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回籠的那一瞬只覺得從身體各處傳來的疼痛簡直叫人恨不得死了得了,我深吸了一口氣,卻不料吵醒了身邊的人,方祈洺擡起頭,一臉疲憊,看到我醒來,聲音裡也是掩飾不住的疲憊:“你醒了?”
聲音沙啞,顯然是熬了許久。
我脖子不能動,方祈洺把醫生叫過來,幫我檢查,我這才發現這個時候是深夜,醒來後又做了些檢查,弄了一個多小時才結束,方祈洺就一直在旁看着,我不知用什麼態度去面對他,在醫生走後只好裝睡。
方祈洺也以爲我已經睡着,在我牀邊坐下,抓住我的手放到脣邊輕吻,一隻手撫過我額頭被弄亂的劉海,寂靜的病房裡,我聽到他一聲若有似無的嘆息。
我閉着眼睛想,這一切都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你現在再怎麼心痛,那也是你自找的。
我肋骨斷了三根,右腿腿骨粉碎性骨折,要幾個月都躺在牀上修養,行動被限制,我倒是沒覺得有多陌生,反而因爲原本的別墅不方便我養病,方祈洺重新買了套房子。
正常的房子。
但其實跟之前也沒差多少,爲了照顧我,方祈洺請了特護,但是一些很私密的事情還是不肯假與人手,不知情的人以爲方祈洺跟我感情很好,尤其那位中年特護,經常在我耳邊唸叨方先生方先生的,還說我真是好福氣,有方先生這樣的老公。我笑笑,卻沒有提醒她,那你怎麼不想想,我是因爲誰才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論演戲,誰能比得上方祈洺,溫柔儒雅又事業有成,英俊的外貌無與倫比的氣質令多少女人因爲他的外貌而神魂顛倒,可是隻有我知道,他卑劣的手段和幾近癲狂的獨佔欲。
晚上難得是方祈洺爲我送飯,他一般都回來得很遲,我也得每天晚上等着他回來給我洗澡,雖然在這件事上我爽快了一把,可是痛苦是長久的,躺在牀上不能動,一動就疼得要死,每天晚上還要等他回來幫我洗澡。
方祈洺細心地給我吹涼了稀飯,我看着他的認真的樣子,笑着問他:“這回沒在飯裡下毒吧?”
方祈洺動作一僵,我卻覺得無比暢快,方祈洺斂着眉,沒讓我看到他眼中的怒火,過了一會兒,方祈洺柔聲說:“粥快涼了,趕緊吃吧。”
我吃下一口,砸吧砸吧嘴說:“不過吃這個應該不會好得很快吧,畢竟摻了料嘛。”
方祈洺已經被我惹怒,這回直接放下了碗,沉聲說了一句:“我叫劉媽進來。”
說完就打開門出去了,我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嘴角的笑意一直沒有消失。
晚上是劉媽幫我洗的澡,連我自己都沒有想到的是,我竟然會感到羞澀,劉媽笑着說:“大家都是女人怕什麼。”
我一時黯然,想起曾經在林暉家裡換衣服,死死地關着門不算,還命令林暉不準偷看,從什麼時候起,我竟變得這樣沒羞沒臊了?
門一開我就醒了,身上很冷,我一直沒有睡深。
方祈洺身上的煙味很重,好像還喝了酒,走路有點不穩,他走到我牀前,我忙閉上眼睛,可是出人意料的是,方祈洺什麼都沒做,帶着煙味酒味的吐息縈繞在我鼻尖,我不喜歡煙味,嫌棄地皺起眉,方祈洺身上一直有好聞的香水味,低調而昂貴的男士香水,總是有着誘惑人心的味道,可是從什麼時候起,他身上不再有這樣的味道?
黑夜中,方祈洺盯着我看了許久,然後小心翼翼地湊近,在我脣上輕柔落下一吻,然後撫了撫我的臉頰,最後起身開門離開。
我在黑暗中睜開眼,盯着從虛掩的門縫裡漏進來的光慢慢消失,淚水衝出眼眶流進枕頭,我悲哀地想,如果不是遇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