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貝貝見江越舟走下樓,壓着心中的慌亂,看向江越舟的神情還是顯出一絲嬌羞和侷促,江越舟只是神色如常般掃了她一眼,沉聲問:“報紙呢,取回來了嗎?”那淡薄的神色與平常並無不同,可是葉貝貝卻看出,他眸中一抹完全不加掩飾的微冷厭惡,如結婚前晚激烈爭吵時如出一轍。
她無力的垂首,咬了咬脣,至此才知道,江越舟在看似一如既往的淡薄神情中已經非常清楚地表明瞭他的意思——她的愛情與希冀都是一廂情願的,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只是夫妻之間的例行公事。
葉貝貝此時才明白,自己忙着做飯忙着打掃房間做的都是無用功,江越舟每天早晨最急於需要的是報紙。這就是‘做事不由東,累死也無功’,自己的努力和人家的需要根本不對頭。
她灰溜溜的出去外面取報紙,一走出大門,耀眼的晨光把她眼睛刺痛,她險些落下淚來。
他們的婚姻生活就在這種情況下展開了。從一開始,葉貝貝就處於弱勢的地位,尤其在江越舟知道了江越寧對她的情感後,她甚至覺得江越舟是看不上她的,這點的看不上,讓她隱隱的有些自卑,也讓她在江越舟面前變的更加戰戰兢兢。
可是在她畏懼江越舟的同時,又渴望着江越舟對她的關注。
葉貝貝開始傾盡所有精力在江越舟和這個家上。江越舟無意間的一句話,會讓她反反覆覆的琢磨很久,江越舟對她笑一下,她都可以激動的全身發抖,她留意着江越舟的喜惡,有意識的按照他的標準來重塑自我。
她在做家務上更是好的沒話說,在結婚前就進過培訓班,在江越舟消失的這一個月裡,她把做飯,收拾房間,洗衣服,熨衣服都操練成了熟練工種。因爲她清楚自己將要面臨的婚姻是怎樣的,所以她在最短的時間裡學會怎樣做一個好的妻子。
葉貝貝知道自己選的這條路不好走,她只能憑着本能摸索着往前走。她如履薄冰般很努力的討好着江越舟,花費心思學做他喜歡的吃的飯菜;無論多晚,每天都等他回來纔去睡覺;按照江越舟的生活習慣將他身邊的瑣事打理的井井有條,早晨記得爲他取報紙,泡咖啡,晚上爲他放好洗澡水,浴室裡擺上乾淨的睡衣,在書房準備好大紅袍,爲他搭配好第二天要穿的衣服,手機電腦充足電,負責檢查門窗,煤氣,電源,水龍頭開關……在細微處照顧着他的生活。
她想要努力讓自己融入江越舟的生活裡,可是江越舟卻不肯給她機會。
江越舟在考察回來的第二天早晨,就找回了原有的生活方式。他早上七點就起牀,洗漱,下樓,喝咖啡給自己醒神,看報紙,吃早餐。然後去上班。晚上有應酬會回來的晚,沒應酬回來後吃飯,喝茶,去書房,健身,睡覺。
週末留在家裡,早起,健身,沖澡,喝咖啡,看報紙,吃早飯,然後去書房。這是江越舟多年來的日常生活方式,結婚以後他依然按着這種方式生活着。
江越舟是個聰明敏銳的人,他從回來的第二天就覺察到葉貝貝看向自己時眼中的炙熱光芒和青春愛戀的神采,但是他就是要刻意疏遠她,冷淡她。
在他最初決定接受奶奶的意見娶妻的時候,就已經有了思想準備,即使結婚,取回來的這個妻子對自己來說也只是箇中庸的存在。他會本着做人的嚴謹對這個家庭責任,可以照顧她保護她,但是從情感方面來說,他對這個妻子會保留距離的,是一種心靈上的距離。他這個人生性涼薄,沒有心思和誰耐着性子去培養感情。
即使他後來認識了葉貝貝,並清楚的知道葉貝貝答應和自己交往是對自己心存愛慕,可是他卻認爲葉貝貝對自己的這種愛慕是淺薄的,是那種小女孩對俊朗男人膚淺的愛慕,根本引起不起他在思想上的共鳴。
江越舟在看待葉貝貝對自己的感情上,最初就少了一份讓他重視的心情,少了份對這種感情的迴應。
在後來與葉貝貝短暫的接觸裡,他發現這個小丫頭還是有讓他感情趣的地方,年輕誘人的身軀,愚蠢而單純的思想。
可是生活還沒來得及將這些情趣催化發酵,他就知道了江越寧的秘密。
從那刻開始,他就更沒有興趣去探究葉貝貝對自己這種愛慕的背後有多深厚的感情,更懶得去與她交流。他用他的淡漠,來阻斷來自葉貝貝的溫情,他用他的陰冷,給她請勿打擾的指引。
葉貝貝也不是傻子,她清楚自己在江越舟心裡是個沒有什麼深度,內涵的人,他總是把她當成小孩子,在思想上並沒有把她和他放在同一個高度,在他心裡,自己是不能也不配和他交流的。
她知道夫妻之間要真正的親密無間,是需要思想上的共鳴的,她努力的想在江越舟面前展示自己,想要江越舟瞭解自己,自己並不是表面上看的那麼幼稚,那麼一無是處。
葉貝貝一直都在努力,一直都在希冀,一直都在渴望。她無數的鼓起勇氣想主動跟江越舟說些什麼,可是他的眼神始終凝固在他周圍很小的一個半徑內,他的神情疏離沒有留給她一點交流的機會,她只有在他面前選擇沉默;她小心翼翼的想留在他身邊陪伴着他,可他周身異常強大的氣場如同形成一層冰冷的保護牆,沒留給她一點打擾的空間,她只有站在他觸及不到的地方。
她真的很想靠近他,拼命努力,極力討好,但是卻找不到方法,不得要領。她所有的心意努力在江越舟的面前,就如同吼叫咆哮的獅子掉進廣闊深沉的海洋,激不起半點漣漪。
葉貝貝對江越舟的滿腔情意,在無數次的渴望和失望中間消磨,可是每當她要徹底放棄不再努力時,江越舟又會表現的稍微熱情一些,當然這種熱情只是來自於牀上。