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言硬邦邦的一句話給馮芸懟的啞口無言，愣在了原地。
“蘇染，拜拜。”秦少言轉身留下了一個瀟灑的背影。
蘇染下意識的揮了揮小手，呆呆得看着對方遠去。
馮芸臉色很快又變回了微笑，嗔怪的說道：“你朋友脾氣夠衝的啊。”
蘇染有些尷尬，弱弱的回了一句，“對不起，馮姐。”
“跟你又沒什麼關係，你道歉幹嘛。”馮芸笑眯眯的摟着蘇染往回走去。
整整一個上午過去，蘇染都有點魂不守舍。
她心中還在不斷回想起昨天吃飯發生的事，每一個片段都不停的閃過。
蘇染仔細的回憶着昨晚發生的每一個細節，甚至每一句話她都要思索好幾遍。
自己昨晚是不是說錯話了？
自己吃飯時候吃相有沒有不好看？
我昨天哪句話說的太唐突了，秦少言聽了會不會不高興。
我的那句暗示他到底有沒有聽懂啊？
應該聽懂了吧……
要是沒聽懂怎麼辦啊？
總不能再找個機會說一遍吧，羞死人了。
他當時的反應看起來好像是明白了，但是爲什麼沒有給我回應啊？
秦少言不正面迴應我，是不是說我還有機會？
要不下次見面直接跟他挑明瞭呢？
可他要是拒絕我了怎麼辦？
蘇染皺着眉頭坐在桌子旁，一邊打開飯盒，一邊心事重重的捏着筷子。
朋友高玉婷端着熱乎乎的午餐剛想湊過來，忽然看見馮芸端着自己的飯盒走向了蘇染，頓時臉色黑了下來，扭頭就走。
馮芸熟門熟路的坐到了蘇染的身邊，熱情的打開飯盒蓋子夾了一塊雞翅過去，“這是我自己做的可樂雞翅，你嚐嚐。”
“唔，好吃。”蘇染咬了一口，讚歎道，“馮姐，你手藝真好啊。”
“女人啊，得要有個好廚藝，要想抓住人男人的心，要先抓住男人的胃。”馮芸笑眯眯的說道。
蘇染有些尷尬，“我廚藝就差了很多。”
“這東西熟能生巧，你多練練就行了。”馮芸隨意的說道，她瞥了周圍一眼，壓低聲音說道，“我最近從分行那邊聽到一些風聲。”
“咱們支行業績墊底，上級領導很不滿意，要求咱們這個季度業績必須得達標，不然要有處罰的。”
蘇染聽見這話一下驚了，心中有點慌。
“馮姐，這事是真的嗎？”蘇染有些不知所措。
“當然了。”馮芸認真的說道，“我從朋友到得到消息，絕對可靠。”
蘇染有些茫然，她來銀行這幾個月沒少因爲業績的事被批評。
平常面對領導的刁難，她也只能忍氣吞聲。
好不容易纔進入銀行工作，生怕自己被開除了。
幸好自己靠秦少言獲得了三個業績，領導對她態度也好了許多，不然每個月底都要被批。
好不容易熬到轉正了，還沒鬆口氣，又有業績壓了過來。
“你多努力點。”馮芸囑咐道，“別像其他人那麼懶散，像高玉婷那樣的就是不思進取。”
這是她的一個觀點。
蘇染腦海裡突然跳出了這麼一句話，隨後她覺得自己的思維一下清晰了。
馮芸繼續說道：“業績不達標具體處罰大概率是要調崗，你好容易才進入咱們支行，別給伱調走了。”
這也是一個觀點，它不一定是事實。
蘇染遲疑了一下，“可是馮姐，我只是一個新人，我也沒能力完成那麼多業績指標啊。”
“你不是之前賣了三個理財產品嘛，多聯繫一下。”馮芸微微一笑，“嘴巴甜一點，跑的勤一點，多打打電話聯絡一下。”
“無論是拉存款啊、賣理財啊、或者貸款啊，只要完成兩三個不就能交差了嗎？”
“還是你們這些櫃員輕鬆，不像我們，業績壓力才大呢。”
蘇染愣了一下，“馮姐你也有業績壓力啊？”
“咱們銀行從行長、副行長、再到各個經理誰沒業績啊？”馮芸嘆了口氣，“我們可不像你們這些櫃員輕鬆。”
“……”蘇染低頭不說話，一點點的扒拉着自己飯盒中的青菜。
“唉，你那個朋友不是公司老闆嗎，讓他在咱們行存一筆資金，先應付一下。”馮芸隨口說道，“等過了這一陣再取走。”
“啊？！”蘇染有些遲疑，“我那個朋友他也沒錢。”
“小傻瓜，我頭一次聽說戴百達翡麗的人會沒錢。”馮芸笑眯眯的看着蘇染說道。
“什麼百達翡麗？”蘇染十分詫異，一時間有點呆住了。
“他手上戴的那個腕錶，我上次看見行長招待的那個大客戶就有一塊，起碼上百萬呢。”
“上百萬？！”蘇染直接驚了，連忙說道，“怎麼這麼貴啊？就一塊表？”
“有錢人世界你不懂。”馮芸微微一笑，“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那我替你打電話，業績成了算你的。”
“這……”蘇染遲疑了片刻，“不太好吧。”
“沒事，你就當欠我個人情好了。”馮芸微笑的伸手，“把他電話給我吧。”
蘇染下意識的伸手摸到了手機，剛準備掏出來，忽然動作一頓。
“我……我還是自己打吧。”蘇染馬上起身，快步朝外邊走去。
馮芸愣了一下，臉上的微笑慢慢褪去，嘆了口氣低頭認真的將蘇染飯盒蓋好。
……
秦少言這邊拿了蘇染給的名單就回到了公司，將範曉茜和幾個HR叫到了一塊。
“看看吧，就這麼幾個人，都是985、211院校的，金融財會專業的。”
範曉茜匆匆掃了一眼，隨手扒拉着手上的貝斯，“你看好哪個就弄過來唄，我先試試好不好用。”
“你的意見就這？”秦少言有些詫異。
“我沒意見，你不用問我的意見。”範曉茜理直氣壯的說道，“我只負責程序不出BUG，美術的事有洪老師負責，策劃的事你負責，我只管你要人。”
範曉茜這話說的沒毛病，他是程序又不懂策劃的活，更不懂數值策劃。
問他也是白問。
秦少言看向了幾個HR，敲了敲桌子，“馬上讓獵頭和他們接觸，一定要想辦法給他們挖過來。”
HR遲疑的說道：“這個不還好挖吧，咱們之前也接觸過兩個類似背景的，他們更傾向於金融證券公司。”
“遊戲公司這個名頭，實在有點……跨度太大，大家還都比較陌生。”
其實這是HR委婉的說法，實際上獵頭接觸的時候對方都會覺得你們是不是有精神病。
我好好的金融圈不待，爲什麼要去遊戲行業，這不是搞笑嗎？
“別和他們談行業的問題，直接談錢。”秦少言嚴肅的說道，“跟他們前景談市場，談就業。”
“他們就是去證券公司也不見得有多高薪吧，他們要是有人脈有關係也不至於在原單位混不下去。”
“實在想去證券公司的就PASS，問問想做會計的那些願不願意來。”
“先來遊戲行業試試，實在不行咱們可以給他推薦到上市公司做財務。”
HR有些驚訝，“哪家上市公司啊？”
“哨兵科技。”秦少言淡淡的說道，“後年就上市，妥妥的美股上市公司。”
“……”
秦少言又叮囑道，“別光盯着名單上這幾個，校招的時候也要多下力氣，即使現在用不上，鍛鍊兩年也是好用的。”
“大學生思想單純，好忽悠，遊戲這麼新奇的行業一定有人想嘗試，能騙一個是一個。”
範曉茜在旁邊附和的點了點頭，“大學生確實好騙，老闆你就應該多招大學生。”
“你再廢話我給你塞幾個提籃橋畢業的。”秦少言瞪了範曉茜一眼，“給搜狐那個網遊怎麼樣了？”
“差不多了，趕在元旦前後要搞個封測。”範曉茜一邊擺弄着貝斯一邊說道，“搜狐那邊運營還催得緊，然後方案還確定不下來。”
秦少言皺起眉頭，“怎麼直接就搞封測，你們做過服務器壓力測試嗎？”
“啊？！”範曉茜愣了一下，“運營那邊沒給安排啊。”
秦少言有些無語，“那趕緊安排一個啊，還有讓咱們公司的員工都上去跑跑。”
“現在就搞封測，他們要準備五月份上線？”
“是，說要在暑期時候正式大搞。”範曉茜點了點頭，“不過我覺得他們是一羣沙雕，商業化方案都還沒商量好呢。”
“收費方式定了嗎？”秦少言追問道，“點卡收費還是免費？”
“點卡收費，聽說還要加道具收費。”範曉茜嘀咕了一聲，“但是最終沒確定呢。”
秦少言嘆了口氣，“算了，隨便他們折騰吧。”
“範老師這次就當是搜狐給咱們免費做個大規模測試了，你多盯着點，把BUG都解決掉，爭取咱們遊戲上線時候不出問題。”
“這你放心，要是服務器宕機，我把這個貝斯吃了。”範曉茜用力拍了拍胸脯。 秦少言滿意的點了點頭，“範老師的能力我還是信得過的。”
“多謝秦總捧。”範曉茜擺擺手，“我也不是什麼問題都能搞定的。”
秦少言笑了笑，別看範曉茜整天吊兒郎當的，技術實力還是十分牛逼的。
技術團隊交給他，確實不用太擔心。
“對了秦總，最近坤哥心情不太好。”範曉茜忽然說道，“好像是像素那邊項目最近不太順，他們那個刀劍網遊戰鬥延遲整的挺麻煩的。”
秦少言點了點頭，“不要緊，你跟坤哥說，就當是練手了，搜狐那邊能敷衍就敷衍，對他們不必太理會。”
範曉茜翻了個白眼，“坤哥要是能有你這麼不要臉就好了。”
“刀劍可是他們自己的心血，哪有那麼輕鬆放得下，你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秦少言一怔，頓時嘆了口氣，“範老師批評的對。”
像素工作室對待遊戲的熱忱，和那種滿腔情懷一般人比不了的，他們比行業內人更愛遊戲。
相比於其他人把遊戲當做撈錢工具，他們更熱愛的是遊戲本身。
一點點用心去構建自己的遊戲，傾注自己的心血去打磨，執拗到被人嘲笑依然初心不改。
秦少言想了想，“回頭我開導一下坤哥，順便給他們放個假。”
“這還差不多。”範曉茜繼續低頭擺弄手上的傢伙。
秦少言轉頭剛想囑咐HR幾句，忽然手上電話響了。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連忙站起身來，擺擺手說道：“你們都先出去吧。”
……
秦少言靜靜的聽完蘇染述說，反問道：“這件事你怎麼想的？”
蘇染遲疑了片刻，“我覺得馮芸人還不錯，但是吧，她說話一直都在給我灌輸個人觀點，很少說事實。”
秦少言露出了笑容，“你學的挺快嘛。”
“那是你教的好啊，我這麼聰明肯定學的快。”蘇染嘿嘿一笑，隨後苦着臉說道，“但是學了之後覺得一點都不美好，總覺得別人別有用心。”
“防人之心不可無。”秦少言想了想，“業績的事你先不用擔心了，我來想辦法搞定。”
“哦。”蘇染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又要麻煩你了。”
“我不麻煩，反正就是動動嘴。”秦少言微笑的說道，“明天再見。”
掛斷電話之後，秦少言笑了笑。
有一說一，蘇染的這個馮姐腦子轉的挺快，手腕也多，就是太有心機了。
業績嘛，可以給，就看她敢不敢接了。
秦少言思考片刻，拿起電話把張平易叫了過來。
張平易進了辦公室關好了門，有些好奇，“什麼事這麼着急叫我過來。”
秦少言直接問道，“你說你最近交了個女朋友，叫什麼？”
“還不是女朋友呢。”張平易回答道，“叫楚豔菲。”
“可以是了。”秦少言認真的說道，“你不是想知道這個楚什麼飛是不是對你真心，我倒是有個方案。”
“楚豔菲。”張平易好奇的追問道，“什麼方案。”
“這個方案吧，就比較有技巧。”秦少言忽然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你願意接受嗎？”
“你先說啊。”張平易催促道。
“張天師，我覺得吧，你好歹也算是個億萬富翁了，老騎自行車上下班太不符合身份了。”秦少言笑眯眯的說道，“買個車吧。”
“啊？”張平易有些詫異，“買車？”
“對，買車。”秦少言點了點頭，“而且要買好車，我看寶馬750Li就不錯，大概兩百萬吧。”
“多少？！”張平易直接就呆了，“兩百萬？！我瘋了，我花兩百萬買個車來開。”
“不是你開，是給楚豔菲開。”秦少言笑呵呵的說道，“怎麼樣？給對方一個驚喜。”
“哦，這叫驚喜啊？！”
“沒錯，這是驚喜。”
“你有病還是我有病？！”張平易沒好氣的說道，“再怎麼試也沒必要花兩百萬買個車吧。”
“很有必要的。”秦少言認真說道，“你聽我說完。”
“你花兩百萬買個車，放在楚豔菲的名下，然後你搞個公司，跟她說公司經營需要貸款，我給你掛個股東，然後用車子抵押經營貸，貸款我幫你還不用擔心。”
“然後找個評估公司給估個240萬這樣，然後去銀行貸款，大概能到七八折的樣。”
張平易呆住了，“那我拿着錢幹什麼去啊？”
“幹什麼都行啊，買房也可以啊。”秦少言補充了一句，“買房要寫自己名啊。”
“這麼幹是爲什麼？”張平易有點懵，“我沒明白。”
“這樣楚豔菲能白得一輛車和一個掛名股東啊。”秦少言微笑的說道，“對女孩子的情緒價值拉滿，然後你就可以慢慢觀察她的表現了。”
“如果沒有問題，自然萬事大吉，你該還貸款還貸款，該過日子過日子。”
“如果她有問題，直接甩了她，貸款和空殼公司留給她就行了，讓她自己慢慢還貸款吧。”
臥槽？！
張平易直接就震驚了，過了好一會才緩過神來，豎起大拇指。
“秦總，不愧是你啊。”張平易覺得匪夷所思，“你這都怎麼琢磨出來這麼損的主意啊。”
“慚愧，我也是跟別人學的。”秦少言謙虛的說道。
“你就別謙虛了，我覺得一般人想不出這種套路。”張平易隨後問道，“我買房也能這麼操作嗎？”
“那不行。”秦少言搖頭，“房價會漲的，你這麼搞等於送錢了，而車子價值是一路走低的。”
“這玩意都讓你研究透了啊。”張平易驚歎道。
“趕緊去找你那個楚豔菲吧，把這個驚喜告訴她吧。”秦少言催促道。
張平易嘴角抽搐，“你管這玩意TM叫驚喜？”
……
交遊廣闊的愛德華很快就通過朋友，給張平易弄來了一輛寶馬750Li，總共花了兩百萬二十萬。
這車顏值放在二十年後不太出挑，但是在這個時候可是相當拉風，尤其是寶馬的車標，就十分引人注目。
作爲車主的楚豔菲還處於呆滯狀態，大腦中思考都停止了，眼睛裡全是車。
她小心翼翼的伸手撫摸着車身，一直到坐進車裡都不敢相信，這麼貴重的豪車歸她了。
楚豔菲激動的臉色漲紅，趴在張平易懷裡，恨不得把他給勒死。
對於貸款的事她自然也沒有多想，還在暈乎乎的狀態下就被拉到了銀行，開始走手續流程。
馮芸對於突然到手的業績也是十分的開心，熱情的接待着客人。
等聽完客戶的要求之後，原本還滿面春風的馮芸忽然心中一凜，見多識廣的她本能的覺得這事不太對。
馮芸擡起頭，忽然看向站在一旁的秦少言，此時正微笑的看着她。
“馮姐，都是朋友，這貸款就拜託你了。”秦少言笑呵呵的說了一句。
馮芸壓下心中的悸動，點了點頭，“好的，秦總。”
一直到楚豔菲簽完字辦完手續，開心的和挽着張平易走了。
秦少言依舊坐在貴賓室的沙發上，微笑的看着馮芸，“馮姐，這個業績就送給你了，以後拜託你多照顧一下蘇染。”
“我會的。”馮芸掛着職業性的微笑點了點頭。
“我這個人工作比較多，平常很難和你們支行有什麼業務往來。”秦少言淡淡的說道，“就是有業務，我也怕你們做不了。”
“所以我只能給你們介紹這種業務了。”
“多謝了，秦總。”馮芸微笑的回答道，“我送送你吧秦總。”
“不用麻煩了。”秦少言起身告辭。
看着秦少言離開，馮芸長出了一口氣，臉上的笑容也漸漸褪去。
“小蘇。”馮芸叫來蘇染，認真的看着她，“你這個朋友……”
蘇染有些疑惑，“怎麼了，馮姐，貸款有問題嗎？”
“不是貸款有問題，而是人有問題。”馮芸嘆了口氣，“總之你多留個心眼吧。”
“啊？！”蘇染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
但是馮芸很快又露出了笑容，這種套路還挺奇特的，某些大客戶應該會喜歡吧。
“小蘇，回頭你陪我瞭解一下新樓盤吧。”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