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張萬里互相說了幾句拜年的祝福之後，秦少言掛斷了電話，然後開始琢磨。
張萬里給他發短信應該純屬是意外，可能在翻通訊錄時候看見了秦少言的名字，順手就給發了一個。
但是秦少言給張萬里打電話之後，他忽然的提起了“國際大學生夏令營”。
這個就不是隨口說的了，而是特意跟秦少言說的。
可能是有人無意和他提起這件事，也可能是有人找關係找到了張萬里，但是張萬里給擋回去了。
所以秦少言問張萬里是否需要名額的時候，他纔會說他用不上。
“國際大學生夏令營”這個東西看起來名頭很唬人，各種噱頭也是拉滿。
明月：“蠻好的，我已經工作了，是一個老師開的動畫公司上班，每個月工資有兩千塊呢。”
“是啊。”秦少言聽蘇染語氣不對，於是問道，“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很快就來到了午夜12點，倒計時敲響新年鐘聲後，老媽起身去煮餃子。
“張總電話打不通啊，我們QQ留言他也沒回。”員工有些爲難的回答。
明月：“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們圈子裡已經在用了。”
蘇染那邊沉默了一下，忽然說道：“那個……我想你了。”
說着蘇染就匆忙掛斷了電話，沒有再給秦少言說話的機會。
值班的員工急得滿頭大汗，“老闆服務器在不停的報錯，我們在緊急搶修。”
熊總這就有點太小心眼了吧。
爲了一個名額大家是八仙過海各顯其能，拉關係的做交易的能用的都用了。
幸好秦少言把臉書網和愛德華拉出來當擋箭牌，不然肯定有無數的電話找到他頭上。
只要花錢什麼各種野雞協會，各種基金會、慈善公益都會給你掛個名頭。
刷了幾分鐘後發現熱門廣場上並沒有多少人在發帖子，似乎在線人數也不高。
蘇染一下就高興起來，“那就這麼說定了，我要去幫媽媽幹活了，明天再聊。”
“嗯，行，我知道了。”秦少言一邊敷衍着，一邊腦海裡還在考慮接下來的日程安排。
“那你們聯繫張總了嗎？”秦少言繼續問道。
以前大家都是爲了填飽肚子一門心思搞錢，現在錢多了就開始想其他的了，而他們又沒有門路搞這種。
“爲了清靜，我只能躲在房間裡偷偷給你打電話。”
“我在家呢。”蘇染低聲說道，“我怕我爸媽聽見我給你打電話。”
“八十！八十！八十！”
名額的事別玩的太過火，不然羊肉沒吃上，惹得一身騷。
“男的女的。”
“初六沒空的話，那初七呢。”蘇染小心翼翼的問道。
而現在秦少言搞的這套東西正是這類人士迫切需要的，在他們看來“國際大學生夏令營”的項目含金量十足啊。
“我是秦少言，網站出什麼問題了？”
明月：“是啊，(▽)”
秦少言用“誠實守信小郎君”的賬號發了一個說說，“祝大家新年快樂。”
秦少言笑了笑，沒說話，然後開始翻看手機短信，看看發短信有沒有遺漏的人。
當下的社會風氣極差，各種奇葩事件層出不窮。
此時此刻，已經和彼時彼刻大不相同了。
隨手一刷新，發現竟然有人給他回覆了一個新年快樂。
秦少言：“沒想到你用表情用的挺熟練啊。”
電視機中傳來一陣經典小品的臺詞，秦少言的思緒被拉了回來。
秦少言愣了一下，飛快的打字問道：“怎麼除夕夜還在加班啊？你們老闆沒人性啊？”
“你哪天回京城啊？”
這些人單個來說可能沒有什麼太大的能力，但是想噁心人還是能辦到的。
“啊？！”秦少言愣了一下，“沒有沒有，我這工作忙，哪有時間找對象。”
爲了滿足這些迫切想實現階層躍遷，區別普通人的人羣需求，還專門形成了一套產業。
明月：“那當然啦嘿嘿，我還推薦給朋友用了呢，她們也都好喜歡。”
“初六？！”秦少言一怔，“爲什麼問這個？”
明月：“已經很好了，能找到工作就很不容易了，平常我還可以接點外包也能賺不少呢。”
秦少言有些無語，這大年三十還催婚，讓不讓人過年了。
對面沒反應就一直髮，發到第三十條的時候，熊瀟歌終於回了一條。
嗯，老媽這話說的雖然偏激了，但也反應了這個時代普通人的看法。
“這人真沒意思。”秦少言放下了手機。
“哦。”秦少言裝作無意的瞥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父母，起身就往自己房間走去。
春晚節目也快接近尾聲了，大家的心思也就不在電視節目上了。
秦少言渾身一個機靈，鎮定的回答道：“女的，是銀行賣理財的，問我買不買理財。”
秦少言心中一震，脫口而出，“初六初七的日程我安排一下，原則上是可以的。”
秦少言有些哭笑不得，“媽，你說的那些確實不少，但也有踏實在基層幹工作的。”
當時的他還無憂無慮，充滿了對生活的好奇。
在確定自己家網絡是正常的時候，他心中就覺得不妙，立刻打電話給值班的員工。
秦少言看着對方灰掉的QQ頭像沉默了一會，默默的關閉了QQ。
想了一下覺得，張哥這人還是挺不錯的。
明月：“(︿)，我在加班。”
“是我啊。”秦少言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你在哪呢？聲音這麼小？”
“你和媽說實話，你是不是有對象了？”荀曉慧忽然冒出一句。
什麼國際名校交流學習啊，什麼世界青年高端峰會，什麼聯合國圓桌辯論啊，高大上的逼格拉滿。
秦少言：“你這個時候怎麼在上網，沒在看春晚嗎？”
“沒。”蘇染遲疑了一會，“你放假到什麼時候啊？”
所以看見“國際大學生夏令營”之後，很多人都坐不住了，削尖了腦袋想鑽進來，就爲了鍍金。
不過秦少言大人有大量，不和老熊一般見識，一連發了幾個情真意切感情真摯用詞考究的祝福短信。
心中有點說不出的惆悵，看着電腦屏幕出神。“大錘八十，小錘四十。”
蘇染猶豫了半天，鼓足勇氣問道：“那你初六有沒有空啊。”
“嗯？！這什麼情況？”秦少言又刷了幾下，發現依舊沒有好轉，他連忙檢查自己的網絡。
“你過來，是正事。”荀曉慧嚴厲的說道。
明月：“下次見面我請客，嘿嘿。”
“就剛纔和我通電話那個，好歹也是正處級幹部，剛進家門還沒吃飯呢。”
秦少言聽着手機裡傳出來的忙音有點哭笑不得，轉頭就回到客廳。
明月：“你也加油，我們明天再聊吧，我幫姥姥包餃子去了。”
“哎呀，我爸媽特別八卦。”蘇染不滿的說道，“剛回家就問我有沒有男朋友，我好不容易敷衍過去。”
張萬里那句“悠着點”，秦少言馬上就理解了。
荀曉慧不滿的看了秦少言一眼，“你過來，給你說點事。”
“你該找對象了啊。”荀曉慧語重心長的說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早點找對象結婚生孩子。”
他登陸上QQ直接給明月發了一條信息，“你在上網？”
“喂。”對面的蘇染壓低了聲音，似乎在偷偷摸摸的打電話，“老秦，是你嗎？”
明月：“新年快樂喲！”
荀曉慧白了他一眼，“你咋知道？人家說不定在哪個酒店吃飯呢。”
秦少言正沉思時，手機鈴聲再次響了起來，他瞥了一眼發現來電顯示竟然是蘇染，頓時心中一緊。
秦少言不情願的挪動屁股，坐到了沙發上。
大家不是在家看電視就是在聊天，就是上網的也是在打遊戲，誰也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社交平臺上。
秦少言：“你還真是聰明，一學就會。”
他很快就鎮定下來，穩了穩心神接通了電話。
眼見秦少言又坐回到電腦前，荀曉慧裝作無意的問道：“剛纔誰打的電話。”
花裡胡哨的頭銜一大堆，但其實並沒有什麼卵用，一開始糊弄普通人可以，後來網絡信息發達了，很多東西就現了原形。
秦少言一邊快速回覆信息，一邊說道：“我這輕鬆多了，要是真是當官的這時候還在慰問基層呢，連飯都吃不上。”
“和我爸媽看春晚呢，那小品特別有意思。”秦少言面色如常的說道，“你不看嗎？”
蘇染小心翼翼的問道：“嗯，你在幹嘛呢？”
查看了一圈，發現竟然只有熊瀟歌沒給他發短信，這讓秦少言有些無語。
“媽，什麼事你直接說就行。”秦少言纔不肯過去，聽語氣就不像什麼好事。
老媽荀曉慧瞥了兒子一眼，揶揄的說道：“你這老闆當的比當官的還忙？”
“沒關係的，明天會重播，到時候看也一樣。”蘇染嘿嘿一笑，渾不在意的說道，“我就是打電話問問，你在做什麼呢。”
“爲什麼？！”秦少言覺得奇怪，“打電話有什麼好怕的。”
秦少言點開一看頓時愣住了，回覆他的人竟然是明月。
“我只能說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秦少言沉吟一下說道，“具體什麼情況，還要再看情況。”
秦少言思緒飄忽的時候，窗外傳來連綿不斷的鞭炮聲，五光十色的煙花映襯在了充滿霧氣的玻璃上，奼紫嫣紅分外的好看。
而現在他坐在京城的出租房內，和父母再次看着春晚。
秦少言：“加油。”
“沒有對象那還不趕緊找？！”荀曉慧板着臉教訓道。
“你再發騷擾短信我就拉黑你了。”
荀曉慧隨口說道，“我不信，哪有好人啊。”
荀曉慧似乎很失望，“哦，原來是這樣啊，還以爲是你朋友呢。”
上一世的2005年，自己是在東北老家的火炕上，和老爹老媽一起看春晚。
“要是他們看見我在給你打電話，肯定會問東問西，我過年這幾天就消停不下來了。”
秦少言遲疑了一會，慢慢的打字回覆道：“你最近過的怎麼樣？”
但是在真正的有錢有權的人眼裡壓根就不算什麼，因爲他們有別的玩法，和普通人都不是一個賽道。
“這……”員工猶豫了一下，“有點難度。”
秦少言又溜到電腦前，隨手又打開了校園網，刷新了幾下之後發現頁面竟然卡住了。
秦少言：“兩千的工資也不多，夠辛苦的。”
這種刷資歷的東西就是不上不下的那類人最愛，迫切想擺脫普通人階層，展現自己的優越感。
秦少言：“那挺好，估計很快就會形成一種亞文化吧。”
“我朋友多着呢。”秦少言隨口敷衍道。
“我們在嘗試重啓服務器。”員工連忙說道。
秦少言臉色一沉，“能不能搞定。”
此時春晚的節目已經開始了，秦少言的接到拜年短信越來越多，他都有些忙不過來，時不時還要接起電話接受別人的祝福。
明月：“還好啦，是我接的外包的活，催的比較急。”
他把目光投向了電視機屏幕，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節目，彷彿穿越了時空，神情一時間有些恍惚，記憶和現實重迭起來有些錯亂。
明月：“伱沒在看春晚嗎？”
“我們也是初八上班，我想初五往京城走。”蘇染有些扭捏的說道，“想着初六約你一起出去玩。”
明月：“我可是研究了好一陣哦，(#^.^#)”
一方面是如何合理規劃父母的出遊路線，另外一方面就是怎麼抽空和蘇染見面。
“到底能不能搞定？”秦少言嚴厲的追問道。
“一個朋友。”秦少言隨口說道。
“唉。”蘇染十分驚訝，“叔叔阿姨也在啊。”
“我現在就在京城呢。”秦少言回答道，“今年我父母過來和我一塊過年了。”
明月：“沒想到你竟然也在啊。”
然後就是查看一下私信，檢查一下有沒有遺漏的信息。
首先打開是校園網，上去看看網站卡不卡，熱門廣場上大家都在討論什麼。
秦少言想了想，有些遲疑的說道：“我原本打算陪父母去景點轉轉，我看看吧。”
此時秦東海和荀曉慧的眼睛似乎在專心致志的看着電視機，但是耳朵卻豎的筆直。
“一般來說是放假到初八上班。”秦少言沉吟了兩秒，“如果有事的話就提前回公司。”
張萬里忽然冒出這麼一句，讓秦少言心中有些驚訝。
現在還沒興起一邊看春晚一邊吐槽的潮流，畢竟現在的春晚質量還是能打的。
看見這個熟悉的賬號，秦少言一時間有些恍惚，自己和明月的上一次交流還是在大半年前。
明月：“我一邊陪姥姥看春晚一邊用電腦幹活，順便掛着QQ，沒想到你也在啊。”
秦東海也關閉了QQ，坐到沙發上看春晚，而秦少言一看電腦空閒下來，一個骨碌起身就竄了過去，佔住了位置。
“你們先嚐試解決，我來給張總打電話。”秦少言叮囑道。
掛斷電話後秦少言又給張平易打了過去，果然沒打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