。
因爲那教堂，在發生變化。
外表看不出什麼，但內在的氣息，卻愈發的深邃幽暗。
彷佛沉眠已久的某種存在，正在緩緩甦醒！
“竟然真有秘密？”
他因此十分詫異。
之前說了一通，只不過是在猜測老友的想法罷了。
他可從沒想過，下面那羣瘋子還真能搞出什麼動靜來！
“但這並不代表那命運之子就是真的。”
旁邊的老會長反而說道：“保持耐心等等看，要是真有異常降臨，你再激動也不遲。”
誰說我激動了？
白袍老人聞言瞥了對方一眼，卻沒再說什麼。
目光凝神注視着那棟在他看來愈發神秘的教堂，真就期待起了某種變化的發生。
……
郊外小鎮內發生的事情愈發惹人注意，但卻沒人能想到，這一切會和某位年輕人有什麼關係。
年輕人自己也想不到。
因爲昏迷後的他，正在做一場夢。
一場彷佛永無休止般的，與蛇有關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