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令我沒有想到的是,這位醫生,竟然是我的高中同學。
我和他的交往不深,高中三年都沒怎麼講過話,這麼長時間過去,我都忘記了他的姓名,要不是他和之前沒有多大差別的樣貌,我還不能認出他。
他顯然也認出了我,再和方祈洺打過招呼後擡頭看到我表情一怔,還好此時方祈洺轉頭和管家說話,並沒有注意到醫生的臉色變化。
我在心裡慶幸地想,或許,他還不知道……
我想起今天早上從窗外看到的枯枝,慢慢燃起了希望。
檢查過程中,方祈洺一直在一旁看着,我一直沒有找到機會跟他說話,我給他暗示,希望我這個高中同學能和我有點默契。
還好我這位同學智商不是白搭,明白了我的意思,趁着方祈洺出去接電話的機會,他遞給我一張紙。
我手心裡握着那張紙片,差點落下淚,在被方祈洺逼得無路可退的時候我都沒有掉過淚,這次卻因爲一個幾近陌生人的幫助而紅了眼眶。
可是我感激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卻聽到我這位老同學用一種難以置信的口氣問我:“簡,你真的吸毒?”
我如墜冰窟。
果然他還是知道了。
像他這樣與班裡人交往不多的人都已經知道了我染指毒品的事情,那麼還有幾個人不知道?我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去?
見我沒有回答,他也不再去問,這時候方祈洺接完電話回來,有他在旁邊看着,我和他也沒有再多說什麼,最後身體檢查中規中矩的結束,他收好東西禮貌與方祈洺告辭。
我手裡還抓着那張紙片,卻沒有着急去打開看,我轉頭出神一般盯着窗外的景色,燃起的希望一點點熄滅。
被父母趕出門,被鄰居冷眼斜視,被親戚視若過街老鼠,被朋友推拒,顛沛流離的生活一點點浮上腦海,恐懼慢慢侵襲了全身,我無力躺倒在牀上,柔軟而寬大的牀鋪溫柔地接受了我,我捏緊了手裡的紙片。
方祈洺送人回來,看到我無力地躺在牀上,坐到牀邊伸手探了探我的額頭,柔聲問:“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我習慣性沉默,方祈洺似乎也習慣了這樣的我,我好像聽到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然後他躺到我身邊,把我抱在懷裡,把我捏得緊緊的手放到胸口,說:“手怎麼這麼冰。”
剛剛沒來得及流下的淚瞬間決堤。
不明所以的方祈洺更加放柔了聲音哄我,輕柔的吻落在我的臉上、脣上,我心裡五味雜陳,淚水更加洶涌。
晚上方祈洺有事出去,或許是對我放心了,臨走的時候溫柔地吻了我的臉頰,在我耳邊說:“不用等我,你先睡。”
曾經有人跟我說過,有的人的溫柔,可以溺死人。
方祈洺就是一個典型。
晚上我舒服地泡了一個澡,熱水營造了一個溫暖的環境,我慢慢放鬆了心神,躺上牀後我不小心摸到枕頭底下藏着的紙片,紙片被手汗浸溼,但是那幾個字卻清晰地刺痛了我的眼。
海洛因。
在我的血液裡檢測到了海洛因。
身上的溫度迅速褪去,我的腦袋一片空白。
原來一切還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